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爷好不威风。”倪令笑叹,而后轻打了个响指,“不过,在这莫桑城内,更没人敢当着我的面说死字。”极度自负的感觉。
响指声落,从屋子后面走出了三道人影,谦卑的立在少年身后。
“李锋,李志。”难以置信的语气。
张天成身后的两名老者顿时蔫了下来,再没了气势。只此一刻,他们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以及那宝材蕴气的来历。
“濉河镇和隶属于张家地盘的邻居庆丰镇早已经传遍,倪府嫡系少爷来了,而且还带着倪府家主亲赠予的整箱宝材,据说胆敢在路上打劫的全部被杀了,一个活口没留。众人想要前去镇守府拜访这位嫡少爷一饱眼福,奈何人家颇得高深莫测,从不接见外人,就连镇守张开也难能与他聊上几句,如今几人得以如愿,见到真人,但心里却不是那个滋味儿。”
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叫喊和反应,三人只等倪令的一句命令。
“怎么样,张少爷,还要拿我的东西么?”倪令略有些遗憾的问道。
“你......”张天成喘着粗气,脸色铁青,但终究还是没做冲头之事。
个人实力比不过对方,队伍差距更是明显。倪令一句话,濉河镇守都马不停蹄的亲自赶来救场;至于两人地位就更没谱了,对方可是嫡子,什么叫嫡子?家主的亲子,敢动一毫,都是要直接引起两家生死相向的,而自己虽然是个有点才情的张家内府少爷,但没了也就没了,张家不可能为了他和现在的倪家起冲突,更别提对敌了。
想到这,少年手腕一抖,收回了折扇,不敢轻哼一声。只能等着对方的反应。
“先前欠了你一条命,现在这条就算是还清了,要是还想着惦记我,张家的少爷这么多,杀一个也就杀了。”手握对方的生死,倪令说出了霸气十足的一句话,事了拂衣袖,洒然转身,袍底开个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这些话和动作,少年先前已经在脑海中过了好多遍,都是根据上一世记忆中,电视剧的牛哄哄台词改篡,来满足他的一场拽拽的“主角梦”。
倪令趴躺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此刻惭愧的浑身发烫,这连他自己都觉得太羞耻了。
其实咸鱼也是有过一点点的欲望的,在咸鱼还不是咸鱼的时候,他也想过畅游整个河流,整个海洋,见识一下没见识过的世界,品尝一下没品尝过的水源。
在九岁时的某个下午,少年发现在了某个藏在骨子里的自己。
.......
第二天小少爷将东西都运了回去,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儿呆着了,如今身份暴露,宝材暴露,时间长了早晚得出问题。
回到镇守府少年也没有多做停留,将数枚五阶妖核尽数赠给了高晨,不过让他惊讶的是,青年显然并不是多么惊喜,他如今已然是七重仙脉境的实力了,而且基础扎实的过分,起码倪令不是对手,这也实在让身为嫡府少爷的他有些无奈,自己到底都找了些什么样的怪胎来当侍从。
“我要去其他地方修炼了,小黑每三天会飞回来一次,有什么事情用它传信给我就行。”交代似的口气。
这是倪令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
时间依旧匆匆过着,高晨每月继续拿着倪令的资源修炼,濉河镇还是一派祥和,少年则自顾自的找到了另外一个毗邻妖兽山脉并且没人认识他的镇子,每天上山下山的修炼。
荏苒四年半又过,倪令脸蛋上的稚嫩褪去了大半,刚解决了一个九阶巅峰的虎妖,着实让他废了些力气,取了妖核便想要迅速退出山脉。
刚走了两步,少年突然想起了什么,这儿并不属于高阶妖兽的地盘,又怎么会遇到这种赤等巅峰的虎妖呢?
念头一出,倪令脸上露出喜色,于周围转悠了老半天,才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地方有所收获,他看到一株浮绕黑色蕴气的药材,仔细嗅了嗅,一股强烈的腐蚀感灼烧其鼻腔,让他呼吸都是困难起来1。
“这是?”
