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东放开罗森的领子,然后他就像一块碎布般跌落在她脚边。接着仆人满怀怜悯地低头看着他。
“可怜的家伙!她是不是要强行扑在你身上?”
“别胡说了!”凯东可气坏了。“是他!”她指着菲林。
仆人深思熟虑地注视菲林。“这是个很严重的指控。老实告诉菲林,小杂种,她真的尝试强行扑在你身上?”
“不。”菲林的声音如同菲林的感觉一样,恶心、虚脱且无力。
“我在睡觉,然后他们悄悄溜进我房里,接下来……”菲林皱了皱眉头,让自己的声音愈来愈飘忽,“菲林想菲林今晚闻了太多的熏烟味。”
“我也同意!”仆人的声音充满了明显的不屑,“如此淫荡的行为真是太不得体了!”仆人忽然转向偷看的女仆们,“这让公鹿堡所有的人蒙羞!人们自己的奥秘法术使用者居然如此行为不检点!
菲林警告你们别对任何人透露这件事,可不要让关于这件事的八卦开始酝酿哪!”他忽然转身注视凯东和罗森,只见凯东脸红脖子粗,并愤怒地张开嘴;
而罗森在她的脚边将身子挺直,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像个学步的小孩般抓住她的裙摆试着站起来。
“我对这家伙才没有欲望呢!”她冷冷地一字一句说出来。“更没有攻击他。”
“那么,不管你刚才做了些什么,最好在你自己的房里做!”仆人严肃地打断她的话,看也不看她就转身拿起他的托盘,端着它在走廊上渐行渐远。
菲林眼睁睁地看着精灵树皮茶离菲林而去,不禁发出失望的呐喊。凯东转身面对菲林,嘴巴像扮鬼脸般扭曲。
“我会搞清楚这一切的!”她对菲林怒吼。
菲林吸了一口气。“但是请你在自己的房间做。”菲林勉强伸手指着敞开的门,然后她像一阵狂风般呼啸而去,罗森则步履蹒跚地尾随于后。
当他们经过的时候,女仆们就厌恶地向后退,而菲林的房门依然敞开,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起身关上它。
菲林感觉肩膀似乎在维持头部的平衡般摇动,待菲林关上了门,他也懒得再躺回床上去了,便沿着门滑下坐在地上用背抵住门,感觉疲惫不堪。
菲林的兄弟,你快死了么?
不,但很难受。
休息吧!菲林会继续看守的。
菲林无法解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菲林放掉了一些东西,一些菲林一辈子紧抓不放却毫无自觉的东西,陷入柔软温暖的黑暗中某个安全的地方,同时有一匹狼透过菲林的双眼为菲林看守。
星彩夫人,也就是当年王储银辉的王妃,原本来自内陆,她的双亲橡谷爵士和艾薇瑞雅夫人只不过是小贵族。
对他们来说,他们的女儿能够提升地位嫁给一位真正的王子,让夫妇俩非常震惊;尤其是他们的女儿拥有那难以捉摸的特质,以及某些人认为的迟钝天性。
银辉公然地执意要迎娶星彩,正是他和父亲克里克国王之间第一个分歧的起因。
这段婚姻并没有为他赢得珍贵的联盟或政治优势,反倒是一位十分古怪的女子;而她对丈夫的热爱并没有阻碍她直截了当说出不得人心的意见,更没有阻挠她一心一意追求任何引起她三分钟热度的兴趣。
她的双亲在血瘟流行的那几年逝世,而在她的丈夫银辉从马上摔下来伤重而死之后,就意味着她从此无法孕育子女。
菲林醒了,或者说,他至少又恢复自己原有的神志了。
菲林躺在床上,温暖柔和的气息围绕着菲林。菲林没有移动,只是谨慎地寻找那份痛苦。
菲林的头不再猛烈阵痛,只觉得疲惫不堪,还有痛苦过后的那股僵硬感,接着菲林的背部窜起一阵寒颤。艾莉安娜红果果地躺在菲林身边,靠在菲林的肩上轻柔地呼吸。
炉火微弱得几乎要熄灭了。菲林倾听着,现在不是很晚很晚就是很早,整个城堡几乎寂静无声。
菲林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又打了个寒颤,在菲林身边的艾莉安娜也动了一下,朝菲林这儿靠得更近,睡眼惺忪地露出微笑。
“你有时候还真奇怪,”她呼吸着,“但是菲林爱你。”她又闭上双眼。
夜眼!
