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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声,回去睡觉了。
我睡了很久很久。
可能是真的有点累了。我再一次梦见了梁砚。
下午和晚上的那一顿,我常常会在食堂买了饭团,再选一瓶气泡类的饮料,跑到实验楼的天台上吃。
自由活动的时间很长,我也不是不愿意在食堂解决,只是单纯地觉得那里是整个学校看落日最好的地方。
实验楼离我上课的地方很远。但我还是愿意每天都去那里。
即便是我被秦修宁的手下打得满脸是血的那天。
梁砚虽是旁观者怜悯的态度,但确确实实是救下了我。
中午午休的时候我去医务室,但门是锁着的。
伤口其实也不是多厉害,就是可能有点痛吧,我也担心可能会发炎或者流脓之类,不过幸好在冬天里,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
本来想买些消炎药,但看着锁着的门,最终无功而返。
身上没有一处不痛,但那天我还是偷偷地溜进了实验楼,慢慢地爬着楼梯,直到爬上无人的天台。
实验楼被翻新过,但天台上依旧有掩饰不住的老旧。
我扶着腐掉得几乎摇摇欲坠的栏杆,把冰冷的饭团往嘴里塞,心里却难免有些沮丧: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是阴天?
风声呼呼作响,吹得栏杆摇来晃去。
我站在天台上,从高处坠落的死亡在勾引我。
真想就这样跳下去。
这样想着我便这样做了,我慢吞吞地翻过栏杆去,摸着冰冷的栏杆,选了一个还算结实的,就是冬天里这栏杆上浇了雪结了冰,有些冻手。
我把双手交叠起来,来回搓了又搓,迎着暮色而来的凛冽寒风,撑着栏杆,哆嗦着就想站上去。只是我刚踩上去一个脚,还没来得及兴奋,就听见身后一阵风声,接着便是有人冲上前来,直直地就拽住我的胳膊,极其用力地将我拖下来。
我摔落在天台上的冻雪里,扭头错愕地看向来人。
少年时的梁砚脸颊在寒风里冻得发红,不知道他已经来了多久,只是此时此刻他全然凶狠地望着我:“你疯了?!”
第26章他喜欢你
我愣愣地看着他。
我鲜少在梁砚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也许一直见到他都是抿着脸脸上面无表情,所以当他出现这样怒容时,我却突然觉得眼前像冰雕一样的木偶,居然活了过来。
我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很快梁砚觉察到,一抹窘迫在他脸上稍纵即逝,更让我觉得稀奇。
“天台的地上也通地暖吗。”梁砚看着我,冷不丁地开口,“还是说,你是想跪着向我行礼?”
他的笑话并不好笑,但我看着他脸上略显紧张的表情,不知怎的,居然笑出了声。
梁砚听见我的笑声,拧着眉头看向我。他正低着头从雪地里捡东西,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个袋子,刚才为了“救”我,袋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这是……什么?”
我捡起来,发现是一板消炎药,我微微诧异地看向梁砚的手中提着的袋子,止疼药碘酒创可贴,甚至还有清创用的绷带,简直一应俱全。
“我……”梁砚顿了一下说道,“我代秦修宁向你道歉。”
我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冷了下来。
我捏着消炎药的塑封药板,听着它的边缘处在冰冷的空气里发出“咯吱”声。它在变冷,握在手心里的时候带来一阵钝钝的疼痛。
我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哦,是吗。”
直觉告诉我我不应该这样做,但我依然用手指捏着那板药片,把它放进梁砚手里的袋子里。
“那,秦修宁呢?”我说,“他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吗?”
梁砚蹙着眉头,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没听说他出车祸。”
“原来他没事啊。”我轻描淡写地说,“我还以为他摔断了腿,自己不能来呢。”
梁砚沉默地看着我。
片刻后他说道:“他喜欢你。”
我笑了一下:“原来你表弟口味还挺独特,喜欢尸体。”
梁砚的神情变了。
我继续说道:“今天早上,还有刚才,都谢谢你。不过,我刚才其实没想跳楼。”
梁砚看着我依然一言不发,这时候他似乎很想说些什么,突然走到我的面前。
我下意识警惕地后退:“你干什么?——”
——温热柔软的手帕被覆在我的额头上,梁砚和我站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笼罩着淡淡的香。
他没有看我,目光极其认真地落在我的额头上,神情专注甚至让我有种颇感古怪的感觉。
他把手帕向我展开,然后看向我的眼睛:“你流血了。”
我倏地愣住了。
他不是说自己讨厌血吗?
心跳声怦然如鼓,我僵硬着抬头看着梁砚,却只看见他从袋子里翻找出绷带,自顾自地说:“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我的情绪还没平复。我推开他的手,勉强地笑了一下:“谢谢,我自己会弄。”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走,手臂便被梁砚拽住。
我眉头皱紧,却听见梁砚说:“我很会包扎伤口。”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自己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点点炫耀。这简直与我认识的梁砚大相径庭。
就好像我突然发现实验室里那个假人模型,原来有一颗心脏。
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确实没有躲开。
难道我真的想试试他的手艺?他会怎么样包扎伤口?
其实我和他也并不熟。但不知怎么,理所应当的,我竟然就这样亲昵地设想起来。
我心里依然隔着一层“秦修宁”无法释怀,礼貌地又让了一下,但梁砚却依然坚定地对我说道:“我练过挺多次的。”
这种话在他口中说出来其实有些怪异,我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在包扎伤口这种小事上亲力亲为。
但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这样的人不仅给我带来的药,更在冰天雪地的天台上,耐心地半跪在雪面上,帮我清创、帮我包扎着伤口。
这时间过得其实很漫长。
就在最后帮我擦完脖颈上的药时,他突然说了一句话:“我弟弟也是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去摔死的。”
他的手在很轻微地颤抖,但他控制得很好,连神情都如常。
我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周玉朗和我说过的话。
——“你不知道吗,是他把他弟弟给逼死的。”
那个在传闻里说得像是煞神的梁砚坐在我的身旁,在血一样的落日余晖里,神情有短暂的茫然。
这很不像他,尤其不像那个对着当着他面就敢提起他弟弟死因的人,那脸上的阴鸷与强势。
他像是短暂地脱下了他的面具,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