少年不愿意就此走过,又不敢动手触碰,只是周遭蕴气就能灼伤他,将整株带在身上还得了。几经犹疑,少年还是决定先行放弃,准备过几天带来瓷颈瓶收取。倪令记下了位置,这才满意的回身离开。
回到自己藏身的屋子内,对着镜子洗弄完身上的擦伤,倪令奖励自己先吃了顿饭再继续修习。
少年再过不了多久就十四岁了,或许该叫他做青年了,体修一途让他身体初成,单看背影,颇有些成年人的个儿,那双黑色的眸子中透出的气势也让其瞧上去成熟不少。
再度臭了个美,照了照镜子,就是年龄所限的脸蛋还是太俊秀了些,显得偏小,上一世的粗狂到了这一世完全找不到了,因为修炼者的缘故,倪令皮肤通体无暇,当年脸上的横肉到了此世再见不到,嫩白色的肌肤帖烙着血肉,挺有一番看头。
“恩,再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追上张顺那厮了。”或许是因为第一世的缘故,他很在意自己的外表。
说完这句,青年想起张顺出场时那俊美的让男人都恨不得要心生情愫的脸蛋,刚扬起的嘴角和头颅又有些垂了下来。
“早晚能追的上他。”倪令瞪着眼对着镜子给自己打气。
“对,能追上,你看,连眼睛都越来越像了,像..像....”青年开始还笑呵呵的,笑着笑着表情就凝固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我的眼睛怎么变色了?”
倪令注意到,他的眼眸不再是以前的纯黑色,而是透紫的黑色,虽然看上去神秘了许多,但是这也神秘的过了分,自己的身体却连他自己都晓不得怎么回事,要知道在其印象中,只有张顺才是带紫色的。
“哈哈。”
一道熟悉的爽笑声自他的体内传来。
“张顺,你出来,给我解释清楚。”愤怒的声音。倪令跳脚,丝毫没有好友活过来的兴奋,张口就是暴吼。
“别急么,十多年都等下去了,不差这点时间。”那道声音有些贱贱的,似乎又回到了十数年前看《情深深雨蒙蒙》的时候。
二人一唱一和,到最后张顺也还是没从青年体内出来,据他说还要些时间才行,青年愤然的再次问候了那厮的祖辈。
“吖~~吖~~”
熟悉的嘤嘤声将青年从思绪中唤了回来,与以往大多时候不同,这次小黑爪中是钳着一个系好的金箔纸张。
“内府指令?”
青年一眼瞥到了金纸上面用以系结的内府专用绶带,接过纸张,熟练的解开绶带,刚开始的四个字便让少年打了个机灵。
“我儿倪令.......”
最后落款,倪德元。
读完之后,倪令的表情极其精彩,实在是难以让人分辨是悲是喜。
“父亲要来?娃娃亲?去提亲?”青年眼角抽动,小嘴张成了个O型,一脸茫然。
倪令混混噩噩的打了桶水,滴了玲珑液,盘坐进去修炼,又生吃了一颗碧落果,体内体外锻造肉体的双重痛楚都没有心中的大写疑问来的更加刺激。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青年还以自己是在做梦,再次看到那张金箔纸张时,才恍然大吼道:“劳资要结婚了?新娘是谁啊?长得丑不丑啊?性格怎么样啊.......”
从被榨干的淬体液中走出来,青年取了个瓷颈瓶,先是到往昨天妖兽山脉的那个地方,小心翼翼的将仅仅寸许多高的灰黑色植株带着土取了下来,收在了瓶中,饶是用了手帕,那恐怖的腐蚀力还是灼坏了青年的手掌,鮎然血肉显现,模糊不堪。
倪令越发心惊了,“也不知道那个九阶妖兽守着这玩意干嘛?”
青年买了一辆马车,带上自己的物件,驾车赶回了濉河镇,他此刻卡在了八重体脉境顶峰,本想等到突破九重体脉境再回去的,但没想到父上突然搞了这一出,还要亲自过来带自己去上门提亲。
足足一天多的时间,倪令才驱使这凡胎马匹回到了濉河镇,刚一进城,整个镇子内,家家大红灯笼,没几步便锣鼓喧天的场景吓坏了青年。
边赶路便注意着周围人的谈话,这才放下了心,原来倪府家主要亲临濉河镇的消息传开了,当初他来的时候都能引得那么多人争相观看,现在大家长本人要来,这样的景象也情有可原。自祟心理罢了,世人总觉得云端般的人物,能够亲眼见到,就好像自己也能离他们更近一点似的。实际上见得到却触碰不到的,距离才是最遥远的。
回到镇守府,镇守张开早早的便领人在门口迎接,倪令几句客套完之后,入内吃了自己的接风宴,好容易应付完这些流程,就赶紧的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小屋子里了。
至于高晨,镇守说他大约在一年前出去历练了,根据张开回忆,在他走之前,自己就已然不是高晨对手了。
镇守最低也要九重仙脉境才能担任。
“渍渍,这家伙藏得够深啊。”青年嗟叹,也没多想,便继续修炼自己的了。中途镇守来汇报说,这一年多的资源都给小少爷存了起来,还没等他继续娓道呢,倪令在屋内直接一句“送你了。”便再也没出过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