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瑞撤走了浑身力气,装作支撑不住的样子,身体顺着车厢侧滑下去,同时暗暗将身体重心调到了身前。
“劳烦军爷稍等,我这就让仆人给您打开。”车外的声音带着丝讨好,轻轻敲响了车门。
“别急,等我把他摆好!”见他倒下一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扶的胖子听见敲门,下意识便回头向着同伴轻声喊到。
然而胖子眼中坐在门边的同伴却瞬间变了脸色,轻纱撕裂声响起,转过头来的胖子眼前赫然是一只正在飞速接近几乎已经占据了整个视野的鞋底!
又是这一招?真是蠢材。胖子的嘴角勾起轻蔑,眼中却闪过冷芒,欺身而上竟是避也不避左手成拳向着对方两腿之间捣去,右手同时一翻一推向着身前虚空处切下,竟是已经算好了对方后颈的位置。
这一拳一掌若是击实了,胯下的剧痛将摧毁整个人所有力气,叫喊的声音都无法发出便会随后而来的后颈重击打昏。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对方根据上车之时劳瑞蹬出的那脚之中所蕴含力道做出的判断。
但是此时,虽然无法外放,这一脚中却已经疯狂运转着他体内所能调动的全部斗气,这一脚,大不相同!
劳瑞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他仿佛开到了胖子的鼻软骨在自己鞋底的摩擦之下和着血液四散飞溅的画面。
一直假装昏迷地劳瑞趁着车厢内两人注意力一瞬之间的分散,动用隐藏的实力,将脚送到了对方脸前。
然而,当那只鞋底印上了胖子脸颊的一瞬之间,对方便选择了后退。在一名赤阶大成半步橙阶的斗士面前,即使他的攻击已经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贴上了最为脆弱的脸部,却仍然没有造成伤害。
“宁可被自己打成那样,也不用斗气去抗一下?”感受到那只脚中蕴含着截然不同的力量,胖子此时甚至已经来不及做出思考。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递出拳头,砸爆即将碰到的一切,顺带在对方鞋底上付出自己的鼻子,七八颗牙齿和至少一只眼睛。亦或是收回拳头,后退。
他选择了第二条。
后退两步地胖子脚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声响,甚至连马车底板都没有一点震动,但他的脸色却难看起来。
伴随着砰地一声巨响,正在北门外官道旁等待检查入城的一辆马车车窗猛然四散飞溅开来,伴随着车窗一起飞出的,还有一道魁梧地身影。
“救!救命!绑架,杀人啦!”扑倒在官道之上的劳瑞甚至来不及扔掉还卡在自己腰间的马车窗框,双手支起身子便一瘸一拐地向着城门洞爬去,他的右脚以一个诡异地角度弯曲着,即使他逼退了对方,即使他的腰部已经跃出了车窗,车上的胖子依然在最后时刻改变了右手掌刀的落点。
“怎——”等着对方开门上车例行检查的守门士兵看到马车晃动一下发出一声巨响,还没来得及偏头,便看到自己的胸口多出了一截闪烁着寒芒的刀尖。
“怎么办头?”
“蠢货!”从士兵背后抽出短刀,扮做管家的领头蒙上面巾瞬间便下达了任务。“我们仨先走,你们俩在马车里被那小子看到了脸,要么杀了他回来,要么就别回来了!”
啪!“驾!驾!”前方赶车的两人跳下车一鞭子抽在马臀之上,驽马吃痛间一声长嘶拉着车便疯狂向前冲去。
呯呯呯呯!有灰色地弹丸从车窗内扔向四周炸成一片烟尘,四周更加混乱起来,人们纷纷驱赶着马车向四周散去,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两个身影从狂奔的马车之中跳了下来。
“救我,救我!”正连滚带爬向着城门逃去地劳瑞听到身后的混乱一回头就见马车向着自己狂奔而来,眼前一黑,手下的速度却更快了。
这是死都要拉我当个垫背的么,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没见到我的妈妈!
他离开家去帝都求学那天,惨白地闪电不时划过天空照亮漆黑的雨夜,父亲那晚当值,而前来送自己的母亲站在原地,提着油灯,撑着方小小地雨伞。
暴雨打湿了她素雅地淡蓝色长裙,打湿了她的发梢和她的脸颊,年幼的他还分不清母亲那晚脸上流淌的到底是冰冷的雨滴亦或是炽热的泪水,但那昏黄色温暖的光,他却再也无法忘怀。
“啊啊啊啊啊!!”劳瑞发出一声声嘶力竭地咆哮,蓦然间发现前方不远处正呆立着个身穿华丽盔甲地熟悉身影。
“你.吗!”他再也顾不上右脚钻心地疼痛,扑到仍愣愣站在原地的城门卫队队长身前,抬起在地上磨擦血手模糊的右手照着对方脸颊便是一巴掌过去:“傻.哔罗伯茨,快上拒马桩啊!”
“啊,对对对对对!”被自己的狐朋狗友一巴掌打醒过来的队长这才开始下达命令:“拒马桩,两层拒马桩!你们都围上去,抓到活的重重有赏,快!”
“哎......”劳瑞一屁股坐在罗伯茨脚下,要是一天前的自己或许也会和他一样下达如此没有智商的命令吧。
屁股上猛然传来一股湿湿的粘黏感觉,低下头去一看,原来不知何时他竟然尿了裤子。
今天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暗暗想着,他捅了捅身旁罗伯茨腰畔的铠甲:“把你令牌给我。”
“干嘛?”对方想也没想从怀里摸出令牌随手扔给了他。
我以前真的是这种人的朋友?他无语掂了掂手里颇有些分量地令牌,高高举了起来。
“众将士听令!防御阵型!枪兵在中剑士两侧,起枪!”
“战!”
身前整整两排二十只长枪,左右两侧十支明晃晃的利剑,终于让劳瑞有了丝安全的感觉。
“喂,你这样搞对方要是跑了我可就一点功劳都捞不到了。有必要这样么?”罗伯茨看着狂奔而来的马车撞上桩子,向前挪动几步后倒在地上溅起一大片飞尘,盯着翻倒在地的车厢,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过。“对面有几个人?”
“五个。城墙上的弓手也归你管么,我建议——”
“有了这笔军功我就可以调离这该死的城门卫了。”罗伯茨完全没有听到好友在说什么,搓了搓手掌道:“留下五个人保护你,哥们我够意思吧。”
“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此时!”他仓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怒吼道:“杀过去,活——”
咻——!
一道一闪而过的光芒打断了罗伯茨慷慨激昂的话语,深深没入他的喉间。
年轻地生命倒在地上,双眼中渐渐失去了神采,他身上花重金打造的华丽铠甲,并没有护住主人的性命。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我甚至可能连自己也救不了......对不起。”劳瑞轻轻合上了倒在自己身旁尸体的双眼,从对方脑袋上摘下头盔扣在了自己头上,有点大,但收紧袋子也不是不能戴。
“听令!后——”趴在地上举起令牌地手猛然缩了回去,刹那之后一抹乌光便划破了那里的空气。
“弓箭手!”城门外空地上猛然响起一声悲愤地呼喊:“你们他.吗.的都是死人吗!三点钟方向,放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