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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脸上拓下一道阴翳,他轻轻地敛下眸,嘲讽自己的矛盾和贪心。
发顶暖橘色的灯光如雾般散开,氤氲朦胧,像是夜归路上的照明灯。
暖橘色象征着柔软,明亮,希冀,如烟花粲然绽放。
时屿将头贴在门框上,茫然地眨了眨眼。
也不知当初装修的时候,自己为何要答应装这种颜色的声控灯,这一瞬的温暖根本不属于他,像个被谎言编织的梦,虚幻到一戳就破。
他静静等着,等着这灯光熄灭,然后弯下腰,换鞋。
换洗完衣物之后坐在沙发上,落地窗外的雪将整个客厅映得恍若白昼。
他没开灯,就这样打开电视,机械地调着一个又一个节目,垂眸时,扫到自己洁白的手腕。
腕骨上被烙印的吻痕已经很淡了,一如他们之间再次渐行渐远的关系。
他的确是为了段京淮,主动跟R&E的上级请示要调到君逸这个在国内市场上毫不起眼的公司。
他刚当上副总没多久,这种明升暗降的人事调动,令总部这边都发生了不小的动荡。
分明想到去招惹段京淮的后果,可他还是想要再靠近他一些。
……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节目一个个跳过,他轻阖着眼,感觉心口充斥着一种被撕扯开,血肉模糊的痛。
酒精可以麻醉神经。
或许醉了之后,就能将段京淮在他的脑海里抽离一些。
时屿打开冰箱,里面空荡荡一片,没有酒也没有食物。
忘了叮嘱乔治买一些备着。
外卖?
现在这个天气,叫外卖未免太折磨人了,小区外不远处就有一家便利商店,他可以去那里买一些。
时屿披上大衣和围巾,打开门往屋外走。
天地间一片萧条,桦树落叶褪尽,只剩下淋漓的骨骼。
脚踩在厚厚的积雪里嘎吱嘎吱作响,鼻端呼出的热气在睫毛上留下,道路一片寂静,连人影都很少。
便利商店亮着微弱的光,他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热气吹得他眼角酸胀。
店内分为两块区域,隔着透明玻璃,便利店内的一家三口正围坐在屋内看电视。
喜剧电影,随着剧情的深入,父亲时不时地向孩子提问一些问题,孩子会提高嗓音举手抢答,剧情推至高潮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的仰面大笑,气氛其乐融融。
幸福到让人看了不禁都要落下泪来。
时屿呆呆地站在外面,没出声,也没敢出声,生怕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会打扰到他们。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温暖。
记忆里,在他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是不断的争吵,打碎的碗具,撕裂的相片,他将房间的屋门悄悄打开一道缝,泪眼湿润地看着客厅里一片狼藉。
父母工作总是很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越来越少回这个家,每次回来都是冰冷着脸恶语相向。
再后来,家里就只剩下他跟母亲两个人,时屿就在这样残缺的家庭里长大。
不知他在收银口僵直着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都有些麻木,才回过神来,这时便利店的老板也发现了他,连忙道歉。
“请问先生你需要点什么?”
时屿回过神来,问道:“有啤酒吗?”
“在外面的自动贩卖机里,我帮你拿。”
老板说着,就要在屋子的里间出来,孩子有些淘气地抓住老板的衣角,不满地撒娇道:“爸爸,接着看嘛。”
老板教育道:“外面有客人。”
看着孩子脸上不舍的神情,时屿适时开口道:“没关系,我自己拿就好了。”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
时屿淡淡摇头。
他低敛着睫走到屋外,刚开门,刺骨的寒风便吸附般紧贴到他的脸上。
门口的自动贩卖机身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玻璃窗口内泛着薄弱的光,看上去有些孤苦伶仃。
屋内又传来了清澈婉转的笑声,直到自动门缓缓关闭,将那温暖也隔绝在内。
时屿有些滞愣地望着玻璃窗口里的啤酒,浓密的眼睫低垂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硬币,缓慢地投到币口,清脆的落币声在孤孑的阒静里格外清晰。
凛冽的风擦着耳畔划过,时屿将脸埋在围巾里。
修长的手指还停滞在投币口,指端有些红,掌骨被冷风吹得犹如青玉。
有雪花落在还残留着吻痕的那截腕骨上,很快便被体温融化。
鼻端莫名有些酸意,眼角也染上薄红。
时屿觉得视野里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莫名袭来的怔忪正逐渐吞噬着他。
忽然,有一团柔软的热覆盖在他的掌骨上,不露声色地将他冻至冰冷的手攥在掌心里。
这手掌温热厚实,掌心的皮肤有些燥,无论是指节还是指腹纹理都熟稔的过分。
时屿浑身一凛,他微微瞪大眼睛,下一秒,便有带着雪松香气的热源从身后将他佣进怀里。
“咚”的几声碎响,两罐啤酒从贩卖机里翻滚下来,叽里咕噜地砸落在雪地里。
四面八方侵袭的冷风被尽数挡在身后,时屿神色僵住了几秒,被攥住的那只手泛起了薄薄的汗意。
段京淮站在他身后,紧紧地将人搂在怀,唇贴在他的耳侧,带着烫意的气息拂在他脸上,一片酥麻。
时屿的心扑通跳着,血液有些沸腾。
他回过神来,身子稍动了动,身后的男人却略带惊慌地将手臂收的更紧了些,热源包裹着他。
“给我抱一抱,一会儿就好,”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语气里满是无奈和祈求,“实在是……有点想你。”
第39章筹码
雾霭缭绕,皎洁的月光被掩藏在缥缈的云层之中,昏黄的街灯都尤显晦暗。
便利店的浅橘色的光落在门前的雪地上,拖出半透明的影子。
时屿感觉心像是被紊乱的线缠绕。
被桎梏在温热的怀抱里,鼻端有清冽的雪松香缠绕着,大脑也在男人的气息里沉溺。
段京淮没走。
他翳了翳唇,放在口袋里的那只手心缓缓缩紧。
有飘雪落在浓密的睫毛,发梢,滚烫的气息拂在耳侧,热度令人溺毙。
他根本就不想挣扎。
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便利商店的灯熄灭,他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双腿早已僵直麻木的没了知觉,他低敛下睫,再睁开眼时,眉目被雪掩映得清冷。
他抽出自己的手心,同时晃了几下手臂,微微挣开他的怀。
“你怎么还没走?”他没转身,就这么背对着段京淮,微躬下身想要拾起地上啤酒罐。
段京淮察觉到他的动作后,也跟着蹲下身,两人的指尖在空中猝不及防地触碰。
时屿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