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才五层。
“……有病。”
黑板擦完了,秦淮走去教室靠南的窗户边,拨开窗帘推开窗,探出身子,将手里的板擦往窗沿下的墙壁上拍。海绵板擦与凹凸不平的纹理墙面撞击摩擦,残留在板擦表面的粉笔灰扬起一片粗糙的尘雾,快活地四散乱飘。
正午的阳光烈得刺眼,就连楼下花坛里的灌木叶子都亮得像玻璃。秦淮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一个离他很近的地方。
那股似有若无的信息素气味再次萦绕过来。
“傍晚能陪我吃饭吗?”枭遥小声问他。
秦淮闻言,并不回头,若无其事般继续清理手上的板擦,道:“自己不能吃?”
“一个人多孤单啊,”枭遥说着,将每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显得很可怜,“你不是说你不用接送妹妹放学了嘛,那你现在反正也是要留在学校吃晚饭的,多带我一个也没关系吧——”
秦家驹回来了,家里秦漾有人照顾了,秦淮也就不用傍晚骑车赶个来回去接妹妹放学了。话是说得不错,可秦淮听着,总有种自己的道德被枭遥悄悄捆绑起来了的感觉……
他思索片刻,转过身,想反驳,可意料之外的,枭遥离他太近了。
近到他一旦直起身,肩膀就撞到枭遥的胸膛。
那木质气息如同一只疏松的网,将秦淮轻轻笼罩在其中。这Alpha的信息素缺失了本能中的攻击性,更像引诱。秦淮的某根神经猛地一跳,他下意识想与面前的人拉开距离,可身后就是窗台,他退无可退。
“你——”
“你再考虑考虑呗,我一个人吃饭多可怜哪……”
秦淮觉得好不自在。
“离我远点。”于是他说。
“你答应我,我就走开。”
秦淮气笑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枭遥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起先还会怕他生气,后来就不要脸皮了,什么话都说得出,耍无赖更是一把好手——比如现在,就为了要秦淮带他一起吃饭,居然把人堵在墙角,不答应就不肯放。
秦淮眉尾一跳,忍着一巴掌甩到枭遥脸上的冲动,抬起胳膊试图把人顶开,却没想到枭遥跟一座大石像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动,顶多晃一下,稳得很。那信息素的气味一遍遍刺激着秦淮,惹得他一阵燥热,后颈腺体处也开始发烫,传来丝丝刺痛。
秦淮有点儿急了:“滚开!”
“不滚!”
秦淮抬起眼盯住枭遥的眼睛,忽然惊觉,才几个月过去,这个人就又长高了。他愤愤地踩了枭遥一脚,几乎用尽全部力气,直把枭遥痛得快要抱着脚滚到地上去。
“你——真狠啊!”枭遥退开去,扶住旁边的课桌,“哎哟哎哟”地呼着痛。
秦淮默默地把身后的窗户关上,又将帘子拉好,这才不紧不慢走到讲台边,把清理过的板擦放到收纳盒里。
耽误了些时间,这时,吃饭快的几个学生已经聊着天回到教室了。秦淮看了一眼他们,又看了一眼泪汪汪的枭遥,而后道:“你回去吧,再一会儿我们老师就来了。”
枭遥本来也是打算过会儿就走的,可听见秦淮先开口赶他,他反而磨蹭起来了。
“可是我脚痛。”他说。
听见这话,秦淮叹了一口气,最后走下讲台,小跑去自己的课桌兜兜里拿了一袋小面包。他走回来,把那袋小面包塞进枭遥怀里,哼道:“给你赔罪行了吧。”
不等枭遥开口,他便推了两下对方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走。
“学生窜班一次扣两分,三千字检讨,”秦淮讲道,“我可不想背这个锅。”
“那傍晚——”
“下课铃过后只等你两分钟,”秦淮闷声道,“两分钟你不到,我就不管你了。”
第69章“好吧,都怪我。”
秦淮记得今天的气温算是舒适的,他穿的也正好,只要不运动,应该不会觉得热才对。可他趴在课桌上,天花板的吊顶风扇还送着微风,却仍给他闷出一头薄汗。
身上的心里的无法解释的燥热,折磨得他毫无睡意。
翻来覆去半晌,他最终摸了摸后脑勺,直起身来,生无可恋地翻开错题本,开始整理知识点。
中午没休息,下午的课秦淮难免犯了困,连带着心情也跟着变糟了。所幸下午只有两节主课,剩下的是体育和自习,并不算难熬,纵使他心静不下来,也不会耽误太多。
待到傍晚下课铃响,秦淮想也没想就趴倒在了课桌上。吕一哲原是来喊他一起去吃饭的,但看他没精神,最后就跟罗京和丁斯润一起去了。
秦淮不知道怎的了,脑袋昏昏沉沉,烦躁却无力,周遭一安静,那莫名其妙的情绪就涌上来——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情绪,总之就是极不爽快,十分气闷。
就连枭遥气喘吁吁跑进教室,他都没注意到。
“老师拖堂了,”枭遥解释道,“晚了一——”
他话音一顿,忽然怔住了。
虽然微弱,但他还是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青草香——像夏天倾盆大雨过后的味道,带着泥土与植物的野生气息,略微苦涩。他知道,这是秦淮信息素的气味。
枭遥转身将不远处的门关上,弯下腰,小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秦淮没说话,只是抱着脑袋的右手动了动,最后缓缓竖起一个中指。
枭遥:“……”
他叹了一口气,蹲下身,用拇指与食指捏住秦淮宽大的校服袖口,轻轻扯了扯,低声问道:“易感期?”
秦淮脑袋嗡嗡的,乱得不行,闻言,竟撑起胳膊坐直身体,咬牙切齿地骂了枭遥一句:“滚蛋!”
要不是中午的时候枭遥用自己的信息素刺激他,他的易感期根本就不会提前,更不会如此来势汹汹——因为他的腺体曾受过伤,极易受到他人信息素的影响,所以他包里常带抑制剂,就为了以防万一。但没想到的是,这次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吃了药也没什么用,只好用阻隔剂暂时压制一下信息素的气味,治标不治本,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归根结底,都怪枭遥。
都怪他。
可惜秦淮心里想的枭遥并不知道,见他发脾气,还以为是易感期的正常反应,仍凑上来关心他:“发热了吗?头痛不痛?要不要去校医室看看?我陪你去——”
他说着,伸出手,朝秦淮额头探去。
“啪!”
不出意外,被秦淮一掌打掉了。
他的脸色难看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少管我!”
都怪枭遥。
“你这样硬撑着对身体不好……”
“走开!”
都怪他!
沉默片刻,枭遥站起身,转身要去开教室的后门,可刚走出一步,手却被人拉住了。愕然,回头,对上的是秦淮湿润却故作凶狠的眼睛。
掌心相触的一瞬间,秦淮像是被烫到了,一惊一乍地收回手去,却仍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