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僵住。
低头看着身上华贵的锦衣,又抬头看了看窗户,叹了口气。
他来晚了,人已经睡下了,早知道不回去换衣服了,这下好,没见着他,风度翩翩给谁看。
没有时未卿应允本不打算进去,但又怕他多疑乱想,祁遇詹踟蹰半天,还是进去把玉冠放在了床尾凳上,想了想又留了两张纸条,之后守在屋顶,直到天光破晓才离去。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时未卿就发现了这两样东西。
他先拿起放在玉冠上写着“赔礼”的纸条,唇角勾了勾,又拿起另一只写着林观以及知府指使行刺的纸条,立即冷下了脸。
听见摇铃声,张壶头应声推开门,“主子可要洗漱?”
“叫方头领过来。”
张壶头回道:“是。”
没过多久方头领便来了,时未卿背身负手而立,冷声道:“林观擅自毒杀刺客,仗五十,以叛主论处,告诉他既然不愿忠于我,那便送他回时府。”
时未卿一直顾忌林观背后指使没查清,不让人动他。
现在一听此话,方头领立马撸起袖子准备亲自下场的模样,比张壶头赶走北磐时,还有过之无不及,没有丝毫对一州巡抚的畏惧和忌惮,只能说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人。
方头领忍了好长时间,现在终于能动手,他露出森白的牙道:“主子放心,我亲自行刑!”
时未卿点头应允,顿了一下,道:“文雅点别见血。”
“是。”
待方头领离开后,又转头对张壶头道:“准备马车,让所有侍卫把他们东西收拾好,都跟着一起回去,从今日开始,林园护卫交与环采阁。”
张壶头笑嘻嘻地道:“主子,环采阁必不辱使命。”
方头领是老手,时未卿用完早膳,五十仗也打完了,去书房的路上正好遇见方头领来复命,“主子,行刑完毕,侍卫也都收拾好,可以动身了。”
时未卿看向他身后,林观已经昏了过去,正头下垂被几人抬着,他皱起眉头用帕子捂着口鼻,“残了?”
方头领回道:“没残,主子顾念多年情分特意嘱咐了,属下绝不会下手重。”
时未卿没再看林观一眼,“抬车上去吧。”
时未卿刚进时府,便迎面遇上一个留有胡须的中年男子,此男子是时仁杰身边的近身侍从何楼。
何楼笑道:“少爷回来得巧,大人正差小人去寻少爷。”
时未卿脚步没停,一边往时仁杰的书房走,一边面无表情的问:“父亲找我何事。”
何楼回道:“大人这次没说,只说让少爷快些回来。”
时未卿皱眉,一般重要不容外漏的事,何楼才会不知道。
说话间侍卫抬着林观也进了大门,何楼一看,走上前关心地问:“林头领这是什么,快将人抬回房,请个大夫看看!”
时未卿脚步微不可察地停了一下,没打断何楼的安排。
“父亲。”
行礼问安后,时未卿看向时仁杰。
时仁杰放下手里的公文,道:“坐吧,最近如何?”
这次时仁杰的态度堪称心平气和,语气和缓的似乎他们父子不是一见面就吵,而是相处和睦。
“还好。”时未卿垂眸坐下,敷衍回答了一句,就不再出声。
书房徒然静下来,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时仁杰叹了一口气,道:“卿儿长大了,若你爹爹能见到肯定高兴。”
时未卿一下子没了耐心,淡声问道:“父亲找我何事?”
“性子还是这么躁,容不得我提一嘴你爹爹。”时仁杰说完,从书案上取出一个画卷递给了时未卿。
画卷被打开以后,他才继续说:“你年岁已不小,为父给你看好了一门亲事,这画像就是那位郎君。”
画像上的年轻男子俊秀风雅,一身官袍颇具文人的气质,显然是一个文官,能被一州巡抚选为婿,肯定不是庸碌之辈。
时未卿看了一眼就放在了一旁,“我不会成亲,父亲歇了这个心吧。”
时仁杰压下怒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这事由不得你拒绝,给你几天时间赶紧把手上的青楼酒楼处理了,你若不处理,别怪为父亲自处理。
处理完赶紧回府,哪也不许去,老实待着准备嫁人。你的名声我会给你压下去,你未来夫君不会知道一星半点。”
官员豪绅家哥儿的名字少有外传,也只有夫家知晓,一般都以姓氏相称,嫁人后无必要不出后宅,除了亲近之人皆不可窥其面。
时未卿大多时间坐马车出行,少有露面,又有苛刻世俗教条限制,巡抚轻易便可将事情压下去,这也是他放任时未卿出府的原因之一。
这种事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时未卿站起身行了个礼,“父亲若没事,儿子告退。”
“去吧。”
不管时未卿做什么,这门亲事必须成,最后通牒以下,时仁杰不介意他现在这点忤逆,届时再反抗也越不过他这个巡抚。
时未卿走到门口,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侧头道:“父亲,忘了和你说,儿子把林观给你送回来了,对儿子不忠的东西,还是父亲自己留着用的好。既然父亲要保知府,最近几天可得将他看紧点。”
不等时仁杰的反应,时未卿径直离开了,坐回马车上之后,眉头紧紧皱起,父亲态度坚决,这次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时未卿握紧拳头,眼中涌上一片冷厉,他绝不能让这门亲事成了。
*
祁遇詹刚到林园,便发现了不同,戒备明显森严了。
他进了松落院就不允许出去,时未卿不在他只能待在厢房,不许在院中随意走动。
祁遇詹只以为是新换了护卫的缘故,并没觉得奇怪,完全没意识到他被樊魁坑了一把,已经引起怀疑了。
闲的无聊,躺在榻上将计划捋了一遍,他这次回来,打算直接请退,把大壮这个身份处理了,左右一个小人物离开也不会有人做多怀疑。
昨夜守着时未卿基本没睡,心里准备请退的说辞,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下午,捂着睡得发昏的脑袋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好些。
放下手时,看见了食指上浅浅的一道白色疤痕,本应这道疤痕也涂上易容材料遮挡住,但早上出来的急,这事给忘在了脑后头。
不仔细看,不太看得出来,而且一两天时间这个身份就离开了,只要注意些也没什么。
再出门时无人阻拦,祁遇詹就知道时未卿已经回来了。
走到书房外时刚好看到肖掌柜离去的背影,祁遇詹没放在心上,轻声敲响了门,“主子,是我。”
“进来。”
祁遇詹推门的手一顿,他听出来了时未卿声音里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