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雨季,京城就稀稀拉拉的开始下雨了,此时正是麦苗拔节的关键时节,京郊满是翠绿摇曳的麦苗。
肖家河工地就在这样的时节里,大干快上,顶着小雨完成了封顶工程。
接下来就是内外装修工程。只要小雨一停,工人们就开始在脚手架上贴砖。
楼里的刷墙抹地都不耽误,门窗和公共部分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要条件允许,二十四小时轮班开工,工程进度神速。
搞得一期的住户都有意见,你这白天晚上的开工,人家没法休息啊。
可胡星河这边有工期卡着,想停工都不可能。
只得发出通告,让大伙儿再忍耐一个月,争取在月内完工,这才平息了民愤。
胡星河是真忙,不但回不了家,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了。高娜想他的时候,就给他打传呼留言。胡星河在工地上拿着呼机一阵傻笑,这就算是他们在交流了,也算是另类的谈恋爱吧。
一进入七月份,内外装修基本完工了,二期院子里的绿化景观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施工。
泥土回填,移植绿植,修剪造型,铺设小区内人行步道等等。
地下车库的照明、划线、进出门禁等等也在紧张的施工中。
刚过建军节没几天,京大干部楼的分配名单就出炉了。
此时的刘全已经被调回了京城,出任公司主管国内销售的副总,就是个有名无实的职务,他下面有各大区经理和销售经理,上面有总经理,他夹在中间说话不管什么用,也就不再说了。
这干部楼分配名单一出,他就知道了,原定的罗贯中和胡星河的名字都没了,这让他很气愤。
你说老罗走了,不给也就算了,这胡星河还是干部楼的建设负责人,原定有他的名额,现在莫名其妙的没了,还没个说法,他都替胡星河不值。
“星河,干部楼的分配名单你看了吗?没有你的份,你知道吗?”
“什么,没有?”胡星河心里一酸。虽然他早就有预感,老罗的离开,自己的房子怕是要泡汤了,可他还想着有个万一。要是学校领导是公平的呢?要是他们还念旧情呢?!
可是没有。他心里发酸不是因为房子,而是因为高校里的官僚,能不能分套房子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大从根上腐朽了,这让他心里很痛。
你想想,胡星河这些年,为京大明里暗里操碎了心,找资金,找人才,找项目,找技术,扶持科技公司蒸蒸日上,就是想保留住国家在高科技上的元气,可现在看来,自己在这儿怕是呆不长了。
他们取消了自己的分房名额就是一个信号,在高校里各种利益争夺是很激烈的,有人撑死,有人饿死。
“没关系,这事我早有预料了,站好最后一班岗吧。”
听到胡星河心灰意冷的话语,刘全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当初,他们四个同学在一个宿舍里,一晃就是四年,意气风发,青春年少。可如今呢,一个在里面改造,一个攀附了权贵,一个受到了打压,而自己就是个平庸之辈,无法反抗,随波逐流。
“唉,这才是人生吗?”刘全放下电话久久不语,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胡星河自从知道了房子没有自己的份儿,也就放下心神来,把手头上的工作完成即可了。
从工地回到办公室,他给高娜去了一个传呼留言,“干部楼没有我的名额。”
没多久,高娜就发回了信息,“没事,咱不稀罕。”
收到高娜的回信儿,胡星河心里多少好受了些。
菁华科技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里,罗贯中大发雷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老罗,行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
“他们这样对我没什么,可是星河做错了什么?啊?就因为他自己掏钱发奖金吗?”
“你以为呢?!京大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是要面子的主儿,星河把他们的脸打疼了。”
“哼!我就不信了,部里也不讲道理!”
“唉,老罗呀,何必受那个气呢,就是把房要来了,星河在那儿住着也难受。”
“那可不一样,星河就像我儿子一样,他受了委屈呀!”老罗眼圈有点发红。
“唉!”老关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想开点吧,你都走了,再争这个也不好。”
“老关哪,我是一拍屁股走了,可我的学生还在京大呢,要是我再不出头,他们就没有出头之日啦!”
“唉,随你吧,我还是坚定的支持你的。”说着话,老关转身走了。
老罗操起电话,拨通了部里领导的专线,在电话里,老罗痛斥了某高校的错误举动,要求部里主持公道。
在菁华大学副校长办公室里,关副校长正在和部里的主管领导汇报工作,态度诚恳,把自己的学生在某高校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说了一遍,要求领导给予关注。
这两个电话让部里极为重视,电话就打到了京大总务处,询问干部楼分配的情况。
胡星河根本不知道这后面到底进行了多么惨烈的博弈,他正悠哉悠哉的巡视工地,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下班回家了,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着家了。
胡星河回家,对于家里人来说就是一件大事,老妈和姥姥下厨给他做好吃的,说什么也要给他好好补补。
胡星河到家就给高娜去了电话。
现在的高娜已经搬去了研究生宿舍楼住了,她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
“高娜,我回家了,最近太累了。”
“星河,累了咱就休息吧,你干工作太认真,还是要劳逸结合,房子的事别放在心上,再说咱家也不缺房子。”
“这我知道,房子不房子的我倒没当回事,就是心里不舒服。”
“是呀,你付出了那么多,最后他们还这样对你,真是的!”高娜虽然在劝解胡星河,可是自己的爱人受了委屈,她心里也生气。
俩人聊了一阵,这才放下电话。
胡星河照常去上班,他哪里知道,京大会议室里正在上演一场分房大战。
自从部里来询问分房情况,有关人员就知道麻烦了,这是捅了马蜂窝了。
于是那份有争议的分房名单就被收回了,说要再仔细的研究研究。于是召开了会议,重点讨论胡星河同志的分配资格问题。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时一直是老好人的高副校长突然发难,把负责分配住房的总务处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擅自改动校长批准的名单,这是重大的责任事故。
这个大帽子一扣下来,让总务处的人后背冒凉风。
再加上有部里的压力,这份名单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一个礼拜之后,刘全突然又给胡星河打去了电话,“星河,出大事了!”
“啊?什么事?”
“你和罗老师的名额又有了!”
“你说什么呢?什么名额?”
“房子,干部楼!”
“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也以为看错了呢,上次的名单被收回了,这回公布的听说是以前的方案,而且说是最终方案。”
“真的假的?”
“我还能骗你么?这个名单就在我手里呢,刚发到我手上。”
“老师知道了吗?”
“我这不是第一时间先通知你么,还没告诉他呢。”
“你还是告诉他吧,我下班了去找他。”
“哎,我也去啊,下班在他家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