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火咆哮,无数的子弹向着我飞来。
我立刻是拉动南王爷身下的座椅,把南王爷的尸体当成了挡箭牌。
“停下,别伤了王爷的遗体!”一个守卫大喊。
所有人都停了火,放下了枪。
我用胳膊圈住了南王爷的脖子,把他的尸体从座椅上拽了出来,挡在了我的身前。
那群守卫拿着枪缓缓逼近,我也是拽着南王爷的尸体,缓缓后退。
退到了落地窗边,我双手抱紧了南王爷尸体的腰部。
向后猛的一冲,我直接是撞破了落地窗玻璃,然后向下坠去。
耳边的夜风呼啸而过,我在空中抱着南王爷的尸体一个转身,把自己的身体扭转到了上面。
落地的时候,即使是有南王爷的尸体当成肉垫子,五楼坠落的重力还是直接折断了我的三根肋骨,倒插进了我的胸腔里。
我挣扎着爬起身来,漆黑的夜空中还时不时的有几道闪电划过,我借着闪电划过瞬间的亮光,辨认出了大门的方向。
我转身,顶着雨幕,一瘸一拐的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
聚集在五楼的守卫眼看我跳楼后又是爬了起来,直接是在五楼上开枪向我射击,有几发子弹打中了我,不过都没有打在要害的位置。
我跌跌撞撞的继续跑,借着大雨的掩护,跑出了南王爷府邸的大门。
这时,我的左脚猛的踩空了一下,然后我直接是摔倒在了地上。
转头,我看着我那血肉模糊的小腿,依旧是一点痛感都感觉不到,好像那是别人的小腿一般。
继续向前爬动着,直到又是一枪打在了我的左腿上,另一枪打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这才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放枪的那两个守卫快步跑到了我的身边,用枪戳了戳我。
“都这个样子了,肯定是死了。”一个守卫说。
这时,我一个翻身,劈手躲过了他手里的步枪,翻转过来,对准他们两个的脑袋快速扣动了扳机。
然后我用步枪支撑着身体,缓缓的站起身来,继续一瘸一拐的前行。
一直到了一条河的旁边,我身后的追兵也依旧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
又是一发破风的子弹插着我的耳边飞过,我急忙俯下身子。
然后就是更多的流弹飞了过来,打在了我的背部,我都已经清楚的听见了脊椎骨碎裂的声音,可我就是一丝疼痛也感受不到。
脊椎骨断裂的瞬间,我的身体也已经是不能继续保持平衡了,向前栽了一下,然后顺着河边的陡坡滚进了河里。
被暴雨浇灌的河水的流速很湍急,我当即是被席卷着冲走。
置身水流之中,虽然现在的我已经是感受不到痛感了,不过水流那冰冷入骨的感觉,我还能清晰的感受的到。
而且我的身上还全是伤口,此时泡在冰冷的河水里,身体失去了温度,我感觉我的生命正在缓缓的从我身上抽离。
湍急的水流一个拐道,我又是被呛了一下,疼痛的大脑越来越空白,最后我彻底的不再挣扎了,失去了意识。
然后,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吸入了一个黑洞里。
我坐在黑暗里,看着黑暗中的一点光亮。
那点光亮离我越来越远,我伸手想要去抓住它,却是怎么也抓不住。
最后,正当我的眼前就要陷入彻底的黑暗之时,我感觉又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从黑暗里抽离了出来,浑身上下像是失重的感觉一样,我好像被抛上了空中,脑袋朝着地上坠落。
我瞬间想起了抱着南王爷跳下五楼时感觉,然后急忙扭转身体。
一瞬间,我的眼前恢复了光亮。
而我自己的脖子也保持着扬起的姿势。
我茫然的环顾四周,我躺在一张铺着毛皮褥子的土床上面,所处的屋子是一间木屋,木屋的墙上挂着一柄猎枪,还有一个白色的面具。
“这是?我被人救了?”我迷茫的想。
扭了扭脖子,我发现我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土床的下面,全部都是被鲜血染成红色的棉花。
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纱布下面的皮肤,有着湿湿黏黏的很不舒服的感觉,想要伸手去抹一下,但是我的两条胳膊都是被支架固定着动弹不得。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却感觉自己的腰椎发不上一点力。
“对了,那天,我的腰椎,被子弹打断了。”我心想。
“那样的话,我不就直接是半身不遂了吗?”我无比悲哀的想。
又是躺在床上等了一会儿,木屋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鞋底敲打木板的声音。
门吱啦一声的打开,一个人手里端着一个簸箕,走进了木屋里。
