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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她肩上的手忽地顿住,手指捏住她的脸颊一侧,随后拇指不轻不重地揉捻。
杭敬承没说话,一句话都没说。
陆敏慢慢将手机收回口袋,忘记熄屏,视线落在身前两格方正的石板上,眼睫轻颤。
脚步慢下来。
两个穿校服的男生从篮球场旁的小道里走出来。
“我明天不写,后天写,写完发给你。”
“那物理呢,物理你......”
两个学生看一眼陆敏和杭敬承,大概认出是老师,声音渐弱,老鼠见到猫似的低头快步溜走。
“咳。”陆敏抬肘,推开杭敬承,拍拍自己的羽绒服毛领。
“在学校。不要勾肩搭背,影响不好。”
杭敬承这回倒没坚持,只是似乎朝她这面扭头,低垂着眼睫,目光落在她身上。
面前就是足球场和塑胶跑道,比学校其他建筑都低了一米,需要下几级台阶。
陆敏将手揣兜里,“还要往前走吗?太冷了,还是回去吧。”
说罢抬眸瞄他一眼,迅速低头,转身往回走。
杭敬承在身后满了她半步,始终不做声,只有琴盒里的吉他偶尔晃动,发出嗬啦嗬啦的声音。她的心脏也就一直悬在空中——刚才那声心血来潮实在是欠缺考虑。
懊恼地咬唇。
“刚才叫我什么?”
身后的人问。
连她的名字都省去了。
陆敏攥住兜里车钥匙:“杭敬承。”
杭敬承轻声:“嗯?”
“......杭敬承。”陆敏绕过篮球场,到了综合楼后边。
这个时间老师和学生都着急放假回家,停车场不剩几台车了,她很快定位到自己开来的那辆,最近天气太冷,骑小电驴上下班实在受不了刺骨寒风。
她将车钥匙拿出来,按了下,车灯闪烁,准备拉开驾驶座车门。
杭敬承拎她的胳膊,将人拽住,“这辆扔这儿。外边那辆开回去。”
说罢也没征求她的同意,握着腰将人带出去。
走得有点快,冬日冷彻的风直往脸上扑,陆敏抬手捂脸。
“杭敬承你慢点。”
杭敬承瞥她一眼,“刚才怎么叫的?”
陆敏被他推着,走两步就得小跑两步才能跟得上这个速度,“......我说你走得太快了。”
杭敬承一手抓着琴包带子,一手捺在她后腰,“我说你这是语言系统紊乱。”
到了车旁,拉开车门,将人推上去,“上车,做检查。”
陆敏吞口水,被他塞进后排车座,跌坐上去,差点仰躺,用胳膊撑住座椅,稳住身体。
他刚才说什么?
杭敬承绕到车后将吉他放进去,随后绕回后排,拉开车门,躬身上车。
陆敏往另一侧挪了挪,一抬头,四目相对。
干
燥的空气似乎爆出一粒火花。
“学校门口,你不要乱来。”她警惕道,整个人缩去车门旁。
杭敬承朝车窗外扫了一眼,视线慢悠悠回落到她脸上,似笑非笑,“怕了?”
这几天异地,这双深黑色眼睛的目光重新歇落在她身上,身体深处紧张地颤动着暖流。
陆敏大脑飞速转动,从如何狡辩变成如何叫他赶紧去开车。
杭敬承忽地伸手握住她的腿弯处,稍微施力将她扯过去。陆敏失重,就要往后仰倒过去,被他另只手捞起来。
她惊魂未定地扶住他的肩膀,胸口起伏,杭敬承的视线落下来,她捂住,摇头。
“你说你。早别招我啊。”杭敬承指.尖捏住羽绒服拉链,“不就没这事了。”
扯拉链声划破空气,短促,中间顿了顿,她的胳膊被推开。结束在咔哒一声里。
这人!
