在民国,一直陷入在剿匪运动之中的省份不多,土匪最多自然要数关外,可是关外的土匪成精了,从人人喊打的社会毒瘤,一下子变成了官军,摸不得,碰不得。
在发展了二十多年,靠着小鬼子做后台,冒出了入主燕京,执政中华的念头。而且还挺坚持,张作霖几次大战,虽然借口五花八门,可是目的就只有一个,他想要做国家的主。
刨除羽翼丰满的张作霖,在民国匪患猖獗的省份还有两个,一个在山东的尼山等地,一个在湖南的湘西。
为什么说这两个省份匪患特别严重呢?
民国的土匪几乎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比如说四川,当年在四川游歷的张大千就被土匪劫持过,土匪们一开始准备要赎金的,可后来觉得张大千挺有才,想要拉拢他当二当家的。在土匪窝里,二当家其实就是‘军师’的身份,地位很高,而且不再第一线工作,安全有保障,属于一等一的好职位。可见,土匪们也在与时俱进。
可四川的土匪相比湘西和山东的土匪,他们还是要差很多,原因很简单,这两个地方的土匪有根据地,能够生产粮食,有最原始的后勤保障。这样的土匪,惹得起?
郑士琦用尼山的土匪做借口,作为第六师的参谋长李钺还真无法反驳。
谁也不能保证,济南城外的动静和尼山的土匪没有一点关系。甚至蒙山,泰山都有可能。可这些地方的防区,应该归属于第三师的防区吧?虽说第三师后台很硬,根本就不是齐燮元能够指挥得动的,剿匪也是要看心情的。
可就算是第三师尸位素餐,摆摆样子,可也不该第五师的人去越俎代庖不是?
明知道郑士琦是敷衍了事,可李钺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可以用督军府的命令要求郑士琦,可这年头,督军的话也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好使的。在山东,齐燮元打压第五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时候要第五师帮忙,门都没有。
放下电话,李钺感觉背后一阵发冷。他大概已经猜到了郑士琦的用意,这家伙肯定是想着搬空济南周围的兵力,让想要给齐燮元上眼药的人,多一点施展的空间。反正齐燮元在他眼里,是死敌,是仇人。他郑士琦没能当上山东督军,还不是拜齐燮元所赐?
官场截胡,其恨不亚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郑士琦敷衍齐燮元,作为旁观者的李钺一点都不奇怪,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他唯一纠结的是,第五师会不会乘着这个时候发动兵变想到这个可能,李钺一下子不淡定了起来。这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而且随着齐燮元在济南城的控制力越来越降低的时候,这个可能会被无限的放大。趁你病,要你命!就是说的这个意思。
早就风声鹤唳的李钺,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第五师师长郑士琦这位本土派的首脑要报仇!
第二个念头就是,第五师有可能发动济南兵变!
想到这个可能,李钺也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出了一声冷汗,冷不丁的打了个摆子之后,发现段时间内他连将情况上报上去的机会都没有。齐燮元出城了想到这里,他暗道一句:“要糟!”
怎么办?
事情还没有最后摊牌,说明齐燮元也好,李钺也罢,都还有机会。想到这里,他以齐燮元的名义,下达了一个命令,将在胶东铁路沿线部署的第六师的三个团,用最快的速度行军到济南。
莱阳、潍坊、章丘的三个团都集结到济南城,希望时间上来得及。这三个团要是行动够快,两天之内布防到济南是完全做得到的,毕竟是在胶济铁路线周边,时间,唯一让李钺担心的是时间够不够?
另一方面,他派所有的通信兵,散开出城去联系齐燮元,将情况告知对方。
也不怪李钺小心过头,济南城都快被保密局这帮人给玩残了,躲在背地里,齐燮元就靠着一帮什么也干不了的巡警,只能被人牵着鼻子戏耍。
城外,齐燮元驻马眺望远处的火光,胯下的战马打着响鼻,不耐烦地抬起蹄子践踏着松软的黄土。而主人眼神怨毒的仿佛在沉思,在城内,齐燮元被一步步挑逗着将自己陷入了急躁的陷阱之中,在夜风中一吹,麻绳一般乱糟糟的思绪清晰了一些,在急躁的心情下,他肯定无法料到对方的目的,只能被对方一步一步地牵着鼻子走。
军火库?
齐燮元意味深长的低声自问。
没有了军火,他可以从日本人哪里弄到。
就算是向北洋军政府申请,只要将事态说的严重一点,然后准备一笔丰厚的孝敬给曹锟,估计也不难。
如果是军火库?目的何在?
