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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高楼上,冷冽的西风吹过脸颊,刮的我的脸有些生疼。我悄悄的退了鞋袜,光着脚站在大理石砖上,脚底的生冷直生生的往心房窜来,而我恰恰需要这样的冷来让我清醒。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很多。
待回过神,远远的看见宫门外百米处一个醉汉东倒西歪的喝着酒。远远的,也看不清什么模样,可我打心眼里觉着就是楚牧。也不见着说话,只盯着皇宫发呆。又举着酒壶猛呛了几口,便四平八叉的倒在地上。我心下更是凄凉,冷不住别开眼。却见着梨花在御花园徘徊,正急着想喊她,又瞥见不远处隔着一排树,有几名男子正在相互交谈,依着服饰身形来看似是八贝勒、十四贝勒和十七阿哥。
我略一沉吟,暗叫不好。赶忙着下了楼。气喘吁吁的赶到时,梨花正唤了句:“十七阿哥……”
我连忙冲上前,抱住梨花,恰恰拦在他俩中间。梨花本是满眼的伤痛,乍见着我的时候,不自在的别过眼。
我搂着她笑说:“姐姐,我可逮到你了”,抽身的时候,低低说了句:“我看到楚大哥了”,眼睛示意性的往高楼上努了努,梨花的眼神便闪了闪。
我又大声笑说:“我说怎么总也找不到你,原来姐姐躲到这里来了”。转身和梨花一道向八贝勒、十四贝勒和十七阿哥请安:“奴婢见过八贝勒、十四贝勒、十七阿哥”。
十四贝勒笑说:“起吧。遑论你今朝升做了和硕文格格,就是平日里,又有谁真把你当做奴婢过”。
八贝勒瞧瞧我又看看十四贝勒,笑了笑自行走远了。这微妙的变化自然是落在我眼里的。而十七阿哥似是未回过神,只若有所思的看着梨花。
梨花便福了个身:“奴婢去给各位爷斟茶”,说着便告了退。十七阿哥直瞧着梨花走远,才回过身,呢喃似的道:“你姐姐……”,话说至一半,甩甩头笑说:“我可要走了。看不惯这里有些人明着拥护别人,实则为自己谋算。画皮画虎,难画骨。若诗,你可要当心了”。
待十七阿哥走远,十四阿哥便一把拥我入怀。我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响,终轻轻拍抚了他几下:“十七阿哥的话,十四爷不要往心里去。十七阿哥是羡慕嫉妒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十四贝勒闷声道:“他们都讨厌我,想必你也不喜欢我吧”。
我道:“怎么会呢?”
十四贝勒便说:“那你便是喜欢我了”。
我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开口。便觉着十四贝勒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了,忙说:“喜……喜欢”。就听十四阿哥夹着笑音,“要若诗从嘴里说出‘喜欢’两个字,可真不容易”。
我这才意识被戏弄了,奋力推开他,恼羞成怒的喊道:“十四贝勒!”话一出口,才发现语气里透着些许娇嗔。
十四阿哥扶着我的肩安慰道:“我可不是存心戏弄你。听见你说喜欢,我的心情真是大好,可比什么都受用”。又摇着我的肩说:“你知道吗?皇阿玛任命我为抚远大将军,统率大军进驻青海,讨伐策妄阿喇布坦!皇阿玛既不叫八哥去也不叫四哥去,偏偏指名了要我去,呵~就连那朱天保想重新保举皇二哥为太子,都被父皇臭骂一顿。说,‘你说二皇子孝顺,你怎么知道他孝顺?’就给轰拉出去了。看来,皇阿玛心里还是向着我的”。
我这才知道原来昨天不是立储,而是商量边关大事,这朱天保也算是倒了大霉了,看来翠花倒是不曾骗我。心里又是惊叹,皇上此举是要让十四爷建功立业、树立威望,皇上心里未必不存了让十四阿哥当皇帝的念头。便问:“十四爷如果有朝一日……,”顿了顿,“十四爷要做些什么”
十七贝勒踏上大理石,不经意的左右看了看,笑说:“那我就要劝农桑,薄徭赋;广言路,杜谗言;修养生息,以德育教养天下。使民无怨言,野无饿殍,讼无冤狱,政清人和”。
我看着十四贝勒眼里的璀璨,心想:十四贝勒若能当上皇上,未尝不是件好事。
十四爷说着从大理石上跳下来,拥我入怀:“若诗,你等我,等我回来,我就求皇阿玛把你赐给我。那时候,就算皇阿玛再怎么疼你,看在我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总会答应的。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差了一会神,听到十四爷又唤了声:“若诗?”
