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江翠兰,他也早就想好恩仇两讫,尽了自己的义务就好。
江慎表现得太冷漠,江翠兰终于意识到江慎的沉默不是逆来顺受,不是束手无策,他心里都清楚,就像他清楚记得十几年前自己偶尔产生恶念的事一样,江慎才不是不计较好欺负,是无动于衷刀枪不入。
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这种无情无义的冷血,江翠兰头晕目眩地抹了一把眼角:“那你说想怎么样?要我给你偿命吗!”
江慎呼出一口气:“我没那种意思。”
“你觉得恶心,大不了我不回来,你好好收拾东西,这两天把家搬了,钱我过两天会给你。”
走到门口,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中,江翠兰喊:“早知道我就把你淹死的河里了!”
江慎停顿了一下,快步离开,然后把脑子里尖锐的“神经病”“恶心”之类的词清空。
要是旁人嘴里说出这些话,他可以让对方一颗牙都不剩。
商暮秋问他要不要找人帮忙搬家,他回复商暮秋:不用,东西不多,我自己可以
【作者有话说】
慎:转头扑进哥哥怀里(bushi
第46章我只有你了
如江慎所料,撒泼不成,江翠兰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江慎离开家,第二天找了搬家的车帮江翠兰搬东西,自己没有露面,江翠兰打了三四个电话,后来座机停机了,就借小货车司机的电话打,然而江慎人间蒸发似的,联系不上。
搬好家,司机同两个兄弟要走了,江翠兰当着他们面喝了半瓶不知什么药水,说是农药。
他们只好紧急联系江慎,然后送江翠兰去医院洗胃,但是江翠兰躺在病床上,精神地不像样。
她还没说什么,江慎扭头就走了,一点不给她发挥的余地。
紧接着,江翠兰又扬言要割腕,但是手腕上只有一道划破油皮,几乎没出血的划痕,但她赖在医院不肯走,要医院帮她联系江慎。
江慎又去了一次,江翠兰拍着病床,中气十足地质问江慎是不是一定要自己去死江慎才满意。
江慎沉默了很久,看到江翠兰手腕的时候,他忽然把话说的很绝。
“别管我们的事情了,我不可能跟他分开。”
“万一你真的出事,我会给你选个好点的墓地的,但是也好不到哪去,我没钱。”
江翠兰尖酸质问:“你哥那么有钱,他没给你分一半?”
“他的钱是他的钱。”江慎说:“要说起来,你还欠他很多钱。”
江翠兰表情立刻变得很精彩。
“还有,你要继续赖在医院的话,我没钱交住院费。”
江翠兰很多时候看似是个泼妇,其实很要面子,否则不会买一堆假包假珠宝,真被赶出医院,她是受不了的。
但她更受不了之前安静听自己作天作地的江慎变成这样,大骂江慎彻底没有人性无情无义,立刻引来了很多人,江慎就站在门口,听着。
——那个情形更像是她疯了。
江慎静静开口:“是,我没有人性,以前……”
“你不要说了!”江翠兰崩溃地打断,她受不了江慎在这么多人面前审判自己,受不了自己沦落到道德的低点。
——当着外人,她也是知道自己那些天经地义有点站不住脚。
好在江慎顺从的闭嘴了。
江翠兰终于出院,江慎送她回家,把身上最后的钱留给江翠兰,告诉她她的钱自己会帮她追回,她的安全自己也会保证。
“你安分地呆着。”江慎说:“我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江翠兰还是很激动:“他是个男人!”
“是因为他是男人,还是因为是商暮秋?”江慎身上总是圆钝的棱角忽然有点扎人:“你在害怕什么?”
江翠兰上下牙打了下磕碜色厉内荏:“什……什么!”
“你怕我跟他走,就不管你了,是吗?”江慎不知道什么时候明白的,问出来的时候,皱着眉,有几分沉思。
——也会不明白,世界上的事情应该是将心比心,等价交换的,自己很早之前就懂的道理,江翠兰当年为她的青春、为她所谓因江慎这个拖油瓶而失去的美好生活的时候斤斤计较,怎么到如今,反倒开始一两换三斤了?
江翠兰立刻别开脸,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用心:害怕江慎也如自己一样远走高飞,从此不管她。
江慎有一会儿出神了,江翠兰的担心太应该了,嘴上再怎么理直气壮,她心里也明白自己是个多烂的妈,所以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呢?
可是,她寻死觅活,江慎一点都不动容,不止因为江翠兰的把戏太拙劣,还因为他想到商暮秋。
自己的亲妈贪得无厌,那么商暮秋呢?养自己那么久。
都想把自己留下,也许都是私心和别有所图,但是江慎选择商暮秋,几乎不会犹豫。
肩膀上被衣架抽出来的痕迹还在,他这两天因为要解决江翠兰和周晓强的事,借口搬家没去找商暮秋,但是在这一秒,忽然想抱着他的腰靠一靠。
听说商暮秋那边遇到麻烦了,动迁的事屡屡受挫,明面是是正在跟一伙钉子户僵持,其实有暗中的门道。
江慎心想,动作要快点了。
周晓强手里有钱便忍不住想要挥霍,于是约见江慎的地点就定在了晏城壹号。
为了还人情,江慎答应帮周晓强解决那张欠条,钱要讨回来,账也得清。
紫竹园的东家不愿意经手落人把柄的事,周晓强回晏城是意外路过,被设计着玩牌输了十多万,合法合理地打了欠条,这才被半逼半就着重操旧业,去找江慎与商暮秋的麻烦。
但是紫竹园那边跟江慎关系微妙,一边害人一边保人,商暮秋就更是了,风风光光的大老板,走到哪儿都前呼后拥,根本没机会,更别提找机会问出那什么狗屁的宝库和金条,到头来,被夹在两道中间险些玩脱的就只有周晓强。
周晓强当年能走脱,也不是蠢人,手下小弟该弃就弃了,跟江慎结盟该结就结了,适时反水,让紫竹园和江慎自个儿狗咬狗着玩儿去。
金碧辉煌的轮渡划破水面缓缓驶离岸边,周晓强搂着个姑娘吞云吐雾,问江慎要不要来一支,江慎没接烟,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本地产的酒,入口辛辣,一口就灼到了胃里,对酒精不耐受的江慎几乎立刻就红了。
但是忍不住,又喝了半杯。
跟江翠兰撂狠话的时候没犹豫,想起来的时候总还是会心烦——就算道理清楚,也该放下了,可是,翻开这些事无异于翻开陈年的伤疤。
你以为好了,其实里头血淋淋,只要动一下就明白,皮肉错位的地方这辈子都是那个烂样子。
事实就是这样,江慎这件垃圾还没出生就被生父抛弃,出生了又被生母抛弃。
还好有商暮秋。
江慎端起酒,又喝了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