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大地狼烟四起,生灵涂炭的时候,怎不见神仙出现,平息战火,还天下一个安宁?
所以,胥珲不信神仙。
就算有神仙,那也是视人命如蝼蚁,心硬如石的冷漠神仙。
这样的神仙,要来又有何用?
一直不相信神仙的胥珲,突然见到一个人说要建一个仙宫,那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这个世上哪有神仙!”胥珲道。
无名头也不回,说:“你跟郎君说去。”
胥珲被他噎了一下,呵呵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而兴致缺缺地去打量这个所谓的仙宫是个什么样子。
其实所谓的仙宫,只不过是樊伉前世住的城市市中心某个街区的一个缩影。现代的大都市商厦林立,道路宽敞,车水马龙,自是比一穷二白的大汉朝要富裕繁华得多。
胥珲刚开始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态度,然而越瞧却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房子?这得有多高?”他并不知道是多少层的高楼,只是从缩影中道路边上的树木模型推测出来屋子的高度,心中默默地算着,十层?二十层?哎呀,太高了好像有点算不过来。
无名摆出一张冷艳高贵脸,乘光知道无名素日在府中除了郎君,便是连主母都有点爱理不理的,连忙笑着解释道:“这都是郎君吩咐做出来的,据说有三四十层高吧。”
至于三四十层楼到底是多高,他也没概念,因为没见过呀。
胥珲听了哈哈一笑:“兴平侯果然是个妙人,三四十层高的房子怎么可能建得成?那还不得压垮了。”
便是蜀中最出名的金丝楠木,也不可能坚固到支撑几十层的房子而不垮掉。
果然仙宫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胥珲把仙宫当成樊伉意想天开的产物,心中的那丝怀疑挑剔之心不复存在,反而能用欣赏的眼光来看待这座“人工仙宫”了。
身为舞阳县丞,肩负一县生计,胥珲思考问题的高度自然要比乘光他们要高。剔掉那些不合理的诸如几十层高的房子,这个“仙宫”还是颇有几分值得推敲的地方。
比如这个马路,既宽敞又平坦,四通八达,将整个仙宫都囊括在内,看上去紧然有序,十分美观便利。
还有搭建的这座桥,居然能架在那么宽阔的江面上,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为何这些高楼的四面都空着?可是有什么说法?”胥珲默默赞叹了一回,又发现问题了。
无名连头都懒得抬,兀自打磨着手中的木料,乘光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早将这个模型摸得透透的,胥珲一发问,立刻对答如流:“那是留着要安装玻璃的。”
“玻璃?那又是什么?”胥珲从没听过这种东西,只觉十分陌生。
“是一种比宝石还要透亮的东西,用来装饰墙面,可以让阳光透进来,让屋子亮堂堂的。”乘光的语气充满了骄傲。
郎君说了,等到麦子种下地,春耕完了,就要建熔炉烧玻璃。
这个世上除了郎君,再也没有谁有这个魄力用宝石来装饰墙面了。
四面都是用比宝石还要漂亮的东西做墙面的屋子,光想就让人向往不已。
“是吗?兴平侯真有雄心壮志。”胥珲有些不以为然,心想哪儿有那么大块的宝石,就是真有,也不可能会拿来砌墙面,果然是少年人,喜欢异想天开。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仙宫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值得借鉴的。
胥珲参观完所谓的仙宫,又在樊家庄混了一顿不算丰盛的晚食,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大约是老天赏脸,接下来几天都是大晴天,樊伉组织人紧赶慢赶将麦种下了下去,就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连绵不断,从天空飘了下来,润湿了土壤,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气息,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表情。
“郎君果然是有福气的人,麦种撒下去就下起了雨,用不了几天麦种发芽,今年也算开了个好头。”乘光高兴地道。
他一直担心庄子里粮食不够吃,若是麦子能丰收,大抵今年是不用愁的。
“那可不,都说春雨贵如油嘛。”樊伉笼着袖子站在廓下,笑眯眯地看着不断往下落的雨帘,心里头美滋滋的。
种完麦子就下雨,他连担水浇地都省了,要不然六千亩地,靠人力担水来浇,那要浇到猴年马月去。
老子不愧是有系统的人,老天爷还是比较眷顾他的。
樊伉臭不要脸地想着。
春耕完了之后,乐都就领着那三百人辞行,预备回营。
樊伉手中一时没有绢帛,粮食自己都不够吃,铁钱倒是有一屋子,可那东西不值钱,他都是用来熔了打农具的,最后无法,只得把前不久吕媭帮忙捎过来的铜钱,取了百斤分给那些兵士。
开荒是个苦活儿,这些将士们也都下了苦力气的,一个个的倒是没有推辞,谢过樊伉之后俱都喜笑颜开接了。
临行的时候,樊伉特地买了两头猪炖了,整个庄子热闹了一番,第二日乐都便领着手下的将士们回砀邑朝吕泽复命。
麦种下地,剩下的便是等待麦苗出土后期田间管理,在这个空闲期内,庄子里的人却都没有闲着。
乐都走后,他们住的院子就空了下来,樊伉挑了两个面积大小合适的,重新修葺一番,改成蚕室,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闲着的人漫山遍野地去寻野蚕种。
樊伉当初买下这个庄子的时候,就发现后山有好大一片桑树林,当时就动了养蚕织布的念头。
这年头绢帛价值高,和粮食一样都是硬通货,如果一户人家有百八十匹布,那就是地地道道的土豪。
若是他能养点蚕,一年能剿个百八十匹布的丝,也是一个进项,毕竟蚊子再小那也都是肉呀,他现在穷得都想直接上街去打砸抢了,只要是能赚的钱他都不会放过。
樊伉想得挺美好的,没想到派去购蚕种的人却灰溜溜的回来了。
“郎君,河南郡养蚕的本来就少,仅有的那几家把蚕种当宝似的捂得特别紧,压根就不卖。”那人苦着脸,好不容易郎君信任他,给了他一个差事,结果还办砸了,心中十分忐忑。
樊伉皱眉,乘光见他脸色不好,道:“你就没说是郎君要买?”
“说了啊,可是那些人不是说蚕种生病全死掉了,就是说府中如今已经不养蚕了。”有几家一听他是来买蚕种的,根本连门都没让他进。
“岂有此理!居然如此不把郎君放在眼里!”乘光简直气死了。
郎君在他心里那完全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郎君去谁家买蚕种那完全就是那户人家的福气,结果没想到居然有如此不知好歹的人,竟敢将郎君拒之门外!
当真是欺人太甚!
“郎君莫气,奴这就领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