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陪你终老

寒假终于来了，回家，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喜悦的，于洋也是。

他欢喜的还有另一件事，就是赵建国和于慧终于又在一起了，他终于拥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并且，还是原装的。

刚回到家的于洋整日沉浸在一家三口的喜悦中，一连好几天，他都没有管过网店的事情，这让累成狗的胖子一通抱怨。

而过了那三五天的兴奋劲之后，他也逐渐看出了家里气氛的不对。

赵建国每天睡觉都到了很晚，坐在书房中不停地抽烟，而早晨于洋起来之后，发现他早已经坐在了客厅中，依旧还在抽烟。从他的脸上，于洋看出了浓浓的疲惫。

虽然他在见到于洋之后，立马会换一副神情，但，于洋还是发现了异样。

这天早晨，于慧去上班了，家里就只剩下了于洋和赵建国两父子。

于洋想了想，心里组织了下措辞，然后坐在了赵建国的旁边。

虽然有所准备，但坐下来后发觉自己还是开不了头，毕竟接下来他要说的，可是关乎赵建国辛辛苦苦打拼多年的事业。

于洋半天不说话，让一旁的赵建国内心疑惑。“自己这平时伪装的挺好的呀，他不会发现吧。”这样想着，赵建国率先开口了。

“怎么了，看你坐在这里半天，欲言又止的模样，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于洋尴尬地笑笑，嘴里说着没事，然后开始和赵建国打起了太极。

“公司挺好的呀？都不去上班。”

“……嗯，挺好的，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瞎打听。”

“哎，我怎么就瞎打听了？这会嫌弃我是小孩子了，当初追我老妈的时候，怎么不嫌我年纪小，还让我帮你出主意。”

“……”

“不就公司要破产了？你至于吗，半死不活的。我跟你说，你别担心，以后我养活你们。今天我们过得是啥生活，以后保证还是这样，甚至比以前更好。”

于洋横下心，借着自己被赵建国数落，干脆连自己先前想好的话也一起说了出来。

“……你这是听谁说的？你妈？”

“你甭管我是听谁说的，你就说是不是吧？”

赵建国看着于洋，于洋盯着赵建国，两人相互都有些心虚。

赵建国是因为被于洋发现自己公司即将破产这一事实，而于洋是因为这样看着老爹还是第一次。

“嗯！”赵建国缓缓点头，整个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段时间以来，他与于慧两人将这一切都瞒着于洋。他们害怕给于洋弱小的心里造成沉重的压力，所以就一直瞒着。

如今被于洋发现，而看于洋的反应也没有他们想的那般糟糕，相反还是很洒脱的样子。赵建国心里轻舒一口气的同时，还有着一些疑惑。

“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有，暂时先拖着，跟银行贷款，等过完年，说不定经济回暖，公司那里也就有救了。”

“……”

于洋记得，上一世，赵建国就是这样做的，结果导致负债更多，甚至超过了原本的亏损。

“我有个建议，要不要听？”

“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建……好吧，你说来听听。”

赵建国原本是打算让于洋哪里好玩那里待着去，可话说到一半，他转念一想，万一于洋瞎猫碰到死耗子，真要是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那也说不定，于是松口让他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以我的估计，这两年，全球经济都处于冰封期，也就是说，想要翻身，却是很难很难，难于上青天。”

于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赵建国的脸色，发现他并没有表现出不认同的情绪后，他暗暗舒了口气，接着说道：

“而国内却不同，以我的推测，国内这两年，房地产和线上的东西会有大的作为，像我们家的公司，会在这几年逐渐彻底淘汰，退出历史舞台。”

于洋说完，安静地坐在一边。

桌上放着赵建国的香烟，他拿起来，递给赵建国一根，然后自己又拿了一根，在赵建国面前晃了晃，眼神像是询问一般。

“少抽些。”

得到允许，他将香烟点燃，淡淡抽了一口。

“我的想法是，趁着现在，赔的还不是太多，将公司，卖掉。”

“……卖，卖掉？”

赵建国被于洋语出惊人的话说的愣了一下，“好有魄力的决断呀。”他在心里这样评价着。

但是，那公司是他十多年的心血，自己的青春全都铺在了那个上面，卖掉，一时半刻又怎么可能下的了这样的决断。

而于洋在说完之后，就安静地在旁边抽着烟，他没有干扰赵建国的思考。

如果到时候，赵建国真的舍不得，那么明知道会被这个公司拖着欠下高额银行贷款的于洋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如果让他放弃坚持了十多年的梦想，恐怕自己也会不舍得。

……

半个钟头后，赵建国起身离开了家。或许是去了公司，也或许，只是跑出去吹吹冷风，散散心。

外面下着大雪，风却不大。于洋站在阳台上，看着走在街上赵建国孤单的身影。

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头顶。他的身后，一行浅浅的脚印逐渐被落下的新雪覆盖。于洋暗叹一口气。

曾经在他心目中高大挺拔的身形，如今看上去却莫名有了些单薄。那个能够替他弄来一切自己想要的玩具，生病了可以抱着他飞奔几公里不停歇的人，看着他的背影，于洋第一次，心底生出一种酸楚的味道。

拿起大衣，飞奔着出了门。

快步追近，却并不上前，就像是小时候，他也总是在自己身后，默默地守着那样。

路是没有尽头的，只要有人走就会有路出现。偶尔路过的行人不经意间也会注意到这对同路却不同行的父子，会向他们投去疑惑的目光，但于洋不在意，或者根本就没注意到。

赵建国，才是他该在意的。

前半生，你陪我长大，后半生，我定陪你终老。

这是歌词，也是于洋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