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忧伤地摇摇头。“这只是小杂种的另一个诡计,他只想让您苦恼且无法休息。没有任何人来求援,而人们也没有收到什么讯息。”
其中一位侍卫非常专业地抓住菲林,另一位看来想让菲林的肩膀脱臼,即使菲林不挣扎,他仍用力抓着菲林。菲林仔细地记住他的长相,同时不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你不用如此费神,陛下,我自己会查出来这是事实还是谎言。”芙萝娅王后因整装而稍作停顿。她身穿白色毛皮短夹克和紫色长裤及靴子,腰际佩带一把群山的长剑,博尔赫斯则手持附厚兜帽的骑马斗篷和手套站在门边。
接着,她像哄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般说道:“回去接待你的宾客,他会骑马到洁宜湾去查清楚。”
“菲林不准!”陛下的声音变得异常尖锐,一阵死一般的寂静顿时淹没了整个房间。
芙萝娅王后平静地说出房里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实。“王子无法禁止王后做任何事情,他今晚就会骑马赶到洁宜湾。”
陛下的脸都发紫了。“这是一场骗局,是这小杂种为了引起公鹿堡骚动的阴谋,让民众心生恐惧。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讯息提到洁宜湾遭攻击。”
“安静!”国王吐出了这字眼,在房里的每个人都僵住了。“卡兹银辉?该死,放开他。卡兹银辉,过来站在菲林面前报告,你是从哪儿得知这消息?”
菲林把上衣整平,将头发向后梳整齐。当他站在国王面前时,不禁懊恼地警觉到自己的赤脚和一头乱发。
菲林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气全都呼出来。“菲林在睡梦中见到的,陛下。菲林看到麻脸人在一池水中占卜,然后他让菲林看红船入侵洁宜湾的情景。”
菲林不敢强调任何字眼,只是稳稳地站在他们面前。
一位侍卫不可置信地嗤之以鼻,博尔赫斯眼睛瞪得大大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芙萝娅看起来只是相当困惑,而克里克国王在床上闭上双眼缓缓呼吸。
“他喝醉了,”陛下宣称,“把他赶出去。”菲林从未听过陛下如此满足的语气,他的侍卫也迅速反应,又把菲林抓了起来。
“依照……”国王深深吸了一口气,很明显地在对抗病痛。“菲林的命令,”然后他就比较有力气了,“依照菲林的命令,现在就出发。快!”
菲林挣脱这两位大吃一惊的侍卫。“是的,国王陛下。”菲林在一片寂静中如此说道,接着清楚地重述指令好让大家都明了。“您的意思是,所有的战舰都得航向洁宜湾,还有尽可能召集所有的渔船支持,并且安排所有马匹经由陆路前往那儿,并让凯夫带队。”
“是的。”国王叹着气说了出来,咽咽口水吸了一口气,然后张开眼睛。“是的,这就是菲林的命令,现在就出发。”
“还要喝点酒么,国王陛下?”仆人突然出现在床的另一头,而只有菲林被吓到。仆人为此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然后俯身帮忙国王抬起头啜饮酒,而我也对国王深深一鞠躬,接着转身离开房间。
“你可以和菲林的侍卫一同骑马出发,如果你愿意的话。”芙萝娅王后告诉菲林。
陛下的脸都涨红了。“国王没答应让你去!”他语无伦次地对她说道。
“他也没有‘不准‘啊!”王后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吾后!”她的一名侍卫在门口宣布自己的到来。“人们准备好出发了。”菲林惊讶地看着这位女士,而芙萝娅只是对她点点头。
芙萝娅瞥了菲林一眼。“你最好赶紧准备,卡兹,除非你想就这样骑马出去。”
博尔赫斯帮王后抖了抖斗篷。“备好菲林的马了么?”芙萝娅询问她的侍卫。
“阿发保证您一下楼就可以看到它在门口等着。”
“菲林还需要一会儿就能准备就绪。”博尔赫斯平静地说道,他也注意到他这句话不象是请求。
“那么,你们两个赶紧去准备吧,尽快跟上人们。”
博尔赫斯点点头,然后随菲林回到菲林的房里,在菲林着装时从衣橱里拿出冬季服饰。
“把你的头发向后梳,还有,别忘了洗把脸。”他简洁地命令菲林。“战士们比较信任看起来随时备战的人。”