我费力的转头,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的长相平凡无奇,而且很是年轻,不是我想象中的胡子拉碴饱经风霜的猎人大叔脸。
他手里的簸箕里盛着的,是绿色的,碾碎的草末渣滓,应该是草药之类的东西。
“就是你救了我吗?谢谢你。”我说。
那个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坐在了床边,拆开了我身上的绷带,开始给我的身体涂抹草药。
“真的是不可思议。”那个人喃喃着说。
“怎么了?”我问。
“从我在河边救起你,只是短短的一天,你身体上的那么多伤口,居然是全都复原了。”那个人说。
我转头,看着的胳膊上的那些枪伤和刀伤,果然是连结痂都已经脱落了,露出了粉红色的嫩肉芽儿来。
“确实是很不可思议。”我喃喃着说。
然后我扭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还是没法移动分毫。
“可惜骨头是不能复原的。”我说。
“确实,你的下半生,可能都是要在轮椅上度过了。”那个男人说。
亲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瞬间沉了下去。
“很伤心是吗?不过也没办法,我发现你的时候,以你身上的伤势,你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个奇迹了。”那个男人说。
我苦涩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体内的子弹我已经趁着你昏迷的时候帮你取了出来,而你身上的外伤也都是不可思议的复原了,接下来的几天,你只要耐心卧床,把气血补回来就行了。”那个男人说。
然后那个男人给我喂了一些汤药,就走出了木屋。
大约一个星期后,我的身体基本上就已经恢复了,除了右胸刚刚被接上的肋骨,一剧烈喘气的时候还会疼痛,还有断裂的肠子,在自动愈合后也是会时不时的有绞痛的感觉。
我没法下床走路,脊椎断裂后,我完全没法保持自己的平衡,只能是坐着或者是躺着。
那个男人很是贴心,连着赶工了两天三夜,给我做了一把简易轮椅,我才能时不时的坐上轮椅离开这间小木屋,到小木屋外面的走廊上转一圈,看看外面的树林和天空。
那个男人一直没告诉我他叫什么,让我想称呼他什么就称呼什么,我也就一直喊他“恩人”。
这个恩人好像是一直住在这片树林的这间木屋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每天无比悠闲的劈柴烧饭,偶尔会离开树林里一趟,大概是出去采购,带回点什么东西回来,虽然他有猎枪,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打猎。
我现在成了废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去哪里,索性就一直待在这里生活,不知道已经是过去了多少天,而那个男人也一直是不辞辛苦的照顾着我的饮食起居。
直到有一天,我感觉自己再也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就直接跟那个男人开了口。
“恩人,承蒙您这么长时间的照顾了,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我说。
“我们现在是在京城附近的山上吧?您能不能把我送下山去,送到京城的长安街,一个叫林府的地方。”
“虽然您对于我的救命恩情我无以为报,但当我回到林府的时候,还是可以补偿您这么长时间不辞辛苦的照料……”我无比诚恳的说。
那个男人听了我的话,微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用小刀刻着他手里的东西,好像是一个面具。
“没关系,我救你命的报酬我自己已经拿了。”那个人说。
“什么?”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和你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一直都在刻画你。”
“刻画我?什么意思?”我问。
那个人站起身来,把他刚刚刻好的木雕展示给我看。
惟妙惟肖的一张脸,正是我的脸。
“你的脸,和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刻画下来了。”那个人说。
然后那个人用木雕面具挡住他自己的脸。
三秒钟后,他把木雕面具缓缓拿开。
我的眼睛瞬间瞪大。
他的脸!变成了我自己的脸!
“就像这样。”那个人说话的声音,也是变成了我的声音。
我惊恐的看着他。
“你是……千人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