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灰色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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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赫瑟尔、卡萝、艾梅三人出现在洛里城的街头，“洛里”一词在当地方言中的意思是月桂树之城，也就是荣誉之城的意思。洛里城最大的容易莫过于上任城主兼埃尔罗伊魔法学院曾经的校长伊夫·格莱斯顿，洛里城之名也是在那个时候改的。

看着周围形形色色的路人和琳琅满目的带着历史气息的欧式风格建筑商店，赫瑟尔这位“大小姐”再次发出感叹洛里城的繁华。赫瑟尔除了上个学期和卡萝、艾梅出来逛过屈指可数的几次以后，基本就没在异界逛过街，

从穿越到来埃尔罗斯魔法学院之前赫瑟尔一直被困在洛佩斯家的庄园里，连奥德里奇城都没逛过，平时阿妮塔带着姐妹几人出去拜访的时候也是只是透过马车的小窗向外看几眼，仅此而已。

赫瑟尔和卡萝被兴奋的艾梅拉着到处走，先是和众人围观听了流浪乐手和歌手的表演，接着又去逛了洛里城中有名的奇玩市场，市场里的小摊小贩们兜售着他们各地淘来的魔法奇玩。

离开了奇玩市场她们又去了艾梅强烈推荐的一家餐厅，艾梅偷偷告诉赫瑟尔和卡萝这家餐厅的主人是格莱斯顿校长的一个非常好的朋友的后代，听说是不传之秘的特色料理呢。然后带着好奇去餐厅的赫瑟尔在那里吃到了阔别多年的中式料理，还是家常菜，这对于赫瑟尔来说大概是这趟逛街之行中最大的收获。

“看得出来赫瑟尔你特别喜欢那种料理呢。”艾梅带着些自豪的样子看着赫瑟尔，自己带来的朋友对于自己推荐的餐厅这么捧场，艾梅自然非常高兴。

“是啊，我们以后可以多来几次。”赫瑟尔想起刚才自己看到那一桌有些熟悉的饭菜那一刻被她强压下的激动、惊喜和即将涌出的眼泪，不禁绽开了满足笑容。

“再往前走就是贫民窟了呢。”卡萝望着周围开始有些破败的建筑，显得那与前面那一段繁华的市区格格不入的地带，有些犹豫地问道，“还要继续走吗？”

“随便走走吧。”赫瑟尔还想继续往前走看看，毕竟当你说你了解一个城市，不能只知道它的繁华地带有多么繁荣，连同它的灰色区域一起，都应该知道。贫民窟无疑是一个城市最为灰暗和肮脏的地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赫瑟尔现在就有一种想要去知道它的欲望。

“赫瑟尔。”艾梅有些犹豫地喊住了想继续往前走的赫瑟尔，对于贫民窟这种地带，艾梅也并不喜欢，毕竟一个出身有些实力的家族的小姐，从来不会也不希望去接触这样的地方。

“艾梅，其实我曾经也在贫民窟住过一段时间，你大概只知道我父亲去世以后我们家就败落了。”卡萝温柔地笑着看着艾梅，“你没想到还有这一段吧。”但是那个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生硬。

“对不起，卡萝，我不是这个意思。”艾梅十分抱歉地对卡萝笑着说道，“我只知道你们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后就搬家，后来我和克里斯碰巧遇到你，别的我就……”

“不，没关系。”卡萝对于贫民窟的感情十分矛盾，她不希望自己和别人对它有太过异样的眼光，她对那里的孩子有这怜惜，但是她对那里的生活有些排斥、厌恶和害怕。

赫瑟尔知道艾梅和克里斯还有卡萝小时候就认识，那时候艾梅的父亲不过是格林家族一个普通分支的子弟，和卡萝的父亲同样都是有些名气的商人，两家是邻居，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孩子们也经常在一起玩。卡萝七岁的时候他的父亲的生意上出现了问题，后来又被人陷害入狱，最后死在狱中。卡萝的母亲在处理完丈夫的丧事以后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

在这件事上艾梅的父亲一直非常生气自己帮不上老朋友什么忙，在后来也没照顾好朋友的遗孀和孩子，但是和伊莱家的快速败落不同，格林家发展在艾梅父亲的努力下有着非常良好的前景，最后艾梅父亲一举夺得家族之位，然后开始着手竞争公民院的议员，最新消息就是前些时日就任财政部议会大臣。

贫民窟的屋子十分破旧简陋，打满了各种材料的“补丁”却依旧残破的房子一个一个紧紧得挤在一起，数量十分惊人，墙体满是灰黑色的污迹，有的屋顶破了个洞，有的玻璃碎了也没有糊上。看着这样的情景，赫瑟尔非常感慨，他们是怎么度过这样的冬天的？

“砰！”突然，边上一间破旧的屋子的门被人从里面强行撞开，一个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脸上有两条长长的明显的抽打出来的伤痕，他看起来不满十岁的样子，个头比较矮小，穿着一件打满布丁的灰色棉衣，看起来非常不合身的棉裤已经距离脚踝有一小段距离了，脚上也穿着一双不合脚的棉鞋。最让人无法忽略的是那一脸绝不屈服的倔强表情，深棕色的眼睛里燃着怒火。

