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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嘶吼着,悲痛又不解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袁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因为太子只有一个,皇位只有一个!而你,拥有的军功和权势已经足够,你不该再觊觎那个位置。”
“我的军功、权势,都是我拼了命挣来的!”叶仲卿怒吼着,眼中闪烁愤怒的光,“他一个庸懦蠢材,凭什么做太子,拿什么去服天下人?”
“住口!”袁氏愤怒上前,“啪!”一个巴掌扇向叶仲卿,却只将他打得脸偏向一旁,丝毫伤不了极度愤怒中的珩亲王。
“就凭他是你大哥,就凭大盛立国之初他就是太子!就凭他为你父皇,为你,为大盛天下,陪着本宫在方氏那里做了十多年的人质!我们欠他的!谁敢不服他,本宫就杀了谁!”袁氏声嘶力竭冲叶仲卿咆哮,颤抖着手指着他,失了智般厉声吼道,“于孝心,在本宫心里,你永远都比不上你大哥一分一毫!”
看着完全疯狂的袁氏,叶仲卿万念俱灰,倒退了两步,差点摔倒。狼狈不堪地扶着树干,心底那一丝为得不到母爱的不甘,也彻底烟消云散:“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既然你心里只有大哥,你当初生了我何不就地掐死,你为何将我养大,让我尝过母爱的滋味,教我明白那么多的道理,回头你再恶狠狠地告诉我,你根本不爱我!你心里只有那个无能的蠢货!这大盛的江山,有一半都是我替父皇打下来的,我凭什么坐不得那个位置!你偏心!就因为当年跟你去为人质的是他,不是我!可是我呢?我不是你亲生的孩儿吗?!我在战场跟人搏命的时候,你可曾心疼过我半分?!我恨你!”
听着亲生儿子声嘶力竭的控诉,袁氏的心如同被钝刀割裂。可是她知道眼前这个儿子对皇位有近乎疯狂的渴望,更有叶伯崇这辈子难以企及的手腕。若是放任他返回坞原,一旦自己和叶政廷离世,叶伯崇将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袁氏只有硬起心肠,趁着自己还能掌控大局,为叶伯崇清除一切阻碍他继承皇权的因素。即使这意味着要与亲生儿子反目成仇,她也在所不惜。
“恨吧。”袁氏身子摇摇晃晃,突然缓缓举起手中长刀,挂着雨珠的寒白刀尖直指叶仲卿胸膛,寒声道,“离开坞原,离开西山营!”
叶仲卿见她竟然用刀直指自己,突然冷笑起来,笑得凄厉决绝:“哈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好母后……我的好母后啊!”他又哭又笑,踉踉跄跄转身扶着树干,张口“哇”又吐了一口血。
骨肉至亲的背叛,堪比那腐心蚀骨的毒药,一旦饮下便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到死那天方能解脱。
见他吐血,袁氏握刀的手颤抖了一下,终还是稳稳直指叶仲卿的后背:“我的确不是一个好母后,那你算得上一个好儿子吗?知道为何太子资质平庸,但我依旧要保他登上皇位吗?因为他听话!他仁孝忠厚,从来不敢违逆我,为了我他甚至不惜性命!而你呢?”
袁氏缓缓走到叶仲卿背后,尖锐的长刀尖端直指叶仲卿后背:“我要你杀了叶长洲,你听话了吗?若不是你一意孤行饶他性命,如今流番洲如何落得到他手里?叶长洲是个狼崽子,你纵虎归山了你知道吗?”
叶仲卿感受到背后的威胁,脸上挂着凄厉的冷笑:“我确实没有遵循你的意愿,那么,母后你又是否真心无私呢?你一直催促我除去叶长洲,拉薛凌云回头,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薛家的权势已经威胁到了皇权吗?真正应该杀的,是薛凌云!对于煜王府和薛家军的势力,该逐步削弱,这才是为大盛王朝的长远利益。然而,你却因为太子无能,想为他寻找支撑,因此你既防备薛家,又试图拉拢他们,纵容煜王府大权在握,放任薛凌云在坞原胡作非为!到底该死的是薛凌云还是叶长洲,你心里清楚!母后,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必将自食其果!”
袁氏发出一声冷笑,手中的长刀慢慢放下,她嘲讽道:“你的确很聪明。我承认,我对薛家既利用又防备,因为我从不轻易信任任何人!薛家的势力确实可能对太子构成威胁,但你呢?”她突然狠厉地举起长刀,直指叶仲卿,“比起薛家,你才是你大哥真正的隐患!”
面对长刀的威胁,叶仲卿毫无惧色,厉声质问:“既然你如此忌惮我,为何不直接让我大哥杀了我?为何只是将我驱逐?这样就能为你心爱的儿子扫除我这个障碍,为他铺平道路啊!为何你迟迟不动手?!你动手啊!”
叶仲卿以决绝之态逼迫袁氏动手,心中却交织着复杂的情感。他一方面期盼着袁氏能念及一丝母子之情,不舍得对自己下狠手;另一方面,他又渴望能与袁氏彻底断绝母子关系,所以通过逼她对自己下手来结束这段纠葛。
在这两种矛盾的期望中,他试图找到解脱,同时也想测试他们之间是否真的只剩下冷酷无情的利益算计。
“扑!”一声刀尖刺破肌肤,破皮入肉的声音响起。
如他所愿,袁氏手持长刀向前猛刺,刺中了叶仲卿还不松手,尚在咬牙切齿死死往前用力,双手抱着刀柄向前用力,似恨不得用那刀尖刺穿叶仲卿的胸膛。
刀剑刺入身体的那一刻,叶仲卿所有的纠结试探全都有了结果。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他被刺得往后退了几步,疼痛令他浑身颤抖,再支撑不住一下跪倒在地。他用一只手死死捏住刀身不让袁氏刺得更深,手瞬间被刀割破,鲜血顺着刀滴滴往下流,那么刺眼,那么悲哀。
“好,这一刀刺得好!一刀斩断血脉亲情,你我母子从此,恩断义绝!”叶仲卿痛得不断颤抖,嘴角溢血,脸青嘴白恶狠狠盯着狠毒的袁氏。
袁氏似发疯了一般,刺中叶仲卿了还不撒手,似非要将他捅个透明窟窿不可,她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大喝一声:“啊!”手上不断用力,似真的非要置叶仲卿于死地。
叶仲卿的手根本阻拦不住刀身的刺入,痛得几乎昏死,跪在地上狼狈不堪死死支撑,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
眼看袁氏真的要将他刺死,黑暗中突然飞出一柄剑鞘,“啪!”一下击中袁氏右肩,一股大力顿时将袁氏击得倒退了几步,手中长刀随着她后退,终于从叶仲卿胸口抽出。
伤口的血喷溅而出,叶仲卿痛得倒在地上,再无半分站起来的力气。
“是谁?!”袁氏手中长刀尚在滴血,冲着黑暗一声厉吼,“滚出来!”
黑暗中,只见薛凌云一身玄色衣衫,缓缓从林中走出。他手持长剑,剑鞘并不在腰间。他冷厉地盯着要杀子的袁氏,眼神如刀,随即又低头看了一眼倒地血流不止的叶仲卿,用脚尖踹了一下他的身体,冷笑道:“母子相残,真是好一出大戏。”
见是薛凌云,袁氏眼中杀气益盛,苍老的眼眸盯着薛凌云:“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