我手轻轻抬起,犹疑了一下,终环上十四爷的腰:“十四爷真心喜欢若诗吗?”
“我平日里对你如何,你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十四爷托起我的身子,看着我说,“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我脚尖一踮,贴上他的唇,将一切的话语化成无声的叹息。唇间相接的一刹那,两人都不由的一颤,唇上的冰凉让我有些退缩的念头。十四爷却不容我退缩,一手拦腰抱住我,另一只手托住我的后脑,将我整个人环进他的怀里,薄薄的唇便带着倔强就那么压下来,却又是极轻极缓的,像似湖面上荡过的清风。唇间荡漾的凉意又像是雪花飘落在冰面上刹那间的凌结。
十四贝勒微喘着粗气说:“若诗,你可是在玩火呐”。说话间,他的吻蜻蜓点水般不断的落在我的额头上,脸颊上,唇上,轻盈的像似保护一件易碎的瓷器。
“十四爷能答应若诗一件事吗?”
“别说是一件,便是十件,也绝不推辞”,十四爷抵着我的额头,眼神迷离。温润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温暖而又朝气蓬勃,真挚而又热烈。就像在这阴暗的皇宫里注入了一道阳光,温暖的让人不想放开。这让我后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说实话,在这阴深的宫里,找不到第二个人对我那样的好了。
我咬了咬嘴唇:“若诗……若诗求十四爷帮忙送两个奴婢出宫”,感受到阳光的一点点散去,“皇宫就是个龙潭虎穴的地方,我本就不该带她们进宫遭受这番罪过。”
“是吗?”十四爷声音渐冷,“那你呢?”
我道:“这本来就是若诗选的路。所有的一切是若诗活该承受,可是她们是无辜的”。
“对你来说,入宫只是受苦受难么?”,十四爷紧拽我的手,眼里的热度一寸一寸冷下去。
“十四爷……”,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愤怒和心痛,我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十四贝勒呵笑一声,“所以……所以刚才的一切都是惺惺作态是么?,一切都是假的!是么?”十四贝勒放开我的手,缓缓的要背过身去。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我连忙拉着十四贝勒,急的语无伦次,“若诗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只要十四爷答应,若诗愿意……”
“够了!”十四贝勒重新燃起的希翼在此刻化作满满的伤痛。十四阿哥抓过我的手,把我按在树上,“你还嫌伤我不够吗?你把我当做了什么?又把自己当做了什么?”十四阿哥将我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若诗,你可想过我的心该有多痛?两个丫鬟也值得你如此去上心,你可有一丝心思花在我身上?”声音又转为凄婉:“呵~恐怕在你心里我连两个丫鬟都不如”。
我的手心像是烙了铁似的,烫的心都跟着痛起来。我欲言又止,“不是这样子的,不是……”,眼睛跟着泛红,却答不上话来。不是什么,我也说不清。
十四阿哥呵笑着放开我,颓然走了几步,顿住:“你的事我何尝拒绝过?你又何必为了两个丫鬟对我虚以委蛇,假情假意”。说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看着他一颤一颤的背影,虚追了几步,又觉怔怔,纵使追上去我又能说什么呢?再也忍不住,抱着脑袋缓缓蹲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个人在我旁边坐下,我闷声问:“你都看到了?”
“恩。看到了一只死气沉沉的乌龟,垂头丧气的把脑袋缩进龟壳里自哀自怜”,一个沉稳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我‘霍’的从膝盖间抬起头:“谁自哀自怜了!”声音因为梗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四,四爷!”,我这才看清眼前这个人,忙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拉开些距离,又赶着行了个礼。眼珠慌乱的转着,寻思着刚才是否说漏了嘴。
“起吧!”,四爷说着也从草地上站起。
“四爷找奴婢是……?”我试探性的问。
“来看你死了没有?”四爷掸去手上的杂草,嘴里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呵,原来你还会喘气~”,诡异的一笑,继续说道:“不过,用不了多久,你也离死不远了”。
我正打算开口,忽想,现下可不是斗气的时候,忙讨好的笑问:“四爷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胆大,可没想到你还是个不要命的主,连皇阿玛的指意都敢违抗”,四爷看我一脸天然呆的样子,呵笑了一声:“忘了?皇阿玛口谕让你和众皇子们一道学习……”
“哎呀呀,我这才想起”,心里连连叫苦,上课第一天就放老师鸽子,要是被康熙爷知道了,指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赶忙提起裙摆要走。却被四爷拉住:“你不觉得这会着急,太晚了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