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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秀儿成亲,宋家准备了礼物,但是并没有来人,而是让连兰儿将贺礼捎了过来。现在这个时候,宋家却派了马车来,显然是有别的事情。
连家众人见那两个婆子先下来了,还在纳闷来的是谁,会有什么事情。等看到那两个婆子从车上扶下来的人,就都和连蔓儿一样惊讶了。
“那不是英子?”何氏先认出了下来的人,“她咋来了?咋坐的是宋家的马车?”
来人正是英子,打扮的颇为光鲜,只是神色之间似乎有些不满和郁郁。那两个婆子扶了英子下来,又从车上拿下来一个不小的包袱。
“英子姑娘,”一个婆子扶着英子的胳膊,脸上带笑,声音不高不低地道,“你还有啥不知足的,瞧我们老夫人和奶奶赏给你的这一包袱东西,真是啥都够了。我们奶奶心慈,又安排你到她娘家来散心。这可是县丞衙,一般的人啊,这个大门她都迈不进来。英子姑娘,人啊,应该惜福。这以后的日子啊,你好好过,比在我们家可有出息。”
英子跑去投奔了连花儿,现在又被宋家的老夫人和连花儿给送到太仓来了。听那婆子说话,是打算将英子丢给连守仁和古氏!
这是什么情形?
英子的爹不知进退,惹恼了宋海龙。宋家只要将英子撵出门不就可以了,这大老远地送到太仓来,是为了什么?
连蔓儿心念数转。
英子与王举人家的大儿子王幼怀偷情,被新进门的怀大奶奶发现,找了由头将英子关了起来,最后却让英子给跑了。以王家的势力,要是想弄死英子,完全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过后给英子家里一些钱财、再恐吓一番,就能将事情平息了。王家和怀大奶奶都没有这么做。连蔓儿认为。是因为王家在乡里一贯的行事,不愿意伤人命。
这个年代,并非法制社会,人命如草芥的事情很多。但是同时,这个年代,也是深受儒家思想熏陶影响的年代。很多人迷信鬼神,觉得杀人害命伤阴鸷。
也正因为并非法制社会,一般的人家若是牵扯到官司,往往会倾家荡产、甚至家破人亡。王家不是恶霸。他们应该也是忌讳这个。
而且一个小小的英子,一桩桃色事件,也并不能逼的王家非要下毒手。
那么宋家是不是也是如此。
应该差不多,连蔓儿想。但是宋家费这个力气将英子送来太仓连家,这件事,就很有趣了。
连蔓儿正琢磨着,英子已经在那两个婆子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连蔓儿。”英子看见了连蔓儿,就停住脚。
那两个婆子是有眼色的,都忙给张氏行礼,口里称呼四太太,然后也不让英子跟连蔓儿说话,就将她给“搀扶”到何氏那里,说了两句话,就进了院子。
这个时候,陆炳武赶着马车也到了。
张氏娘儿几个再次与连老爷子等人道别。然后就上了马车。
第一天来的时候,连继祖和蒋氏到门口去接她们,那个时候,她们的马车还进不得县衙的大门。而现在,陆炳武来接她们的马车却可以直接接到县丞衙的门前。
作为来客,她看到的不过是冰山的一角,由此也可以想见连守仁他们因此得的实惠会是如何的巨大。
马车走到夹道里,突然就听见有人喝骂。
“……眼睛瞎了,哪里来的乡下土豹子。这都撞到大爷的身上来了。”
马车撞了人。连蔓儿吓了一跳,连忙掀开车帘子往外看。
“小武这孩子车赶的多稳定。咱这车又没走快,咋能碰着人那?”张氏喃喃地道,也朝车帘外望去。
马车的前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连蔓儿记性好,一下子就想起这人就是那天她们娘儿几个上街,在茶摊上说话的帮闲。而另一个,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的,竟然是何老六。
陆炳武已经下了车,正被何老六抓着不放,说车撞了他。
“何老舅,是我,青阳镇陆家的,你不认得我了?”陆炳武就道。
何老六在三十里营子一带算的上是一位名人,因此陆炳武认得他。
何老六听见陆炳武这样说,还是不肯放手,他一抬头,往车里看了一眼,凑巧就看见了张氏。
何老六慌忙松开陆炳武,一脸的雄霸立刻就换成了一脸的笑容。
“哎呦,这不是老四兄弟媳妇。咋这就走了,不多待两天?”何老六上前来陪笑搭话,又招呼那个帮闲过来,“快,过来见见四太太,就是我跟你说的,得了御赐牌楼的那位四太太。”
