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噩梦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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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谦挑了挑眉，认真的道：“听说，古越王上前日大婚？”

“这件事情孤王也听到消息了，说是丞相的外孙女，那孩子才八岁吧！”慕容业从棋笥中取出棋子，下意识的摩挲着。抬眼看了无所事事的黎谦，淡淡的开口：“下盘棋吧……”

“好……”

黎谦笑着应道。

高亥回头看了眼身后内侍捧在手中的盒子，不由得催促道：“走快点，现下天气已经热了起来，等会儿到了盒子里的冰都化了。”

内侍不敢耽搁，微微低垂着头，加快了脚下的动作。

微风拂过，两人垂在石凳边角的衣衫被卷了起来，像是平静湖面上被激起的一圈圈波纹。

两人沉默不语，执子低眉沉思。

高亥踩着青灰色的台阶，回头朝着身后的小厮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忍心打扰这份难得的寂静。

“王上？”

他微微的欠身，声音压得极低。

“嗯？”

慕容业眼珠转动了下，看了眼站在身旁，躬身失礼的高亥，轻轻地“哼”了一声。

“王上，柑橘已经搬了过来。”

瞧着慕容业没有发火的痕迹，高亥趁热打铁。

“放下吧！”

慕容业捏着棋子的指尖托着腮，目光紧紧地盯着棋局，沉思着。半响，棱角分明的俊容上露出了一丝的笑意，同时轻笑着朝着高亥道。

“诺。”

欠了欠身，这才扭身，对着身后的内侍做了个手势。内侍察言观色，连忙将手中冒着袅袅白色雾气的盒子放在石桌上，有序的摆放在盘中。

做完一切，他们垂头向后退了几步，藏在袖摆间手不断地搓了搓，冰凉的指尖才缓缓地回温。

“你们下去吧！”高亥压低了声音，扭头看了眼强忍着指尖上，冻的发痛的触感。

不知道隔了多久，慕容业落下了最后一颗棋子，抬眸笑意盈盈的看着黎谦，挑眉：“黎先生这棋艺又精进了不少。”

黎谦耸了耸肩，活动着筋骨，长长的叹了口气：“王上却又精进了不少。”

两人互相吹捧。

高亥掩嘴轻咳一声，不适时宜的开口：“王上和黎先生还是先尝尝这柑橘？”

慕容业笑了笑，伸手从盘中拿了个柑橘，丝丝的冰凉从手心传遍全身，盯着它摩挲了片刻，他才重新拿出一个，递了过去。

“黎先生可以尝尝，现下这种时节倒也不是柑橘生产的季节，蓉儿喜欢吃，孤王便命人去年在冰窖藏了些。”

黎谦接过，仔细的打量着，忍不住侃道：“那小的岂不是占了王后的光？”

修长的指尖使力，三两下就拨的只剩下光溜溜的肉球，黎谦扳了两瓣，塞进嘴里，缓缓地咀嚼着。

片刻，皱眉点了点头：“确实是不错。”咽喉处动了动，又道：“不过，这真的是太酸了。”

“哦？是吗？”

黎谦放下手中剩下的半个柑橘，朝着盘中的柑橘梗了梗：“王上试试……”

“还是说算了吧，孤王不大喜欢这些东西。”

黎谦闻言，淡淡的笑了笑，并无多言。

暗淡的光色拉开了帷幕，无边无际的苍穹上挂满了不断闪烁着的星辰。像是展翅翱翔的鹏，身后拉动着黑色的，可以蒙昧一切的帐幔。

啊……

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惊醒，楚伊泽蓦地睁开双眸，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起身，扭头仔细的向四周查看着。

“不要，娘亲，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

“蹭”的一下，楚伊泽站起身来，朝着帐幔的方向走去。借着昏暗的光线，担忧的喊了声：“碧君？万碧君？”

除了恐惧的喘息声，没有任何回答他的声音。

心头的忧虑加剧，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冲了进去。

“娘亲……”

楚伊泽坐在床沿上，看着女孩的面孔，听着她撕心裂肺痛哭声，心中蓦地一紧，伸手附在薄被上，轻轻地拍了拍，柔声安慰：“碧君，醒醒，没事的，碧君？”

“娘亲，不要……”

回应他的只有低低的哭泣声。

眉头锁的更紧，抽手摸着黑，将床头的蜡烛点燃。

这才看清，万碧君小小的脑袋上，早已经被汗水打湿，秀发黏在脸颊上，显得她更加的脆弱不堪。

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雕刻成了一个“八”字。

楚伊泽伸手环在她的脖颈上，将小小的身子抱在怀中，探手附在她的额上，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那成珠的汗渍，声音都情不自禁的温柔：“碧君，别怕，你醒过来吧，没有人会丢下你。”

拍着她瘦小的肩头，哼唱着熟悉的乡间小调。

垂眸看着渐渐冷静女孩，拍着她肩头的动作缓缓地停了下来，弯腰小心翼翼的将她重新放在枕头上。

微微的抽泣声有一搭没一搭传来，楚伊泽看着她稚嫩的面容，眼神微微的荡了下，嘴角缓缓地勾起。

母亲？

尤想起以前，母亲也是这般的哄自己入睡的。

那个小小的、破旧的庙房中，能够容纳两人的容身之所。是那么的温馨，自己已经多久没有那样的感觉？

很久了吧……早已经变得模糊不堪。

想着，不禁的嗤笑一声，满满的讽刺之意。

垂眸帮她压了压被角，这才缓缓地起身，拿起雕刻精致的剪刀，小心的修剪着蜡烛的灯芯。在边沿抠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堆积在里面的腊水沿着它修长的身子缓缓地留了下去。

原本昏暗的光线亮了不少，他的身影倒映在镂空的雕花窗户上。放下剪刀，回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万碧君重新入睡的的模样，这才走了出去。

重新躺在软榻上，此刻却完全没有了睡意。

从被褥中探出指尖，小心翼翼的推开窗户的一角，炯炯的目光看向窗外。

眨了眨眼睛，微微翻身，枕着臂弯的头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缓缓地闭上眼睛，脑中的画面却清晰如水，如一驾疾驰的马车，失去控制。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逐渐沉沦。

晶莹剔透的泪水，沿着高耸的鼻梁缓缓地滑了下来，落在青灰色的衣衫上，打了个转，终究是晕染开来。

嘴唇微微的蠕动了下，轻轻地声音溢了出来：“娘亲……”

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如三月里的春风。

握着软软被褥的指尖，不由自主的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