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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京淮蹙起眉。
屋内的暖气倒是充足,可就这样睡在这儿,时间久了肯定会感冒。
他将皮鞋脱在门口,轻手轻脚的踩着地毯走到他办公桌前。
时屿呼吸平缓,纤长的睫翼静谧的垂着,额前的黑发自然柔顺地垂着,平日里高不可攀的冷冽感全然消散,乖巧地惹人生怜。
段京淮屏住呼吸,他手扶在座椅上向外轻轻转了下,弯下腰,将时屿从座椅上打横抱起,动作轻的过分,仿佛怀中是一件珍贵的玉器。
他将人抱到一旁的沙发上,脱下身上的大衣,拢盖在他的身上。
时屿深隽的五官轮廓被衬的虚幻,眉心微拧着,隐约皱成一个浅浅的“川”字,段京淮蹲下身,指腹贴过去,动作温柔地将他的眉心抚平。
竟然连睡觉都皱着眉。
段京淮垂下眼,眼底的情绪晦涩不明。
第二天一早,乔治刚到公司,就被时屿叫到了办公室。
他抬着眼睫,示意了一下搭在沙发上的毛呢大衣,嗓音冷道:“你把监控调来给我,查一下这是谁的衣服?”
乔治一惊,连忙抢先一步说:“我的,我的衣服。”
时屿:“?”
他解释:“我昨晚有资料回来拿,看你人睡在沙发上,就顺手给你盖上了。”
“我睡在沙发上?”他分明记得,自己是睡在桌子上的。
“对啊,你可能太累了,忘记了吧,”乔治说到,怕他再起什么疑心,连忙转移话题说,“对了,今早十点有个会,资料我给你准备好了。”
时屿薄唇微抿成一线,接过文件,没再说话。
乔治松了口气。
然而中午刚开完会,时屿就叫住乔治,吩咐他说:“今天不要外带了,开车去那家饭馆。”
乔治愣了愣:“啊?”
上午外套的事情刚摆平了,他再去哪里给他找一家新的中式餐厅啊。
时屿眸光一顿,眼神凝住他:“有什么问题吗?”
眼见瞒不下去,乔治吞了吞口水,有些欲言又止道:“其实……那不是我外带的,是有人托我送给你的。”
“包括昨晚那个外套,也是他给你披的。”
时屿指节微微蜷起,低敛下睫,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个答案,但还是问:“什么人?”
“爱慕你的人,你知道的,他还别出心裁地送了那么多天玫瑰,真是又贴心又浪漫啊。”
“……”
时屿太阳穴蓦地一跳,他垂下眼,嗓音寡淡:“告诉他下次不要再送了。”
夜幕降临,时屿终于将合同收了尾,他从总裁办下电梯,路过大堂的时候,听到厅堂里一些工作人员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
雨雪交加的天气又撞上寒流,时屿从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嗓子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般刺痛,一张脸透着苍白的倦意,这会儿头也有些昏沉。
他快步走过候车厅,便看到树荫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倚在豪车旁明显在等人的Davis。
本就出挑的身高样貌和气质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再加上他年轻有为,一直是R&E常年的合作对象,大楼里没人不认识他,路过时也好奇的围观。
隐隐的,时屿忽然在心t?头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不等他上车,Davis就先一步上前来挡住他的车门:“终于等到你了,还以为你在躲我呢。”
Davis话音一落,他便听到身后大楼里传来一阵惊呼。
时屿深感不悦地皱起眉,眼睛里没有半分情绪地凝着他:“有什么事吗?”
Davis勾了勾唇,那双轻佻的眉目间尽是风流倜傥:“玫瑰花喜欢吗?”
时屿微怔了一瞬,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那些东西都是你送的?”
合口的饭菜、写贺卡的玫瑰花、还有外套,竟然都是Davis送的。
Davis以为他心底因为玫瑰所触动,又笑:“对啊。”
时屿翕合着唇,睫翼在苍白的眼睑下扩开一道阴翳。
心口像被揉皱的纸。
Davis伸出手去:“所以——”
“Davis先生,我们中国还有句古话叫做‘无功不受禄’,”时屿丝毫没有犹豫地打断他,冷声道,“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希望我们今后还是保持如此。”
暗夜像潮水般汹涌而来,车窗外错落着满城灯火。
车厢内溢满疲倦,时屿开了一侧窗户,凉风倾灌,发丝很快就被狂舞的风吹乱。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内疯长,他修长的手指摘下眼镜,支着太阳穴轻揉了几下。
乔治坐在前排喃喃自语道:“原来那些玫瑰花是Davis先生送的。”
时屿顿住动作,眸光落到后视镜凉凉的凛了他一眼:“你不是知道?”
“我不知道啊。”乔治下意识地回复说。
时屿翳了翳唇,纤长的睫毛孤寂地铺落在眼睑处,眼底划过几分怅然。
盯着时屿眼睛里的倦意和失落,乔治忽然反应过来似的,转过身来惊道:“你以为你那些中式餐都是Davis送的?”
时屿侧眸看他,掀着睫露出不解的神色。
“不是啊,只有玫瑰花是Davis送的,”乔治说,“其余的,都是那天站在你门口那个男人,是他委托我的。”
“昨晚把你抱到沙发上,给你披外套的人也是他。”
时屿怔然。
乔治继续说着:“他每天都是天不亮就会到你楼下守着,等我到了之后就把装在保温桶里的早餐给我,中午和晚上又会把吃的送到楼下,那些都是他亲手做的。”
“周三那天雪下的那么大,道路上交通管制,我还以为他来不了呢,”乔治说着,“结果他好像是徒步走着给你送饭的,裤腿和大衣全都湿了。”
说完,他摸着下巴的胡子八卦地挑了挑眉:“老板,他是你什么人啊?”
“这么多年像他这样用心追你的人倒是不少,但是能让你这么牵肠挂肚的,我还真没见过。”
时屿喉咙里像是被堵了木屑一般。
城市灯光璀璨,汇聚成一片灯河。
半晌,时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混着沙和细土一般哑:“我跟他没关系。”
——
时屿回到家的时候,夜色正浓,风声在窗外穿越着,玻璃上沾满模糊的雾霜。
头疼欲裂,太阳穴像是有小针细细的扎着似的。
身体终究还是有些受不住。
他囫囵的冲了澡,从药箱里翻了几片药吞下去,早早的躺到床上休息。
半夜,雪又开始断断续续的下。
窗外猎猎的寒风凛冽嚎啕着,他忘了关窗,卷着冷意的细雪从窗缝里钻进来。
身上忽冷忽热,浑身肌肉酸痛,眼睛也干涩道睁不开,意识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