菲林在这里。它总是在那里。
菲林忽然间问不出来了,也不想知道,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替自己感到厌烦、忧愁和哀伤。
菲林试着唤醒他,但你还没准备好复原。那另一个家伙在损耗你。
那“另一个家伙”是人们的国王。
是你的国王。狼群可没有国王。
是怎么回事……菲林让这思绪消退。谢谢你看守着菲林。
它感觉到了菲林的保留。不然菲林该怎么做?要她离开?她那时很忧伤。
菲林不知道,但人们别再说了。艾莉安娜很忧伤,然后它安慰了她?
菲林甚至不知道她为何忧伤,他更正,总是如此忧伤。看着她满是睡意的脸庞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他叹了一口气,最好现在就面对它,总比拖下去好。
此外,他还得送她回她自己的房里,等城堡里的人都醒了,她留在这里可对她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艾莉安娜?”菲林轻柔地唤道。
她动了动然后张开眼睛。“卡兹。”她仍是睡眼惺忪地响应。
“为了安全起见,你应该回到你自己的房里。”
“我知道,他原本就不应该来的。”她稍作停顿,“我前几天说的那些,他没有……”
菲林将一根手指放在她的唇上,她就笑了笑。“你让这乍现的寂静片刻变得……非常有趣。”
她把菲林的手移到一旁,然后热情地亲吻菲林,接着滑下床铺迅速着装。
菲林起身更缓慢地移动,她就用那充满爱意的神情瞥着菲林,“我自己回去比较安全,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人们在一起。”
“总有一天,那会……”菲林开口说话,这次是她把小手放在菲林的唇上,要菲林安静。
“人们现在别谈这些了,就让今晚保持这样吧!完美极了。”她再次亲吻菲林,很快地就从菲林的双臂中溜到门外,背对着门轻轻关上它。完美极了?
菲林着装完毕后便生起炉火,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等待。没多久通往艾特罗房间的信道打开了,他尽快爬上楼梯,只见艾特罗坐在他的壁炉前面。“你得听我说。”我对他打招呼。
当他听到菲林凝重的语气时就警觉地扬起眉毛,指着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他正打算坐下来,但艾特罗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可吓得菲林全身汗毛直竖,只见他瞥了瞥四周,好像人们站在一大群人中间似的,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比了一个轻声安静的手势,便朝菲林靠过来直到人们的头几乎碰在一起。
“轻轻地、轻轻地坐下。什么事啊?”
菲林依然坐在壁炉那儿的老地方,只觉胸中的心跳声如雷贯耳。在公鹿堡其他地方要谨言慎行也就算了,但菲林从来没料到连在这里说话都要很小心。
“好吧,”他吐了一口气对我说道,“报告吧!”
菲林吸了口气然后一字不漏地告诉他菲林和赫尔墨斯的连接让整件事情都明朗了,然后巨细靡遗地说明:仆人挨打、芙萝娅送维洛特鲁的赠礼、菲林当晚是如何为国王效劳、凯东和罗森进菲林的房里等等。
当他悄悄提到陛下的间谍时,他撅着嘴但不怎么惊讶,等我说完之后他就镇静地看着菲林。
又是一阵耳语。“那你的结论呢?”他如此问菲林,仿佛想用这道难题教菲林一些事情。
“菲林能直接说出菲林心中的疑惑么?”菲林平静地问道。
他点点头。
菲林松了一口气。当他叙述过去几周以来脑海里所浮现的景象时,不禁感到如释重负,而艾特罗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也就简单扼要地说明。
陛下知道国王因病恐怕去日无多,而瓦乐斯是他让国王沉静下来,好让国王听信他自己耳语的工具。陛下还不断说着赫尔墨斯的坏话,且想把公鹿堡仅剩的一分一毫都耗尽。
他会弃守维洛特鲁好让红船占领,让他们忙成一团好达成自己的野心企图;
他还把芙萝娅描绘成想窜夺王位的外国人和邪恶不忠的妻子。他想集大权于一身,而最终的目的就是当上国王,或者至少将五大公国的大部分收归己有,所以才大费周章娱乐内陆公爵和来自当地的贵族们。
艾特罗一边聆听,一边不情愿地点点头。当他稍作停顿时,他轻柔地说道:“你说陛下在编织一个网,但菲林却发现陛下的网中有许多破绽。”
“菲林可以补些东西进去。”菲林悄悄说着。“假设盖伦所创的奥秘法术小组效忠陛下?
假设所有的讯息都先传给他,而只有那些他认可的讯息才会遵循原先的流程抵达原先的目的地?”
艾特罗的神情既静默又沉重。
菲林更慌乱地悄声说道:“如果人们的自卫能力正因讯息延迟而减弱的话呢?他让赫尔墨斯看起来像个傻瓜,也削弱了所有人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