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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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我说的话。”

萧牧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因为他相信，眼前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一定会懂得自己所说的话，一定会更变得更加的成熟。

到时，在这诡谲的政治漩涡中，运筹帷幄。

看着他苍老的、满脸皱纹的面孔，楚伊泽缓缓地坚定的点着头。

从萧府出来，楚伊泽一路沉默不语，神色阴郁悲怆。

安奴跟在他的身后，垂眸凝视着那有些微虚浮的脚步，心中情不自禁的猜测，到底在萧府遇到了何事，让他突然之间，变得沉闷了许多。

眉头锁了锁，依旧毫无头绪。

小心翼翼的应付着，这个或许随时都可以爆炸的烟火。瞧着他独自一人，孤独的站在长廊之下青灰色的台阶之上，心中不免悲凉。

放下执在手中的白色的，釉质晶莹圆润的陶瓷茶盏，直起身子，眨了眨眼睛，看着庭院中，小小的一片略显苍白的天际，长长的叹了口气，视线重新回到了他孤寂的背影上，无奈的耸了耸肩。

不知何时，他蓝色的衣衫被风卷起，像是漂浮在半空中，遐想无限。

扭头，目光落在了西边的方向，那是他的子民，正在浴血奋战的地方，那是鲜血横流的地方，浮尸遍地的地方。

“起风了。”

微微的眯着眼睛，剑眉轻蹙，睫毛轻颤着，淡淡的说着，声音随风飘渺。

安奴知道，他那喃喃自语的话中，藏了多少无奈，落寂，自己却只有束手无策，躲在一旁看着，心中微微泛着疼痛，没有任何剧烈的动作，却让人无法忽视。

向前走了几步，跨过那低低的门槛，走了出来，与他并肩站立，却有错开了半分，没有半分的逾越。

“是啊，起风了，都已经立秋了，王上忘了吗？”

说着，安奴抬头，看着那并不刚硬，线条柔和的侧脸，柔声道。

身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并没有令他有多大的惊讶，依旧目视远方，只是，那脸颊上出现了一丝丝的动容。

嘴角终究是勾起了浅浅的笑意：“是啊，立秋了，这天气昨日还沉闷的要死，现下温度就要低上了几分。”

他们也该回来了吧！情不自禁的想到。

此时，硝烟弥漫，烽火烟云的战场上，一片肃杀之声，传入耳中的，只有凄厉的惨叫声，壮志豪情的愤慨声。

听的人毛骨悚然。

遍地的尸体，横陈在长满凌乱的杂草的大地之上，杂草上，沾染着鲜红色的血迹，望过去，一阵眩晕。

战鼓声，响彻天际。

像是想让敌方，闻风丧胆。

数里开外，都能听见那鬼哭狼嚎之声，有财力的百姓早已经迁移到了别处，没钱的，只能呆在原地等死，房门紧闭，不敢出门。

站在高丘之上，骑马并排而立，身着铠甲的两人冷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在他们面前一个个倒下去的身影，不过是一个草芥。

脸颊上沾满了灰尘，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干净，但并不妨碍那张俊逸的面孔。

慕存安转过头去，眯着眼睛，透过弥漫在半空中的硝烟，看着身边英姿飒爽的昌平世子，道：“阿瑞，你说，我们会死在这一隅之地上吗？”

瑟瑟的狂风，将他的话吹了过来，楚瑞闻言一怔，看着眼前激烈的场面，不由一怔。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这种场面下，任何人，都不可能掌控着自己命运。

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道：“不会的，王上还得着我们会去复命，古越的百姓，还等着我们去守护。”

而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说完，便将视线转移开来，不在看他。

听着他徐徐传来的声音，慕存安没有作声，直勾勾的看着那一张张惨烈的面孔。

“嗖”的一声。

一只冰冷的，泛着寒光的箭穿过重重地空气，直直的射了过来。

火光电石之间爱你，慕存安迅速的从腰间拔出佩刀，将那凌厉的箭羽挡了回去。

铛……

兵器相互碰撞的声音，清脆的，却又听的人毛骨悚然。

手腕都有些微微的颤抖，被那巨大的力道冲击着。慕存安回头，看着神态自若，没有一丝震惊慌乱之色的楚瑞，黑白分明的瞳孔中，闪烁着淡淡的钦佩之色。

“我去前方看看。”

“不，你留下，我去。”

看着他担忧的神色，慕存安笑了笑，冲着他点头，道：“你是一军之帅，怎么轻易离开，不会有事的。”

看着逐渐融入灰黑色的，漂浮在半空中的硝烟，楚瑞抓着马缰的指尖越发的用力。

这个将帅之位，是你给的，若不是，我现在还是那个碌碌无为的世家公子，整日里无所事事。

我曾经，也努力想要往上爬，并非是为了权势，光耀门楣的荣耀，报效国家的抱负，任谁不会想要？

自己也是一个铁血男儿。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那种懈怠的情绪越来越浓，对于朝局的失望，还是本质就是如此，迷茫的、不知所措的。自己都以为自己会那样一直堕落下去。

那道曙光，像是人生中，早已有的定数。

就那样，那个人将自己从深陷的沼泽中拉了出来。跟着老师学艺数年，与名震天下的柏木陈师出同门，这还有什么不值得兴奋地。

虽然，知道自己不能够像他那样，举世闻名，可是，能够保护王上，保护百姓，这已经足够了。

若是这次能够肃清朝堂之上的乌合之众，那便再也没有什么可求得了。

想着，浑身的伤痛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不见。

马蹄飞扬，地上凌乱的杂草被连带着踩塌了起来，飞出了几米开外，留下了一个个凌乱的足迹。

号角声传来，像是突然间盛放的烟火，令人炫目。

看着狼狈远去的敖仓军队，众人一片欢呼，仿佛感觉不到了身上的伤痛，所有的人都精神亢奋，希望将他们赶出更远的地方。

楚瑞看着眼前的一切，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终究，所有的古越儿郎还是做到了。

做到了，守护家园，守护最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