接着一个穿着同样破旧的棉衣的妇人被人一脚从门里踹了出来，她嘴角渗出了猩红的血迹，脸上有着明显的青紫伤痕，身上的棉衣也划破了几道口子，一头稻草一样干枯的褐色长发乱得像个鸟窝一样，她用着十分微弱地声音嘶吼着：“快跑！科里！快跑！”

“不，妈妈，我今天跟他拼了！”看着浑身是伤，狼狈而可怜的母亲，男孩眼中的怒火燃烧地更为猛烈了，表情也更为狰狞！他勇敢地站到了母亲的身前，望着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踉踉跄跄地从门内走出的醉汉。

“把钱给我……嗝～”说了半句话醉汉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然后嘻笑着把手中的旧皮带往地上狠狠甩了两下，“读什么书啊，还学魔法，不如给我喝酒，把钱拿出来，小兔崽子，听到没有！我是你老子！”

“我不会给你的！”科里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面前的那个男人，仿佛要将他撕碎，他用尽全力吼到，“那是妈妈差点赔上命换来的钱，我绝对不会给你的！”

“你……”醉汉气得只吐了一个字，对着科里扬起手中的鞭子。

赫瑟尔挥动早就握在手中的魔杖，一道蓝色水元素屏障出现在科里的面前。比她更快的是一道紫色的闪电快速击中了醉汉的手臂，然后“啪嗒”一声，鞭子掉落在了地上，在他的棉衣袖子留下了一个大破口，还可以看到里面手臂上焦黑的印记，接着是艾梅的水箭和卡萝的大水球，水箭擦破了他的脸颊，渗出了一丝鲜红的血迹，而那个大水球把他在冬日的寒风中淋了个落汤鸡。然后醉汉呆滞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紫色的闪电？赫瑟尔看向自己身后，也就是那道闪电射出的方向。她看到的是身着紫色校袍的卡莉·霍普，她还保持着刚才发动攻击的姿势，手中的魔杖顶端冒着紫色的火花，仿佛准备再来一击。

“卡莉姐姐！”男孩带着感激的笑容喊了一声卡莉·霍普的名字，还向前踏出了一步，仿佛想要跑过去的样子，但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妇人，又望了望面前的醉汉，最终止住了脚步，把他的母亲扶了起来。

这时醉汉的酒意似乎已经被大水球淋醒了，刚才满脸的怒意在看到卡莉·霍普的瞬间退得一干二净，煞白着一张脸连滚带爬地跑了。

“卡莉，谢谢你，多谢！”已经被科里搀扶着站了起来的妇人朝着卡莉·霍普鞠了一躬，抬起脸努力想对卡莉·霍普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但是因为脸上的伤口扯出来的笑容十分难看。

接着妇人转过头对着赫瑟尔三人鞠了一躬：“还有这三位小姐，多谢你们，实在是谢谢。”

“不需要这样，玛丽婶婶。”卡莉·霍普几步走到玛丽的面前，向她回了一个礼，“那个雨夜，玛丽婶婶那一篮子面包，救了我和妈妈，卡莉铭记在心。”

“哪里需要什么铭记在心，不过是四个黑面包而已……”玛丽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眼眶微微泛红，“当年的那个小女孩，转眼就那么大了。”

赫瑟尔三人非常配合地没说话，在一旁看着故人相逢。

“玛丽婶婶，你跟我回去吧，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等我走了，你们肯定……”卡莉·霍普看了看脸上身上带着伤的玛丽母子，脸上写满了担忧。

“跟你回霍普侯爵的府邸吗？不，卡莉，这样不行。”玛丽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回绝了卡莉·霍普的邀请，“卡莉，这里过着艰苦的日子的人那么多，当初帮过你的人虽然不算多却也不少，如果你真要用这样的方式回报，不可能只帮我和科里。虽然霍普侯爵府邸很富有，但是你不能给霍普侯爵添麻烦，更不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样帮我们。”

“玛丽婶婶……”卡莉·霍普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拿出一张磁卡塞到玛丽手中，“玛丽婶婶，这是我自己存的金币，一定要送科里去埃尔罗伊魔法学院，不能浪费了他的天赋。那些守旧派的贵族太没有人性了，我看到西区的房子已经都被强行拆除变成他们的私有地产了，你放心，卡莉一定会努力的，努力维护格莱斯顿校长的变法成果，改变现状！”

“卡莉，玛丽婶婶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玛丽紧紧握着卡莉·霍普的手，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看着眼前的一切，赫瑟尔明白了，其实她是幸运的，虽然在这个异界她感受没有父爱，也没有感受到母爱，更谈不上多少自由，但是她生存在一个衣食无忧的贵族家庭，而且她还拥有可以改变人生的魔法天赋，这已经是上天的厚爱了。

为什么她潜意识下会往这里走？因为在这样的对比下她才会知道自己多么富有。看着那个自信、闪耀、满怀雄心壮志的少女，她突然懂了，她虽然羡慕卡莉·霍普的天赋，羡慕她的成就和她的未来，但是她知道，她和卡莉·霍普不一样！不只是因为什么天赋上的差距，最最重要的是她们性格上的不同。

最后赫瑟尔在那个瘦弱和坚强的男孩手里塞了一小包糖果，然后和卡萝还有艾梅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洛里城的灰色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