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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乎他有没有拿奖牌。”
段京淮脑海里还有一些模糊的印象,那时他们都还很小,刚上幼儿园的年纪,时屿刚来的时候,是他们游泳馆成绩倒数的人。
京港的少年游泳池都很大,他来了一周还不敢下水,一直都是教练抱着在水池边的浅水区游。
教练想劝时屿的父母让他放弃游泳,可每天除了接送的保姆之外,几乎没能见到他的父母。
唯一一次江芝来接时屿,时屿很开心,可江芝只顾着看成绩榜,从来没在乎过时屿的感受。
在看到他成绩倒数时,又是一阵数落。
那时候段京淮跟时屿并没有交集,他天生运动细胞发达,刚来没几个月就成了第一名,t?也是孩子堆里的人气王。
他对时屿的印象,就只有“漂亮”“游的很差”“还怕水”这么简单的形容词。
直到有一天,全体训练结束回家之后,段京淮发现自己的背包落在了游泳馆,包里有上学要用的书本,他只能重新折回去拿。
谁知,竟然在游泳馆里发现还在跟教练一起游的时屿。
他咬着牙,即便身子发抖,也坚持着将自己的脸埋到水里憋气,做简单的动作。
段京淮站在门口,看到那张漂亮又瓷白的脸上写满倔强的神情,忍不住多停留了片刻。
后来,他要求教练松手,想要一个人尝试一下。
教练答应了,退到一旁,时屿深吸一口气,扎进泳池里,纤细又骨感的手臂在水面上翻折。
起初游的还算不错,可刚游到池水中央更深的地方时,他突然浑身颤抖,双腿无力的陷入水里。
教练一惊,刚想跳下去救他,恍然发现余光里跃进来一块影子,先一步从旁侧跳入水池。
段京淮将时屿拉到水池边上,时屿也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他抓住池沿,心脏扑通直跳。
段京淮用手臂支撑着池沿坐到上面,他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修长的指节将额前湿漉漉的碎发往后抓,露出深邃的眉骨和额头。
“喂,你没事吧。”他狭长的眼低垂着,看向身侧的人。
昏黄的灯光下,时屿的眼睛里倒映着池水,像是藏了只小灯泡似的,他脑子还有些发蒙,摇摇头,声音清澈:“谢谢你。”
段京淮瞥了他一眼,看着他染着薄红的眼尾,语气懒懒散散的:“你又不喜欢游泳,这么拼干什么,不游不就是了。”
时屿卷翘的睫垂下去,在瓷白的脸上拓下一道影翳:“不行。”
“为什么?”
“因为妈妈会不高兴,我不想让妈妈不高兴。”
后来,时屿经常埋头加练,段京淮也会时不时观察他的动态。
还是怕水的缘故,他很多游泳动作都有些笨拙,可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牙紧咬,眼圈即便发红也充满了坚韧和不服输的勇气。
就这样,他克服了恐惧症的心理。
他的名次从倒数的位置,逐渐向上,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突飞猛进创到了名单中间的位置。
甚至很快,成了跟段京淮竞争的对手。
十二岁那年,两人一起去参加市级青少年比赛,哪怕现场高手如云,也一路闯进了决赛。
他俩都是夺冠的热门人选,从一开始就咬的很近,即便在最后一圈,都没能拉开差距,两道身影始终在游泳池内齐头并进。
全场观赛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冠军的诞生。
在手即将触碰到泳池触板的时候,段京淮的指尖回缩了一瞬。
时屿赢了。
段京淮并不知道那天的成绩,或许时屿能赢他,也或许他们打平,或许他能赢时屿。
但是无论是那种结果,他都没想赢。
他想让时屿开心。
时屿开心,他会觉得像是赢了全世界。
烟气徐徐飘散,段京淮眯了眯眼,眉心轻皱着,办公室陷入静谧和沉寂。
江芝嘴唇翕动,她转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眼底有泪水氤氲着。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些。
不知道时屿小时候竟然为了讨她开心,做过这么多努力。
他还那么小,却承受了那么多别人不曾有过的单薄隐忍,这一切都源于她的自私。
段京淮盯着江芝的背影,曲指弹了下烟灰,眸眯了眯。
时屿向来都是一副清冷寡淡的模样,坚毅,聪明,在任何事情面前都能情绪稳定。
段京淮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保护色,其实时屿骨子里是柔软的内里,他渴望爱。
明明他们母子之间那么像,却生成了两道不同的轨迹。
江芝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长呼一口气,她转过身来,走到一旁的客桌上抱起一个文件箱,走到段京淮的办公桌前,推给他。
里面放了零碎的书本,和很厚一摞信封,里面大概有四五十封信。
段京淮眸光轻颤。
“这是时屿在美国写给你的信。”江芝嗓音里有了些鼻音。
“他每次都到医院旁边的邮局寄,结果每封信都被我给拦下来了,”江芝说道,“他每次寄信之前,都要问有没有回信,我在医院三楼的心理咨询室,每次都能看到他失落的从邮局走出来,下次再进去的时候,又是满怀期待。”
“没有收到回信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郁郁寡欢,直到后来就再也没寄过。”
所以一直以为他不喜欢他吗?
段京淮蹙眉。
他很难想象那时候时屿是怎么度过的……
她说着,声音无比晦涩喑哑:“他调回到国内之前,也跟我商量过,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把你放下了,谁知——”
“我总觉得,年轻人的喜欢,说到底也不过一阵风……现在仔细想来,其实是我太不懂爱。”
“自己的婚姻都一团糟,是怎么有资格去束缚他的。”
她微翕着唇,心中一片揪紧和愧疚,别开头,下面的话没再说下去。
江芝清楚的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担起做母亲的责任,她把太多“不该”都抛给时屿,让他在这么悲凉的环境中长大。
“我从来都不求时屿能够原谅我,”她说,“只希望他能真的获得爱。”
段京淮摁灭烟头,将文件箱从她手里接过来,望向箱子里的眸幽沉深邃。
这是时屿曾经在最思念他的时候所写下的,每一封都曾陪他度过难熬的夜晚。
哪怕拥有那么多刻薄和冷漠的经历,时屿竟然还能相信爱,相信他。
段京淮轻靠着桌沿,眸底幽深,语气格外认真:“十几岁的时候,我就想过,会一辈子照顾他,哪怕他跟别人结婚生子。”
江芝神色怔了怔。
“那时候放他走,是我太年轻太愚蠢,”他嗓音沙哑,眼里都是坚定,“今后,无论他到哪里,我都会跟到哪里,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