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懦弱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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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阵地后，太阳的余晖已经从西边落下，夜幕渐渐地笼罩了大地。

自从傍晚接到停止进攻的命令后，现在东八字桥附近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没有枪声、没有刺耳的炮声、更没有了白天不停在头上转圈的飞机。

8月的上海的夜晚，气温不高也不算低，昨晚的暴风雨带来的水汽，还在持续蒸发，露湿了国军将士身上那单薄的军衣，黏在身上显得格外的让人难受，带走了身体上本就不多的体温。

利用这短暂的间隙，战士们升起了火堆，很快周围的士兵就都聚集了过来，边暖和暖和身体，一边相互讲述自己或听见或看见的传闻趣事。很自觉的围成了两堆，一堆是原3排的老兵，一边是罗宇和剩下的4名召唤的生化兵。

“跟你说，下午战斗的时候，那个刚从中央军校毕业出来的学生排长啊！被1班张大力的脑浆溅了一脸，当时那学生排长直接就懵了，你们是没看见当时那满脸傻傻的样子，就是可惜了张大力那个老兵！”

3班长石冉满列着一口黄牙，拿起不知道从哪找到的烟点燃猛撮了几口，冲着身边围拢过来的3排的30多口人摆除了一个夸张的造型，然后对着待在另一个火堆的罗宇努了努嘴，不屑的笑了笑。

“然后呢？然后呢？”

周围的3班老兵们先是用各自的方式对同为老兵的张大力的阵亡表示了祭奠，然后像过眼云烟一样将刚才的难过情绪瞬间抛之脑后，纷纷满脸兴奋的向石冉问起学生排长后来的表现！

“然后啊！自然是蹲在了那边的墙角直到日本人主动退却，下午的那场战斗结束，中间都没起来放过枪！”

另一名瘦高瘦高的老兵等石冉说完后接过话题到：不过，要我说：“这学生排长都没尿裤子已经不错了，至少没丢了枪就往外跑。当初咱们打中原大战的时候，咱们那批新兵初次上战场的一听见子弹从头顶‘嗖嗖嗖’飞过的声音，那裤裆直接就湿了一大片！特别是班长，流量那叫一个大啊！别人的裤子最多湿一半，他的是直接整个裤子像水里捞起来一样，全都是水印！”

石冉一拍瘦高老兵的头骂道：“瓜娃子，现在是在说学生排长，那个喊你讲当初的糗事！”

然后深吸了一口嘴里叼着的烟，继续说道：“现在只希望这个长官从中央军校毕业的时候，没走后门，不然到时候在战场上瞎指挥一通，让咱们在日本人的子弹里跳舞，那咱们就都得玩完！”

周围的老兵呵呵一笑，瘦高瘦高的老兵跟着笑骂了一句：“死班长，你这个乌鸦嘴别瞎说......”

看着围在火堆旁的老兵们，罗宇想了想，如果要想在这场淞沪大战里活下去，他必须依靠这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兵们，否则就算系统可以读取存档，也会在一次次重复中消耗完功勋，成为日后史料上冷冰冰的伤亡数字中的一个！

“各位！”罗宇一出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毕竟罗宇现在是3排唯一的军官，3排所有的人名义上都是归他指挥，他说干啥，所有人都得照着做，不然战场抗命的罪名一下来，那可是得吃枪子！

看着周围被火光照得通红的战士们，罗宇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身为军官的责任，他不想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就像今天在收容所看的那些阵亡将士的遗体一样，躺在冰冷的土地上；他们更应该活着，去和妻儿家人享受和平的生活！

罗宇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心，虽然官小职微，改变不了这个混乱的世界，但是既然自己有能力那么照顾自己手下的士兵活过8年的战乱，为这个苦难重重的国家，多保存一些建设力量，就是自己的责任。

理了下思绪罗宇说道：“下午我的表现或许让很多人失望了，因为我相比起你们原来的排长，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新兵蛋子！今天算是我第二次跟日本人交手，谈不上有多少指挥的经验，或许在座的各位在战场上待的时间比我在军校待的时间都长，比我有更多的战场经验！虽然我们这一届是因战事需要而提前毕业的，但是在学校里我们已经拥有了一名合格军官的基本素养！但是请各位信任我、支持我！”

“罗排长，少在这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上过军校了不起啊！就你今天下午那懦弱的表现，你让我们怎么在战场上相信你？”

“就是，没卵蛋的东西！只会抱着步枪叫妈妈的军官！”

“班长，别管这位长官，咱们接着说......”

然后所有人便继续围着火堆，分享着以前的趣事，等待着下一次命令的到来！

罗宇刚下定的决心，就只剩下了苦笑，作为一名军官，在应该与自己的士兵一起战斗的时候，他却因为第一次射杀人的彷徨，第一次近距离目睹身边人中弹身亡的恐惧，而像一个逃兵一样的毫无作为！他对自己今天下午那懦弱的表现倍感耻辱！

现在身边的这群老兵，对罗宇懦弱的厌恶；相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丢了堂堂精锐中央军的人，丢了德械88师的人，今天罗宇的懦弱，是玷污了88师这个光荣的部队番号，作为蒋介石的御林军、全中国第一批德械样板师，他们的军官应该跟他们战斗在一起，英勇而无畏。

老兵们讨厌罗宇，他们是装备精良的精锐，但罗宇却是一个连战场上的死人都怕的‘不合格’军官，跟着这样的军官很可能会活不长久，对于身在战场能不能活着看到明天太阳的老兵们而言，他们不需要多么有学问的军官，只要一个能让他们信任、依靠，带着他们活下去，能跟着他们一起迎着子弹、炮弹冲锋的就是一名好的合格的军官！

罗宇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因为下午的事，已经在老兵的心中打上了不合格的标签。虽然他在这场战争中只是穿越而来的局外人，但是下午在收容所的所见所闻，让他认识到身为炎黄血脉，他与躺在地上的阵亡将士一样有着坚决守护这个国家的责任和理由！至少让自己的这次的穿越，改变一点这个苦难民族的境遇！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连手下的老兵都指挥不动的排长；所幸，召唤来的生化兵还能听自己指挥！

走到窗边，望着天空罗宇默默的想到：“老兵们的看法，只能在以后的战斗中慢慢的去改变了，只要自己做到了一名合格军官应该做的一切，老兵们或许会慢慢的接受自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