菲林照他吩咐的去做,然后和他一起冲下楼梯,几乎忘了他还有腿伤。人们一到庭院之后,他就开始大声使唤马童把红儿和煤灰牵出来,让一位男仆匆忙地找凯夫转达指令,另一位男仆负责备妥马厩里所有的马匹。
另外,他派了四个人到城里,其中一位负责通知战舰,剩下三位必须走遍所有的小酒馆结集渔船。
菲林真羡慕他的效率。而当人们骑上马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刚才代菲林下令,他突然露出不安的神情,他就对他笑了笑。“姜是老的辣。”菲林告诉他。
人们朝城门骑过去。“人们应该能在芙萝娅王后抵达沿海道路之前赶上他们。”博尔赫斯才刚把话说完,一名守卫就走出来挡住人们的去路。
“停下来!”他命令人们,嗓子都快破了。
人们的坐骑惊慌地用后腿站立,于是人们拉住缰绳。“这是怎么回事?”博尔赫斯问道。
这人稳稳地站着。“您可以通过,大人。”他充满敬意地告诉博尔赫斯。“但是,他接到指令不让这小杂种离开公鹿堡。”
“小杂种?”菲林从没听过博尔赫斯如此愤怒地说话。“说‘卡兹银辉,银辉王子的儿子‘。”
只见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现在就说!”博尔赫斯吼了出来,态度十分坚决。他的身形顿时膨胀了两倍,他也感觉到他神情中流露出一阵阵怒潮。
“卡兹银辉,银辉王子的儿子。”那人敷衍似的重述。他吸了一口气然后咽了咽口水。“但是无论菲林如何称呼他,他还是得遵从指令不让他出城。”
“不到一小时之前,他才听到王后命令人们和她一同骑马出城,或是尽快赶上他们。那你的意思是,你所接收到的指令比她的命令重要?”
这人看来也没了主意。“请等一下,大人。”他走回守卫室。
博尔赫斯对此嗤之以鼻。“训练他的人真该感到羞耻,如果不是人们重荣誉,现在就可以骑马离开了。”
“或许他刚好了解你。”菲林如此暗示。
博尔赫斯瞪了菲林一眼,接着守卫长官就出来了,还对人们露齿而笑。“好好骑吧,祝你们在洁宜湾一切顺利。”
博尔赫斯对他比了一个介于敬礼和道别的手势,然后人们就策马出城。
菲林让博尔赫斯带路,虽然天色已暗,但是当人们走下山丘之后,路就变得笔直平坦,也有少许月光照亮去路。
博尔赫斯如同以往般急躁,因为他不断策马前进并维持这样的速度,直到王后的侍卫出现在人们眼前,才在快要赶上他们的时候放慢步伐,他们也一转身就认出了人们,其中一位举起手和人们打招呼。
“一匹怀孕的母马在怀孕初期运动一下是挺好的。”他透过一片黑暗看着菲林。
“但孕妇,他就不清楚了。”他迟疑地说道。
我对他笑了笑。“那么你认为菲林知道啰?”菲林摇摇头然后更认真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些妇女怀孕时根本不骑马,但有些人却照骑不误。
菲林想芙萝娅不会为赫尔墨斯的孩子带来任何风险,况且她和人们在一起总比留在城堡里和陛下周旋来得安全。”
博尔赫斯什么也没说,可是菲林感觉到他赞成菲林的说法。不过,他感觉到的可不只这个。
人们终于又一起打猎了!
安静!菲林一边斜眼瞄身旁的博尔赫斯,一边警告它,同时尽力隐藏自己的思绪。
人们要到很远的地方,你能跟上马儿的脚步么?
它们可以在短距离内比菲林快,但没有动物能比一匹快步前进的狼跑得远。
博尔赫斯在马鞍上稍微挺了挺身子。菲林知道夜眼就在路边的阴影中慢跑,能再次出来走在它身边真好,而且能出来做做事的感觉也不错。
菲林并不是因为洁宜湾遭受攻击而高兴,而是菲林终于有机会做些事情,即使收拾残局也无妨。
菲林瞥一瞥身旁的博尔赫斯,只见他脸上散发出怒光。
“博尔赫斯?”菲林发问了。
“是一匹狼,对吧?”博尔赫斯对着一片黑暗不情愿地说道。他直视前方,而菲林知道他在嘀咕些什么。
你知道菲林是。这是个微笑吐舌头的回答。
博尔赫斯好像被戳了一下稍微退缩。
“它是夜眼。”菲林平静地承认,试着将它名字的影像用语言表达出来。我很害怕,因为博尔赫斯感觉到它了。
他知道了,再否认也没有用。但我也因此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对于生活中的种种谎言早已厌烦之极。
博尔赫斯沉默地骑着马,看也不看菲林。
“我并不打算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它就这么发生了。”这是个解释,并非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