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想把作坊园搬到别的地方去,不知丞相可有什么办法?”
樊伉的作坊园在栎阳城外,属于杜恬的职责范围,萧何看了杜恬一眼,杜恬会意,笑眯眯地对樊伉道:“栎阳城外但凡无主之地,兴平侯皆可买下,十金一亩,看兴平侯哪日有空,差人跟我去量地就成。”
樊伉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财产,发现这个价格居然能买不少,于是欣然点头应允:“等哪日空闲时我再派人随内史去量地。”
价格谈拢了,接下来就是谈交易的时候。
樊伉从怀中摸出一份由他口述,无名代笔的烧酒清创法递给萧何,道:“以后将士们受了伤,照着这个步骤清洗伤口,可减少感染创热的机率。事实上盐水也能清洗伤口,不过市面上的食盐不成,需得进一步提炼过后的盐才行。”
萧何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张,皱起了眉头。
原因无他,实在是樊伉交于他的那份烧酒清创法太讲究也太麻烦了。
在外行军打仗,局势千变万化,有的时候连给伤员处得伤口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功夫照着樊伉这样精细地照料,再说军中侍医也不够啊!
樊伉瞅了他一眼,似是看出他的顾虑,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侍医不够,其实闲暇时间可以有意识地培养一些专门护理伤兵们的医护们,若有战事,这些医护们随行,那些严重的伤患们让军中侍医们处理,一些简单的外伤有这些医护们就足够了。”
打仗哪能不配备一些训练有素的医护呢?
闻言萧何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自古匠工就把技艺看得非常重,轻易不会外传,医匠也是如此。
若是照着兴平侯所说,要培养为大军服务的医护们,那些医工恐为他人做嫁衣,教会了弟子饿死老师,只怕不会乐意。
关键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没钱!
国库亏空,光是支撑大军出征就已让他绞尽脑汁,实在匀不出多余的钱粮来培养什么医护了。
杜恬观萧何脸色不佳,自是知晓他心中所忧,不由暗地里连连朝樊伉使眼色,樊伉也猜到此时朝廷必定没钱,自知失言,低下头不说话。
无名坐在一边,无聊地去将桌上的酒碗拨弄来拨弄去。
樊伉不是什么健谈的人,除了交易之外,和萧何杜恬也无甚话可说,场面一度十分静默。
“按律例,关内侯可拥有自己的部曲护卫,对此兴平侯可有什么打算?”萧何开口问道。
樊伉其实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想攒钱和系统商城做交易,以后的产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肯定是需要拥有自己的护卫力量的。
他倒是可以找樊哙帮心,但不知怎么的,樊伉却并没有这个打算。
如果要拥有自己的部曲,他希望是一支绝对服从他的命令,以他为先的武装力量,而不需要凡事还要经过樊哙首肯。
但萧何刻意提起这事,必是有话要说。樊伉于是也十分善解人意地问了一句:“萧丞相有何指教?”
萧何想了想,说:“若是选部曲,临武侯手中必定有不少合适的人选,如若这些人不合心意,不少解甲归田的老将们也在寻找去处。”
说着他观察了一下樊伉的神情,发现他脸上并无不悦之色,方才继续道:“老将们虽然年迈,然则有多年从伍经历,更比常人有胆识,若是兴平侯许他们一个去处,这些人护卫兴平侯必然尽心。”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樊伉可是知道大汉朝对于这些因伤残或年迈从军中退伍的老兵们待遇并不怎么样,这些人大多数都过得相当清贫,若是身有残疾就更难过了,萧何这个时候提出这个提议,无非也是希望他能多照料一下这些清贫的老将们。
史料上记载,萧何虽贵为丞相,掌全国的山川险要、郡县户口,却知民间疾苦,非常体恤百姓,在民间颇有声望,看来果然不假。
“丞相的提议,伉会仔细考虑的。”樊伉认真地回答道。
萧何与杜恬略坐了会儿,喝了两盏酒,便起身告辞。
樊伉将人送至大门外,回转身就见无名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郎君要建自己的部曲了?”
樊伉想了想,说:“有这个打算。”
无名又道:“若郎君有了自己的部曲,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第61章
樊伉呆了一下,说:“无名兄此话怎讲?”
他招部曲和无名兄的存在没有关系吧?
无名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状似不经意地道:“郎君若是有了自己的护卫,就不需要我随护在侧了。”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
樊伉挠了挠头,说:“可是无名兄本来就不是我的护卫啊。”
无名脸色“唰”地一下就黑了,樊伉没注意到,自顾自地接着道:“无名兄是我的友人,就算将来我有再多的护卫侍从,和无名兄也是不一样的。”
“是这样吗?”无名将匕首一收,说,“那是,你阿翁身边的侍从,我一个人可以打十个。”
声音平淡,语气充满了骄傲。
“是是是,无名兄最厉害了。”樊伉恭维他,一边无语地暗想,果然十六岁的叛逆期少年伤不起啊,看无名兄这中二病还不轻!
无名终于不磨匕首了,把匕首一收,一拍樊伉的肩,说:“走吧。”
樊伉:“这么大雪,走哪儿去?”
无名:“陪你去挑部曲啊。”
“?!”樊伉:“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
关键这么大雪,他上哪儿去挑人啊。
如果要选退伍的老兵,等樊哙或者吕泽回来问问他们就可以了,还能卖他们一个人情。
“去吧。”无名从衣架上取下斗笠和蓑衣,给他披上,说,“郎君先挑几个年幼根骨好的,从小培养,观察心性,剔除掉那些心术不正的,只留下忠诚勇敢的,才能成为关键时刻能够舍身护主的忠心家臣。我记得上次郎君安置流民的时候就看到几个还不错,正好我现在有空,可以训练他们。”
这个时候还是有家臣一说的。
绝对忠心,为了主家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或是他人的性命,传说中的死士。
樊伉有点纠结,那无名兄不就成了他的保镖教官了?
他其实真心觉得这事可以不用那么急的,但骨子里性格向来比较温和的他,哪怕换了个身份一下子也强势不起来,只得被无名带着出去。
栎阳的府邸现在完全成了樊伉的私人别院,来往的下奴们看见樊伉和无名往外走,纷纷垂首侍立一旁,直到两人的身影离开。
出了府门,走在安春坊的路上,冰冷的朔风卷着风雪迎面而来,樊伉冻得直打哆嗦。
“好大的风雪啊,无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