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道了歉,便生拉硬拽带着孩子离开。
杨二毛一看便是个活泼不老实的性子,便胡乱挣扎着,似乎还想跟牧雪说些什么话。那妇人的脾气也因此更加暴躁,用手里的尺子教训了他一番,这才让他安静下来。
“你都是圣子了,能不能有点圣子的样子!这样乱跑像什么话!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我都是圣子了为什么还要待在家!”
“你这是对河神的大不敬!小心被剥去圣子资格!”
母女两人走远,吵闹声也渐渐远去。
母亲满怀心事,孩子却天真无邪,像是大人们用谎言编织了一场美梦,可无人知晓美梦背后到底蕴藏着怎样的黑暗。
若这真是一场纯粹的美梦,一百二十年前那位圣子,又为何要逃离村子,背负背叛之名。
牧雪心有疑虑,他迫切地想要知晓一切的答案。眼看着天色未暗,他便有了调查村庄的想法。
“师尊,我想在村子里看看。”牧雪抬头看向江作尘说道。
江作尘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在牧雪惊讶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好,但若是遇到了什么,务必与我联系。”
“诶?师尊不和我一起去吗?”
“我还有其他事要准备。”江作尘摇头说道。
牧雪离开那片小院,回到了河神雕像旁边。
或许是江作尘没有随他一起来的缘故,不少村民都更加大胆的看向他,目光中充满了并无恶意的好奇和探究。毕竟如此偏僻的山村,来了两位谪仙般的人,自然罕见。
有胆子大的小伙子走上前,紧张得红了脸,磕磕巴巴说道:“你、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从何处而来?”
牧雪眨了眨眼,思索了半晌,决定索性向他问个明白,便露出微笑来:“我叫牧雪,是从北方而来,正巧路过此处。”
“从北方来,那么远……莫非你是修士吗?”他好奇地问道。
“是的。”牧雪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太多,“我们想寻一处落脚地,却见村内将要举办祭祀,很是好奇,便来瞧瞧。”
“这十年一次的祭祀的确难得。”男人说着,语气却有些得意。
牧雪打量着他的神情,又问:“你们都很期待祭祀吗?”
“当然!能用一年的忙碌换得十年的平安,有河神保佑,这是我们村子的福分啊!”男人对牧雪笑了笑,饱含对河神的尊敬。
“福分……这个词我也听杨二毛说过,他说能成为圣子也是他的福分。”牧雪很快联想到那名小男孩,不禁喃喃道。
可奇怪的是,男人听到杨二毛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忽地一僵,随即又很快地变得正常。
“是啊是啊,能当上圣子多不容易啊!”
“唔,那要什么样的人才能当上圣子呢?”牧雪连忙追问道。
“圣子只能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符合条件的孩子需要比对生辰八字,再由村长算出谁最适合当圣子……当然,再复杂的东西,我们也不清楚了。”男人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一笑。
牧雪一愣,他没想到竟是由村长自己做出的决定,在他的猜想中,就算是通过生辰八字确定人选,也应该交由算命先生一类的人来决定。可那村长看上去并不像是有这般能力,又该如何决定谁来当选呢?
“那成为圣子,对他和他的家人有什么好处吗?”牧雪想起杨二毛母亲,又问道。
“那好处当然大了去了!”男人忽地抬高了声音,“选出圣子的家庭能拿到不少钱呢!那些钱可都是咱们其他村民出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杨二毛他妈也是个可怜人,他爹死得早,一个女人带着俩儿子过贫苦日子也不容易。就她赚的拿点银子,能养活一个孩子就不错咯……”
牧雪忽地陷入沉思。
如果是为了钱,那么女人的心虚和躲闪便有了原因。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金钱便代表着贪婪,也证明了女人想让孩子成为圣子的原因并不单纯。
但牧雪却又有了另一个疑惑。
“成为圣子的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个嘛……”男人视线飘忽,有些犹豫,但他对上牧雪认真的眼神,难以敷衍过去,便开口道:“说法有很多种,有传言说,圣子会成为河神的徒弟,踏上修途。也有传言说,河神会附身到圣子身上,保佑村子。不过,我没见过上一代圣子,所以也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男人耸了耸肩,以表无奈。
“其他人见过吗?村子里的老人呢?”牧雪追问道。
“这……谁知道呢,你去问他们吧!”
牧雪盯着男人的双眼,发现他所言并非作假,可却刻意隐藏了部分事情,又对上一任圣子之事躲躲闪闪。
男人说完,忽地说自己还要去忙农活,便匆忙离去。
牧雪又试图和其他人聊天,想要更深入的了解情况,可其他村民无论年轻还是年迈,都和那个男人一样,都默契地掩埋了部分真相,说的话也是真假参半,让牧雪更是迷茫。
眼见天色已晚,也难再问出什么东西。
牧雪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调查,向着住处走去。
等牧雪回到小院才发现,原本老旧的屋子居然变了一副模样。
江作尘已将房屋内布置妥当,整齐如新。房内原本的摆设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江作尘自己准备的昂贵家具,床上更是铺上了柔软的被褥。
“师尊,你怎么准备得这么充分……”
“一路上虽有客栈可以留宿,但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江作尘语气淡淡,似乎对眼下情况早有预料。不如说,他为了与牧雪同游,考虑到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把各式各样的用品都屯放在了储物戒中。
像极了带孩子出门的老父亲。
牧雪心中感动,他出门前并没做什么太多准备,他还想着若是遇到风餐露宿的情况,也能当做修炼心性,没想到江作尘压根没给他这个机会。
但牧雪没有心思休息,神秘的祭祀、怪异的圣子都让他难以停止思考,更何况还有随时可能会到来的鬼修。
“多思无异,等到祭祀之日,便能知晓答案。”江作尘走到牧雪面前,一抚他头顶安慰。
牧雪被那冰冷的掌心安抚到,微微打起精神,可他也发觉了一丝不对劲。他抬起头来,看向江作尘,抿唇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师尊对会发生什么事情似乎已有预料,为什么?”
江作尘的手一顿,眼中也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他看向牧雪的眼眸,唇线紧绷,没有说话。
牧雪知晓,如果这里真的是牧青黎的故乡,而牧青黎又恰恰是一百二十年前的圣子,那江作尘一定会知道些什么。
可江作尘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就像是放任事情任其自然发展一般。
难道师尊会就这样放任鬼修闯入?不愿救村子里的人吗?
可他们出发前一天,师尊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