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发过去,唐周有些尴尬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和他说是他不小心发错了。
对方说:“没关系。”然后他又问:“什么时候开拍?”唐周说不知道。
他又说:“你的沈拓演得很好。”唐周和他说谢谢。
对方没有再回复什么了。唐周等待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再说什么,又去应付那两个打字机。搞了好一会儿,唐周是真累了。把那边的陈星野回复完。程廷章说要继续和他打视频,唐周就和他打,说了一会儿话,唐周实在困得不行,便昏沉沉睡去了。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声音的程廷章仔细一看,瞧见唐周侧躺着,手机被唐周继续用手掌轻轻地拢着,就只能看见唐周已经闭起眼睛来,就这样沉沉睡去了。漂亮的眉眼显得极为柔和,阖起来的眼睫似乎还闪耀着光的浅跃。
程廷章凝望着那睡颜,情不自禁伸手去抚摸。去触摸这手机屏幕当中,被框在里面的面容。思念从心底深处泛起来,钻起丝丝缕缕的苦涩,却又夹杂着无法忽视的甜蜜,直叫人心涩难耐。
他凝望着熟睡中的唐周,却也舍不得将手机放下退出通话界面,最后却也只能说一声:“晚安,周周。”
唐周知道自己又在打电话的时候睡着了。别的人他倒是会说声对不起,面对程廷章的包容和温柔,他早已经无法无天了,还抱怨程廷章怎么不关闭通话界面,让他早上起来手机都没电了。那边程廷章赶紧说对不起,说下次不会了。
唐周也不过是向他撒撒娇而已,其实也不是怪他,很快就又两人亲爱了两声,就自顾干自己的事情去了。唐周待在家里,就开始仔细钻研宋颐发过来的剧本。
宋颐发过来的剧本名叫《失序日志》,与标题中的日志相映衬,剧本的场景转换有时间标识。这看起来像是一篇主人公视角的个人日志,只是用画面来呈现。一开始看起来像是一些琐碎繁冗的小事,将很多事情娓娓道来,看起来毫无重点,杂乱无章,这确实是宋颐的风格。或许是考虑到这一点,宋颐总会设计出极致美丽的画面呈现,来中和这一点冗杂的故事情节。
林樾是一个自由摄影师,他的日常生活显得清贫,又或许可以说,他根本就不在乎矫饰的富贵与精致。他还是比较喜爱端着手中的摄像机到处进行拍摄,他的生活日复一日,正像他的神态也是日复一日,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激荡他那岑寂空洞的内心。
一旦他的面貌之上出现别的神态,那绝对与发现美的事物有关。他会兴致勃勃将美的事物拍摄下来,将他认为美的那一刻记录在自己的相机当中,然而当那一刻的美被他费尽力气拍摄下来之后,他的灵魂似乎也宛如那被框在照片里的事物一样被框在其中。他那浮泛起涟漪的灵魂深处,又再一次回归了平静。
直到他接到客单,要求帮艺术学院的舞蹈学生们拍摄一组宣传照,林樾前往了那所艺术学院,遇到了一位艺术生。这位艺术生在他的视野和摄像机之下,展现了一种无时无刻不存在的美丽,这深深震慑了这位终生都在追求美的自由摄影师的心灵。他陷入了痴迷、陷入了癫狂。
他向这位艺术生表达了自己的爱。艺术生纯白的世界里,闯入了这热情红艳的情感,像灼红的凤凰花。于是他们陷入了爱情。他们看起来像普通的情侣一样,让镜头里捕捉的都是爱人的身影。他们似乎陷入的是一场毫无杂质而又纯粹的爱情。
在这充满爱的镜头之下,林樾给艺术生拍摄的一组照片让这位艺术生一举爆红网络,让其有了更新的发展。艺术生不会忘记自己的爱人,但也想要站上更为明亮的舞台,他们相互拥抱着躺在林樾小小的工作室里。计划着一同追梦,期盼着更为美好的未来。
林樾的摄像机也一直追随着他的爱人,让他的爱人盛开绽放到了极致,呈现最为鲜丽璀璨的模样。这种美总算在长久的绽放当中开始褪色了,林樾鲜活生命的根源,灵魂颤抖的本质即将缓慢地逝去。他明白没有什么东西足够永恒,包括美也是。对于美的追求达到最后一个层次——强烈的毁灭之欲。在极致美的瞬息造成一种极致绚丽的毁灭……
唐周看到这里,他久坐不动,许久都没有回神过来。他呆愣着,时间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直到听到窗棂之上,野鸟莽撞地飞来而发生的碰撞声响,才让唐周回神过来。
唐周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带着剧本,按照昨天的记忆,去找了宋颐。现在时间还早,整个街衢之上笼罩一股专属于晨早的潮湿水汽,唐周站在宋颐的别墅前,犹豫不决。举起想要敲门的手,又放下。举起想要敲门的手,又放下。如此反复。
直到有人打开这一扇紧闭的门,唐周在温暖的晨阳当中,看见宋颐被照拂得如此轻柔清浅的眼睛。宋颐没有询问唐周为何而来,只是和唐周说:“进来吧。”
相比较于宋颐忽然给他开门,最让唐周感觉到惊讶呆愣的是,就在刚才他所见到的宋颐脸上的淤青。那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意外造成,而像是有人蓄意攻击。
等唐周再一次走入里面去,他看了看这混乱的室内,强烈怀疑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经历了一场无情的摧残。唐周还记得自己离开时宋颐家的模样,虽然那乱扔的画稿让整个地面看起来乱糟糟的,但也还算得上整洁。
可是现在那被残忍摔碎的玻璃杯、被无情砸倒的椅子、被漠然践踏的画稿,都在昭示着这里发生过一场暴/乱。原本唐周心里所有的情绪,在看见眼前这一幕时,彻底凝滞了。那边的宋颐走过来,又在唐周带着凉意的手里塞了一杯温水。
唐周这才回神过来,绕过满屋的狼藉,还没等唐周询问他什么,宋颐问道:“吃早饭了吗?”
他问得猝不及防,唐周下意识地回答了一声:“没有。”然后就能看见宋颐随意将被摔在地上的凳子踢开一些,拿出柜子里的吐司片,再把烤吐司机摆正,插上电源,将吐司进行烘烤。又绕过被砸在地上破碎的盆栽,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牛奶出来进行加热。
整个地方都不好下脚,唐周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这里,安静地看着宋颐的所有举动。这周围看起来太糟糕了,唐周猜测宋颐会不会心情不好,还是不惹宋颐心烦更好。只见宋颐做完这些,说道:“是因为剧本来找我的吧?”
唐周回答了一声:“嗯。”
宋颐将烤好的吐司拿到盘子里去,他说:“什么酱?”
唐周以为宋颐在说的是剧本,这样一句话让唐周反应不过来,只能呆愣地“啊”了一声。宋颐站在那里,转头过来看他。他穿着一件宽松柔软的黑色睡衣,更加显得他整个人有一种奇怪的孤僻之感,但凌乱的头发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