居然算她的错了。
要不是他说什么要嘴甜,她也不会头脑一热就叫哥哥。原想看他害羞的。
呵呵。杭敬承从来没有羞耻心。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陆敏。
她躲开视线,思考片刻,软下声咕哝,“你就当没听过行不行。”
“不行。”杭敬承摇头。隔着毛衣按上去,带着青筋的手掌掌心蜷成抓握状,腕上的金属表时隐时现折光芒。
陆敏蹙眉,似是难受的样子,额头抵到他肩头,“这几天不方便。真的。”
杭敬承停手,顿了顿,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脸颊,轻轻用力,捺出两个指印。陆敏的唇瓣被迫轻微张开。
“这张嘴,是不是想什么说什么?”
“前一脚说了,后脚就否认。我怎么信你,嗯?”
陆敏推他的手,推不动,微圆眼睛瞪他一眼,然后扯自己敞开的外套,摸到口袋,从里面掏出个白色方片,在他眼前晃一晃。
杭敬承扭头,舔了下后槽牙。
陆敏终于推开他的手,按着他的腿坐直身子,低头整理衣服,“你不害臊我害臊呢。回家......”臀下感觉到什么东西,烙.棍似的。动作一顿。
杭敬承幽幽:“别的地儿方便吧。”尾音上扬,手指勾到毛衣下缘,游移上去。
陆敏搭在身上的手掌微蜷,手指抓住他的袖子。
这个年纪的男人,她真惹不起。
“先回家。”她最后的坚持。
包裹在织花布料里的触感,不像大团棉花的一按就会塌陷的虚软,也不像嫩豆腐易碎,而是扎实的贴近心跳的柔软,随意陷下任意数量的指节的轮廓。毛衣底下像藏了只来回伸懒腰的猫。
杭敬承敛眸,举起搭在她身后的手掌,捺住她的后颈,他低头,嘴唇贴上她的额头,温热相触,只一瞬,游移到眉梢那颗淡痣处。然后是鼻梁,轻轻蹭了下她的鼻尖。最后是嘴唇。他含住她的下唇。
陆敏胳膊攀住他的手臂,乌浓头发散落,被他噙住舌头,有
点喘不上气。杭敬承驾轻就熟地引导,用唇舌控制节奏,叫她慢慢喘.息,按在她后颈的手再次施力将人揽过来,贴在自己身上,在试探过她的接受程度后,干脆地深吻下去。
时间流速变成具象的概念,在每一次啧声纠缠中。
杭敬承稍稍后撤,额头抵住她的额,视线落在她蝶翅似的震颤的眼睫上。
声音微哑,“要么你再叫一声,要么给我弄出来。选一个,嗯?”
“先,先回家。”陆敏抿了下泛红一片的唇。
杭敬承被她的坚持气笑了。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我六点的飞机,你算算还有多少时间。”
陆敏唰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要去哪?”
杭敬承低低应了声,“回申城,那边还有个招待会要开。”
陆敏瞳孔微颤。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不死心,问:“只有几个小时,为什么还要回来?”
杭敬承噙笑,淡淡道:“回来取份资料,顺便看看你。”
他说得云淡风轻,然而陆敏心脏有点疼,满溢的疼。
杭敬承觉察她的沉默,低头,下巴抵在她颈侧,“申城的事结束就得去历城,年前都回不来了。疼疼我,敏敏。嗯?”
