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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子出事了?”连蔓儿微微眯了眯眼睛,“婶子,英子出了啥事?”
“春柱媳妇,你刚才不是说是王举人家吗,咋又说是英子?”张氏也忙问。
连蔓儿和张氏都想听春柱媳妇快点说下去,不过她们关心的重点显然不同。
“我那么说,是因为,英子是在王举人家出的事。”春柱媳妇就道,“怀大少爷娶媳妇,不是从咱村里雇了好几个丫头帮忙吗,英子也去了。好像她是该在厨房帮忙,结果英子那丫头,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她就跑人刚进门的怀大奶奶的屋子里去了,把人家一只陪嫁的玉瓶给打碎了。”
张氏和连蔓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啊的一声,只是张氏的语气完全是惊吓,而连蔓儿的语气,却带着那么一点恍然的意味。
看来,那丫头还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而且并没有隐瞒下来。而刚进门的怀大奶奶,就出手了。
今天王家办喜事,别的地方英子都可能到的了,但是新娘子的屋子,连蔓儿不相信英子能去。英子并非王府的丫头,她只是被雇去帮厨的。那时候,她和小七、连叶儿还说想看看新娘子,可王幼恒能安排她们吃酒席、听戏,对这件事却没办法。
“听说啊,就那一只玉瓶,就值三四百两银子。那还是人怀大奶奶娘家的宝贝,几辈子传下来的。就是有银子。都没处买去。”春柱媳妇这个时候又接着说道。
“婶子,那怀大奶奶把英子咋地啦?”连蔓儿就问。
“要说,人家这怀大奶奶那可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人家身份、人品都贵重着那。说是大喜的日子,要是别的东西,她都不计较,就这个玉瓶。实在是太贵重了,她自己都没法做主,就让人把英子先给关起来。”春柱媳妇就道。
“这要是搁别人身上。那立马就能把英子给打杀了啊。咱庄户人家,英子一条命,都抵不上人家那玉瓶的价钱。那不是刘家村有个小丫头。让她娘给卖到城里,给人家做丫头,也是摔坏了主人家的东西,那可没这玉瓶值钱,就让那主人家打了一顿板子,当天晚上就没气了。那主人家赏了口薄皮棺材,就把人给埋了。那丫头的老子娘啥话都不敢说,还怕人家要她们陪那丫头打坏的东西钱那。”
说到这里,春柱媳妇有些唏嘘。
“这大喜的日子,这可不咋吉利。”张氏就道。“英子那丫头, 平时看着她就有点心大。好好的,她就干她该干的活呗,她跑人家新娘子的屋子里干啥去了?”
“就是这么说啊。”春柱媳妇道,“都疑心说英子是想去偷东西。这就等着人家闲下来,要审她。不过现在,也审不着了。”
“这话咋个说?”连蔓儿忙问道。
“不是说把英子给关起来了吗。也不知道是咋整的,英子那丫头还挺能够的,她跑了。”春柱媳妇就道。
跑了,是因为害怕被罚吗?砸坏了新娘子的贵重东西。这样的人,王家竟然没有好好的看管她,就让她跑了?
连蔓儿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刘老四两口子都让人给绑去王家了,听说,这两口子听说了英子做的事,一个直接就吓厥过去了,另一个当场就尿了裤子。这两口子是怕人家让她们赔钱。把她们一家大小捆巴捆巴,那点房子地都加上,也抵不上人家那玉瓶的一个零头。”
“英子跑了,她能往哪跑。我估摸着呀,保不齐她是吓坏了,不知道在哪寻了短见。王家已经派出人去找了,咱村里也有人跟着去找了。”
“她有胆子跑出来,没那么容易寻短见。”连蔓儿就道。要寻短见,根本就不用跑的。
“这谁知道那。”春柱媳妇就道,“英子那丫头,她是和花儿同岁吧,是没花儿长的好看,可也算的上是中上等的人才。这要是说亲,咋地也能说个比她们家强的。这孩子,可算毁了。”
…………
第二天,连蔓儿就侧着耳朵,听外面的消息。
王家的人和村里的人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英子。大家伙的看法都是说英子寻了短见。刘老四两口子被王家放了回去,他们似乎吓破了胆,只说英子罪有应得,是死是活,都和王家没半点关系,还说,就是英子活着,他们也要自己打死英子,省得她丢人现眼。