恐怕不是本土派所为。齐燮元想到这一点不难,因为这批军火之中不少还是本土派的弹药,比如不听话的第五师。没有了这批弹药,第五师就算是想要兵变,他们拿什么去打仗?
汉阳造?
没有子弹的汉阳造,连烧火棍都不如。
一股凉风悄悄地拂过漫野的青纱帐,发出沙沙连绵的声音,这在夜晚变得更加凄凉。齐燮元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他感觉身后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操控这一切,而他连对手是谁都不清楚。让他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而站在野外,他有一种四周的压力突然向他汹涌而来的紧张,仿佛陷入了重重的包围之中,无法挣脱。
“回去!”
大队骑兵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帅在大半夜带着一百多骑兵出城,要是出一点意外,带队的官兵可这辈子都可能要被交代了。齐燮元可不是一个人,第六师上下上万人,可都是仰仗他的地位才有所保存。如果齐燮元意外死了,换了一个大帅,当兵的当然无所谓,可是带队的军官可要坐蜡了。
最倒霉的要数跟在他身后的步兵,就是城门口的守城官兵中的一部分。
跟在齐燮元的身后跑了一个多时辰,喘地如同风箱一般的总算是跟上了队伍,一转眼,齐燮元带着骑兵回城了,这让他们这些当兵的怎么办?在心底里默默的问候了齐燮元的家人之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济南城方向而去。
其实行动队和齐燮元的马队只不过交错路过,当时就躲在马队经过的青纱帐里。
一人多高的玉米地,还没有结果,绿油油的,在白天藏人都发现不了,更不要说是夜晚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毛鸿升是很像抽冷子打他一家伙的。
可惜,他是叔叔什么也没说,上来就是个他抽冷子一个脑瓜子,这混蛋小子,万一被骑兵发现,只要远远的吊在行动队的身后,周围可都是骑兵啊!行动队只能靠两只脚,天亮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躲藏,到时候这几十号人就要交代在山东了。
骑兵来去如风,要是事先埋伏的话,倒是可以用机枪给予杀伤,可是想要用步兵围歼在黑夜中告诉冲刺的骑兵,在没有照明弹的情况下,也是白瞎。
这个道理,毛鸿升当然明白。可他就是不甘心,总觉得来的是一条大鱼。
错过了,这辈子恐怕都轮不上这样的好事了。
骑兵他对付不了,可是跟在骑兵后面的步兵
累死累活的这些步兵,不但要跟着骑兵跑,没办法,要是上司也就是连长之类的,老兵多半会敷衍了事。事后,上司也不会怪责。可要是军令是大帅下达的呢?
跑吧!
反正当大兵的,不就是大帅手里的筹码,想要扔出去就扔出去,一点心里压力都不需要承担。
悉悉索索地毛鸿升躲在了队伍的最后,还是忍不住带着两个手下摸了两个掉队的步兵。
还真让他问出来一个情报,可是面对这等功劳,毛人凤却只是说了一句:“可惜了!”
就没有后话了,这让毛鸿升气恼不已。怎么能这样呢?最好是冲上去给他一家伙,说不定把齐燮元干掉了呢?
毛鸿升不懂,可毛人凤清楚,真要是齐燮元在骑兵队里,别说他手下的这点人能不能将对方干掉,就算是干掉了齐燮元,估计也逃不出山东地界。到时候疯了的齐燮元部下们,必然会疯狂堵截他们的逃亡之路,将自己成为齐燮元出殡时候的祭品,这等霉头,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去触的。
这绝对是和自己过过不去,就算刚才他下令在路两边埋伏下去,也不见得真的能将齐燮元斩杀,因为大路两边的青纱帐实在太近了,骑兵冲入青纱帐内,就他这点人手,根本就无法编织成一张大网,将齐燮元这条大鱼抓住。
要击毙齐燮元,真要撞大运不可。
对毛人凤来说,一命换命,就算对方的身份是大帅,也不值得。因为他不是刺客,而是特工。
他的任务在军火库爆炸那一刻,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他考虑的问题只有一个,把人带回去,仅此而已。
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留下新的联络站,维持情报的畅通。
从这一点来说,他没有必要犯险。就算曾经齐燮元在他距离不到二十米的大路上路过,他也没有必要将对方枪杀在枪下。
退出青纱帐,毛人凤选择往北,在离开之前,他所有所思的看着被捆绑在一边的郑老大,想了想,他走到了郑老大的身边,拔掉了对方口中的麻布,语气阴沉沉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