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包还是那么遥不可及,再把望远镜放在眼前,那山包仿佛一瞬间被移到面前似的,他甚至还伸出手往前摸了一摸,结果只摸到了一团空气。
“为什么会这样?”无名将望远镜拿在手里反复察看,实在弄不懂其中的理由。
山还是那样的山,可透过这个圆筒再看,远处的物像就像在眼前似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樊伉笑得像只偷吃了油的老鼠:“这就是知识和科技的力量。”
无名拿着望远镜有些爱不释手:“我现在有点明白郎君为何对平安如此器重了。”
若平安能一直造出这种神奇的东西,郎君多器重他一点也是可以的,但也仅限于器重了。若是平安敢对郎君生出丁点非份之想,他还是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斩杀。
“平安是个可造之才,对于这样的技术型人才我们当然要多多培养。”樊伉觉得自己当初冒着惹怒吕雉的危险救了平安简直太正确了,谁能知道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卑贱奴隶居然有如此才华,只是给他一点点提示和几张他完全不理解的图纸,他就能无师自通地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将之一一实现,堪称天才。
作为发现这个天才的伯乐,樊伉内心窃喜之余又有几分得意。
“这个望远镜只能算个半成品,还有改进的空间,等做出完整的成品,就能在军中推广,以后给咱们大汉朝的军中斥侯们每人都配备一个,这样他们刺探敌情更方便,我看匈奴还怎么跟我们打。”
无名目光终于从望远镜的目镜处挪开,神情若有所思:“这个叫望远镜吗?用来给斥侯打探军情倒是不错。”
“就是啊!”樊伉自信满满地道,“只要能给我个五年十年,我绝对能让我们大汉朝的军备远超匈奴,让匈奴看到我们就只能望风而逃,再也不敢作妖。”
其实现在汉人跟匈奴打仗也是胜多输少,只是汉军每次北上与匈奴开战都吃亏在军备上,没有保暖的棉衣棉被,北地恶劣的气侯就要冻死不少人,再加粮草供应也是个大问题,所以才一直任由匈奴扰乱边境,无法彻底击败他们。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现在汉朝太穷了,社会物资还支撑不起对匈奴的大规模作战。
“那这个就先送我吧。”无名看样子是真的挺喜欢望远镜,第一次主动开口朝樊伉要东西。
“无名兄喜欢就送给无名兄吧。”对于小男友这点小小的要求,樊伉还是很乐意满足的。
第161章
无名第一次见到望远镜有点爱不释手,第二天就带着樊伉兴冲冲地出门踏青了。
彼时虽已开春,泥土却未完全化冻,草木未曾吐芽,即使是最勤劳的农夫也只能呆在家里等着春暖花开春耕的到来。无名挑这个时候带着樊伉去野外踏青,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和樊伉单独相处一会儿罢了。
就是这个地点挑得实在有点儿不好。
樊伉站在沮水边上吹着冰冷的江风,即使穿着厚厚的袄子也依然觉得寒冷无比。
无名用鹅卵石围了一个火堆,燃上木头正准备给樊伉做他拿手的烤肉。
忽然,跪趴在河岸上等肉吃的大黑和阿秃都站了起来,大黑的鼻子往四周嗅了嗅,然后朝着中游的方向吠了起来。阿秃虽然没叫,但凶恶的脑袋昂了起来,两只短小的前肢缩了回来,全身呈现出一副蓄势待发的状态。
“怎么了?”樊伉诧异道。
“不知道,我看看。”无名把手里的烤肉架在火堆上,从怀里掏出望远镜望了过去。
沮水河畔虽然长着茂密的芦苇,但因为这个时节草木还未曾发芽,只剩下干枯的草茎,并不影响视野。无名透过望远镜看到前方河流拐弯处有个陌生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芦苇丛边。
那人非常警惕,无名不过才看了过来,他就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飞快地钻进了芦苇丛里。
无名眼一眯,说:“有个人,我过去看看。”
樊伉连忙道:“我也一起去。”
两人连烤肉也没有收拾,带着阿秃和大黑沿着河岸往前搜索。到了芦苇丛边,无名拔剑出鞘,拨开芦苇丛察看了一会,只看到一串半深不浅的脚印,潜伏在这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脚印沿着芦苇丛一路朝着山上的方向而去,显见那人离开了芦苇丛藏匿到了山中。
无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樊伉,放弃了上山继续搜人的打算。
大黑迈着步子一直小跑,直来到河边一棵枯萎的大树后边,“汪汪汪”地吠了起来。
两人跟了上去,赫然发现树底下居然躺着一个用兽皮包裹着的婴孩。
“这里怎么有个孩子。”樊伉吃了一惊,连忙将孩子抱了起来,发现那孩子情况不太妙,一张小脸冻得通红,瘪着嘴已经哭不出声来了。
樊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脸颊滚烫滚烫的,烧得不轻。
“这孩子生病了,得赶紧找个医匠给他看看。”
无名二话不说,扶着樊伉爬到阿秃的背上,自己也坐了上去,阿秃载着两人朝着书院的方向跑得飞快。
不久,一个身穿葛衣,头发像稻草一样乱糟糟的高瘦男人从山林里走了出来,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看了好久,才转身朝着山上跑去。一直跑到半山腰,男人四处望望,发现周围没有异常之后,才挪开旁边一块不起眼的石头,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阿山,是你回来了么?”洞里传出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
男人“嗯”了一声,走进山洞,从里面把石头挪回洞口。
山洞里靠墙的地上铺着一层干草,一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女人躺在干草上,这么寒冷的天气身上只盖着一块薄薄的旧兽皮,冻得瑟瑟发抖。
女人抬起眼睛看到男人空着手回来的,不由急道:“孩子呢?你把孩子怎么了?”
“我把孩子放在山脚下了。”
“什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还那么小,还不会说话,又生了病,你怎么能把他扔在山脚下自己回来啊!你这不是让他去死吗?”一听阿山把孩子扔了,女人简直要崩溃了。
“阿广,你不要着急,你听我说。”阿山连忙走到女人身前,一把握住了女人瘦骨嶙峋的手,道,“孩子病得太厉害了,我们没有食物也没有保暖的衣物,孩子留在我们身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把他放在了山脚下的河边上,有人把他捡回去了。那个人是沮水下游栎阳书院的人,书院里有医匠有食物,说不定会有办法救活孩子,总比让他放在我们身边等死要好。”
阿广忍不住放声大哭:“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救我们的孩子?万一他们存了坏心伤害孩子怎么办?”
阿山抱住女人,整个人仿佛抽空了力气似的跪坐在地上,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