据说,那位怀大奶奶很是伤心,还落了眼泪。说是她本不想重罚英子,要知道结果是这样,当时就不关着英子了。玉瓶再怎么值钱,英子那也是条性命。
人人都夸怀大奶奶心善,还听说,王举人的太太很是疼爱这个儿媳妇,从自家的箱子里搜罗出好多好玩的古董、玉器给了怀大奶奶。听说,王举人和太太还将王幼怀叫到屋里,教导了他约莫一个时辰的工夫,要他要敬重、好好对待这个媳妇。
因英子而引发的事,最后大家伙几乎都忘了英子,反而是怀大奶奶贤惠、仁慈的名声被传了开来。王家也被赞为仁义、宽厚,因为英子偷盗、打碎了贵重物件,自己畏罪潜逃,可王家并没有因此而让英子的家人赔偿。
当然,也没有人找连守信,让他出让旧铺子。
连蔓儿家商量定了,还要和庙里再续一年的租约,将旧铺子那几间房子继续充做仓库,并兼做洗衣服的门面铺子。
从锦阳镇到山上这条路上,就属这几间门房和连蔓儿家现在的铺子的位置最好。除了这两处,若想开早点铺子,位置就差了些,而且还要新建房屋。有连记在,这么做显然投入大,而想要获得收益,也要承担更大的风险。
能够竞争得过连记吗,甚至,有连记在,新建铺子,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但凡有些头脑的人都琢磨的出来,答案是否定的。
没有别的店来分散连记的客流,连记的生意那自然是没的说,连蔓儿一家也可以少操不少的心。
…………
出了伏,节气上进入了初秋,但是除了一早一晚,天气比以前凉爽了之外,其余的时候,甚至比伏天还热了几分。正午的时候,被太阳晒的久了,皮肤上会有轻微疼痛的感觉。天气炎热,空气却比伏天干爽,这就是所谓的秋老虎了。
古氏从县城回来了。
连花儿生了。
“是个闺女。”古氏坐在上房的炕沿上,笑着对周氏和屋里的众人道,“这可是他宋家孙儿辈的第一个孩子,没看见宋老夫人听见花儿母女平安,欢喜的都掉下泪来了。赏赐下来给花儿补身子的东西,足足堆了两间屋,那还堆不下。又派人去庙里,请和尚念经,又给花儿母女两个点长明灯、祈福。这几天,可把宋府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都是为了花儿母女两个。”
说到这,古氏似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呵呵地笑了两声。
周氏就盯着古氏的脸,看了一会,才发出哦的一声。
何氏和赵秀娥,就直白了许多。
“老宋家,不就剩花儿女婿这一条根了?头一胎,花儿就给人生了个丫头,人家宋家的老夫人真能高兴?”何氏道。
“生男生女,这东西可邪性了,那都是传下来的。我嫂子娘家村里就有这样的,当娘的就特能生闺女,结果她家闺女嫁了人,也一连三四个地生丫头。我娘是先生了我哥,最后生的我,我姥姥也是,我姨也是,我这肚子,人家看了,也说肯定是个小子。”赵秀娥道。
古氏的脸色就有些不悦,何氏和赵秀娥这分明是在膈应她。尤其是赵秀娥,分明是说她只能生闺女,蒋氏也只生了一个闺女,那么连花儿自然也是生闺女的命。
“先开花后结果,这是有说道的。”古氏就道,“宋老夫人也打发人给花儿和花儿女婿算过了,他们俩起码有四个儿子的命那。花要开的好,果子才能结的好。花儿生的这闺女,那可是个好兆头。宋家老夫人说,等花儿出了月子,就要接了小孙女亲自抚养那。”
即便周氏一直不言语,何氏和赵秀娥冷眼嘲讽,古氏只说连花儿生了闺女,宋老夫人和宋海龙是如何的欢喜,如何的宝贝连花儿母女两个,直说的天花乱坠。
“老大媳妇,去后院间点白菜,给鸡剁了吃。没听见外面鸡叽叽喳喳,饿的直叫唤吗?”周氏朝着古氏挥了挥手道。
古氏正说的起劲,见周氏这样,也只能下炕出来干活。
后院的菜园子,当先是两菜畦的旱黄瓜,旱黄瓜的秧子已经长的很高,架子也搭好了。再往北,就是一菜畦一菜畦的白菜,如今的白菜苗已经有半尺来高,白菜苗种的密,要间苗。连家上房,这些间下来的菜苗,都是喂鸡的。
古氏招呼了蒋氏一起到后院。
“刘老四家那个英子是咋回事,她咋跑县城去了,还找上了花儿?”瞧着四下无人,古氏脸上的喜色顿时被忧色所取代,她压低了声音,问蒋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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