那帮闲也立刻带了一脸的笑,到车跟前来向张氏行礼。
张氏腻烦何老六的为人,并不爱搭理他。
“老六啊,小武的车撞着你了?撞哪了,伤着没,要看郎中不?”张氏就问。她当然不相信是陆炳武的车撞了何老六,看何老六这个架势就知道,这家伙是看陆炳武行商打扮,想讹诈钱财。
连蔓儿前世有个专门的词汇形容这样的事,即碰瓷。
当初在三十里营子,何老六就做过碰瓷的勾当。
“没、没撞着,我这就是跟我陆家大外甥逗个闷子。”何老六立刻咧嘴笑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张氏就道,“没撞着就好。老六,你忙活你的吧。小武,咱们走。”
张氏撂下车帘,陆炳武就跳上马车,赶着车走了。
大车经过太仓县繁华的大街,连蔓儿又拿出钱来,买了些吃食,然后,与商队的车辆会齐,出了太仓县城,踏上了返回三十里营子的官道。
………………
回到三十里营子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离着家还有老远,连蔓儿掀开车帘。就看见连守信站在连记铺子前。正往她这个方向张望。
“咱爹接咱来了。”连蔓儿就笑道。
张氏、五郎和小七也从车里探出头来。连守信看见了他们,立刻就眉开眼笑,接了过来。
“外边冷,对别下车,直接回家。”连守信接到跟前,就跳上车辕坐了。
经过铺子前面的时候。赵氏和连叶儿也接了出来。
最后马车在新宅子的跨院里停下来,张氏、连蔓儿、五郎和小七才下了车,由陆炳武相帮着,众人将车上带的东西就往下搬。
“咋这老些东西啊?”连守信看着搬下来的大包、小包。
“都是我娘买的。”连蔓儿就道。
连守信就哦了一声。再没说别的。
进了内院,李氏带着连枝儿和张采云接了出来,大家说说笑笑地进了屋。别看没离开几天的时间,连蔓儿已经有些想这个家,这一回来,她很高兴。
显然张氏、五郎和小七和她一样。
而连守信的目光,更是在张氏这娘儿几个的身上留恋着不肯移开。他还将胖墩墩的小七抱起来,转了好几圈,逗得小七咯咯咯笑的跟小母鸡似的。
“知道你们今天回来,你爹啊,一大早就上道边上去等着了,我说你们不能这么早到,他也不听。”李氏就笑着道。
连枝儿端上来热茶给几个人喝。
“太仓好玩不?”张采云就问。
“还行。”连蔓儿就道。
“好玩。”小七就道。
五郎没回答这个问题。
“快来看看,我给你们带的东西。”连蔓儿喝了一杯热茶,搓搓手。就道。
那些大包、小包的东西都被搬了过来,放在炕上,大家一起拆看。
先是那几大包的棉絮。
“咋买了这老些?”李氏就问。
“……枝儿以后的铺盖,慢慢先做着,省得到时候忙不过来。”张氏就道,“家里也得做两套新被褥。那边棉花比咱这的便宜,大老远跑这一趟,我就多买了点。娘,这棉花好……”
张氏就拆开棉絮团。让李氏看。
“等你回去的时候。也拿几斤,给孩子们做件棉衣啥的。”
“这是啥。挺老沉的。”连守信就指着那袋子麦种问。
“是麦种。”连蔓儿就道,“爹,咱明年也种麦子呗。”
“是啊,爹,咱种了麦子,以后就有白面吃了。”小七就道。
张氏又将买的棉布一个个地拿出来,哪个哪个是多少钱,比在这里买要便宜多少,张采云、连枝儿、连蔓儿也围过去,叽叽喳喳地品评棉布的质量和花色。
看完了这些,连蔓儿就又打开一个小包袱,从里面一件件地往外拿东西。
红色玛瑙手串五只,银针青玉耳坠五对,不倒翁五个,绢帕五方。
“采云姐,我姐,家玉、叶儿还有我,咱们五个人,一样一人一个。”连蔓儿道。
这个时候,赵氏带着连叶儿也来了。几个孩子就嘻嘻哈哈地动手拿,吴家玉的那一份先由连枝儿拿着。
除了这些,还有连守信、李氏、吴家兴等人的礼,先不急着拆看,连蔓儿又打开另外一个包袱。
“太仓的驴肉火烧、还有五香驴肉。”连蔓儿指着包袱里面几个油纸包,说道,“晚上热一热,就能吃。”
这是她们回来那一天,特意买来,要给一家人尝尝太仓的特色美食。这两样东西本来就不易变质,而且现在天气也冷,一直在马车外挂着,保存的很不错。
“爹和娘都挺好吧,还有秀儿的婚事,到底咋样?”连守信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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