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属于Alpha的信息素又浓几分。秦淮皱了皱眉,感觉后颈处的腺体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
枭遥还以为是自己的动作惹得他不高兴了,下意识想要放开手。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松开,而是指尖又用了些劲,将秦淮的衣袖抓得更紧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描述——易感期的焦躁、不安,以及几乎是刻在本性之中的、对站在他面前的这个Alpha的排斥,这些负面的东西正和一种与“依赖”极为相似的某种“亲近感”发生着争执。两者各不相让,犹如“本能”和“情感”之间的矛盾——尽管这种亲近感并不能称之为“情感”,只是一个类比而已。
“我……”枭遥张口,面容有些踌躇,“我不想……”
“我不是Omega,更没有可以安抚你的信息素,我留在这里只有可能想揍你,”秦淮打断他断断续续的自述,“你要么放开我,我去给你找抑制剂,还比较实在一点。”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天色也不早了。”
这一句是在提醒枭遥,时间已经不早了,夜也已深,再在外面耗着,时间可就真的不够睡了。
也不知道枭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就见他垂下了眼皮,看样子确实是听进去了。他慢慢松开抓住秦淮衣袖的手,继而小声说了句:“你的围巾可不可以借一下我。”像是怕被拒绝,他说罢,又极快、极小声地跟上一句:“一会儿回寝室,我想稍微遮一遮信息素的味道……我没带围巾来。”
用围巾来遮气味一听就知道是个馊主意,但秦淮也懒得想其中缘由,再说借条围巾又不是什么大事,举手之劳罢了,他也就没有再问。
秦淮抬手解下绕在颈间的围巾,塞到了枭遥手里,并未多说。
针织围巾淋过雪,这时摸起来有些发潮,但并不凉,织线上还留有刚才戴过它的人的体温。枭遥捧着它,五指都陷进柔软的针织物里。
“等两分钟,我去给你拿药。”
秦淮留下一句话,转身走进楼里。
落雪渐渐小了。
枭遥学着秦淮的系法,将那条长长的围巾在脖子上松松垮垮绕了几圈,留有流苏的两端一边垂在胸前一边垂在背后。秦淮这段日子也是易感期,贴身佩戴的东西难免沾上信息素的气味。枭遥低下头,被风吹得有些泛红的鼻尖一点点靠近缠在脖颈处的围巾。
奇妙的是,在嗅到秦淮独有的青草气息时,枭遥心中那股难以忍受的不安和动荡,忽然都像风暴过后的湖面,一点点平静了下来。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但也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想。
落雪渐渐小了。淡淡的木味与草香在夜风里试探交融,最终以一种调和的状态维持着平衡。如枯木逢春。
【作者有话说】
因为感觉不太好断章,所以干脆两章合在一起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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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不知道
几天下来,这次军旅实践活动的教学内容也差不多都结束了。最后一天,老师们组织了大扫除,大家把宿舍和待过的教室收拾干净,便可以打包行李,到园区门口排队等大巴来接了。
秦淮负责的区域是教室。时含沙说,他扫完地之后把课桌内看一遍有没有人落下东西就可以离开了。需要打扫的地方不多,学生们一人分担一点活儿,还是挺轻松的。
这里的自习教室比学校里的教室要小一些,再加上时含沙平时就总是强调“垃圾不乱丢”,因此教室里并没有多脏,秦淮粗略扫了一遍,就差不多已经干净了。
他拎着扫把和畚斗,绕开正提着拖把准备进来拖地的同学,出了教室门,往走廊尽头的杂物间走去。这里的清洁工具都是统一收纳在杂物间里的,用完了自然也要物归原位才行。
秦淮走到半道,路过卫生间时,碰见了枭遥。
枭遥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心情也是,嘴角都微微往上翘着,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他的脖子上还挂着昨晚秦淮借他的那条围巾,长长的围巾两端都塞进衣襟里,就算是动来动去也不会乱甩,不容易弄脏。
看见秦淮,他展颜一笑,随后意识到秦淮是在看什么,于是忙开口道:“围巾我回家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枭遥被老师安排的工作应该是拖地。他左手拎着一个注满了水的红色塑料桶,正站在门口,秦淮探头看了一眼,卫生间里靠门口的位置是拖把池,他应该是在等着用。
秦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枭遥的话。
他原是想着就这么结束这段对话就行了,可不知为何,他居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太过冷漠。于是秦淮思索一番,开口问道:“你们的自习教室在后面那栋楼吧,你怎么跑这么远,到这里来?”
“噢!”枭遥回答他,“那里的水龙头坏掉了。”
闻言,秦淮又点了一下头。
没话说了。
他清了清嗓子,随后抬抬下巴,示意自己要走了。枭遥也不多留他,傻笑着冲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
好像昨晚过后,气氛就变得有些怪怪的。秦淮自己也说不清是哪里怪,就是感觉不能让话掉地上,不想听见枭遥对他说“对不起”,所以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淡,也好像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讨厌还是讨厌,不过在这讨厌之中,又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可能是枭遥看着他的眼睛,也可能是对方不经过他同意就拉住的手……秦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
不想了!
不想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地面已经被湿拖把拖过一遍了,残留的水痕还在反光。秦淮进门,从第一排的课桌椅开始,弯下腰,查看有没有被遗忘在这里的物品。
“这是……”
检查到最后一排的位置时,秦淮在一张课桌的桌兜里发现了一张被叠得乱七八糟的纸条。他想起来,这是前两天某个晚自习的时候,一个不知道什么人从窗户外面丢给他的……应该是丢给他的吧?
他将那张纸条取出,轻轻展开。
画上的人再看还是丑——四肢歪歪扭扭的,上半身比下半身还长,后脑勺的形状仿佛能戳穿地球。秦淮忍俊不禁,结果在看到纸条背面的一小句留言时,脸上的笑容就这么僵住了。
“给秦淮。”
这三个字的字迹十分眼熟,越看越像总是在化学课上和他在课本上写字交流的某位同桌写的。
秦淮迟疑地将手中的纸条翻回画着画的那一面,用力眨了眨眼睛,好像这样之后再看,可以把画上的这个人变得更好看似的。他伸着脖子盯了半天,眼睛都瞪干了,还是认不出——或者是不愿意认。
实在是太丑了……
他皱了皱鼻子,最后决定装作从来没有收到过这张抽象画,重新把它叠了回去,扔到了窗外的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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