距离放寒假还有将近两个周,至少十天不能见面。陆敏低头,瞧着自己身侧那隐在暗处的深色西装裤。杭敬承牵着她的手探过去。她用力挣脱,摇头,他正欲皱眉,她整个人从他腿上流淌下去,半跪在狭小的车缝间。杭敬承一直埋在温软里的手忽然滑出来,悬在半空,冷白指节蜷了蜷。
泙泠金属碰撞声,吱啦拉链声。
光线不大好,第一次近距离,她手指紧张地蜷紧,眨了眨眼睛,略带着好奇地瞧着那里。
杭敬承一手握着,一手牵起她的手要交给她。陆敏抬手拨开耳边的头发,挂到耳后,抿了抿唇,低头用舌尖轻轻触了下。
杭敬承呼吸停滞,过电似的头皮发麻。松开牵她腕的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揽向自己。
/
临近四点钟,汽车驶回小区地下车库。
倒车入库,熄火。
陆敏推门下车,眸色潋滟,关车门时衣服不小心被夹住,扭头回看的一瞬间,下颌处干涸的斑白若隐若现。
她抄兜,手里攥了团卫生纸,走了几步,停下里,回身等杭敬承。
视线不经意间略过车牌,又歇落回来,她若有所思。
杭敬承绕到车后,从后备箱拿出她的吉他。
两人一起上楼。杭敬承匆匆换了身衣服,将车钥匙留给她,再次下楼。
电梯里接到电话,信号不大好,听不到对面的声音,杭敬承眉头微皱,视线扫了一圈,就撇到身后的镜子。
新裤子跟刚才那条差不多。
没湿罢了。
眼底晦昧的欲一闪而过。
正准备挂断,电梯到一层。
“
喂喂喂?承哥?我说!给你叫的车!在小区门口!车牌!发你微信了!”苏浩对着话筒大声喊。
杭敬承将手机举出去(),???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听见了。”
他挂断电话,朝楼外走。
“杭先生,有您的信件。”
杭敬承被楼里的物业经理叫住,后者给他一个同城快件。
杭敬承接过,视线落到上面的信息面单上,瞧不出什么,掂了掂,里面应该只有一封信。
苏浩给叫的车已经在等着了。
杭敬承躬身上车,关上车门挡住寒气。
来回两趟飞机,本有些困倦,他抱臂,眼眸半阖,略颓靡,注意到手里的快递信封,视线着落片刻,另只手捏着封口撕开包装。
里面确实有一封信。
白色的信封早已泛黄。
杭敬承指尖微顿。
/
今年过年早些,一月十四正式放假。
陆敏原想给家里做个大扫除,杭敬承请了家政阿姨过来,她只帮了点忙,回姥姥家住了两晚,正式飞历城。
写字楼极高,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建筑。
能容纳三十人的内部观影室空荡,只有陆敏一个人坐着,怀里抱了个平板,界面停留在搜索框:杭敬承。
三部电影进度不一,两部电影进度条停在最后,第六部电影演职员表滚动结束,幕布从黑色变回白色亮,陆敏放下平板,伸了个懒腰,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第无数次看微信。
置顶的消息框里还是没消息。
杭敬承今早带她过来,原说中午一起出去吃饭,结果现在天色渐黑,也不见他回来。
陆敏将平板插回座椅一侧,撑着扶手起身。
伸懒腰,两手叉腰扭了扭屁股。
她从观影室出来,外面是休息区,放了两张沙发和桌子,墙边立了三面白色柜子。
这会儿没什么人。
陆敏挪到墙边,慢慢瞧里面的东西。
这些柜子直接做到顶,像个微型博物馆,有杂志报纸,早期的CD、VCD和DVD,各种类型的相机、摄像机,电影放映机等等等等。
许多陆敏叫不上名字的东西。
这些杂志封皮带着卷边,像是被翻阅许多次。
陆敏四下看了看,犹豫片刻,拿起其中一本,小心地翻开。
刚好这页是她认识的一个导演。她太追什么明星,看过两部他的作品,观感都不错。
而且没记错的话,杭敬承跟他合作过。
视线下移,一行行阅读着,果然瞧见那个名字。
陆敏用指尖捺着纸面,缓慢移动。
向戎导演自述对电影配乐没有什么造诣,所以会请专门的音乐人来辅助,经常因为理念不同而产生争执。不过这一部《批月》的选乐很顺利,因为制片人杭敬承在这方面有自己独到的眼光。
“......他那人在剧组说什么就是什么。选配乐基本都是他动手......有首歌跟别的不一样,那个情绪,你在电影里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以为是他的设计,他说其实是故意的......他有个脾气,每部电影里都放一首比较早的流行歌,合适就放进去。”
关于这个原因,向戎导演透露,是制片人因为年少时代喜欢的女孩唱过,影响了他的一些艺术理念。
指尖停顿下来,从纸面上抽离开,铜版纸发出咔哒声。
陆敏茫然地看向门口。
心下微动。像春天种子,在适宜的温度湿度土壤条件下破土而出。
玻璃门安静地关闭着。
空气静谧地流动。
陆敏回神,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将这一页拍下来。
然后将相片移到一个单独的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之前的照片里,有结婚证和那满后备箱的花。
一个是2021年12月22日。
一个是2022年12月22日。
咔哒一声。
有人推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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