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爷?”我看着那张苍老却又桀骜的脸。
福爷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楼梯口旁边,推回了那辆之前挡住我去路的垃圾车,然后说:“借一步说话。”
我跟着他来到了楼梯间的一个小屋里。
“哎,你这小子。”福爷哀叹了一口气。
我看着福爷的脸,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来这里干什么?”福爷问我。
“就你刚才看到的那样。”我说。
“哪样?”福爷哑然失笑。
“闹婚礼。”我说。
“婚礼还没开始。”福爷摇头。
“小子,你和依然的事情,没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依然对你的心意,也没有人比我了解更清楚。”福爷说。
我沉默了下来,确实,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到现在,可以说是林依然最亲近的人,也是见证了我和林依然一路走来的人,也就只有福爷一个了。
“那……您应该和我一样,不想看到她现在的这个样子。”我说。
“我是不想,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在林家只是一个下人,年轻的时候侍奉阿飞,然后再侍奉他的儿子,后来再侍奉他的孙女……”
“现在阿飞躺下了,乘风就是家主,乘风说什么,我只能照做。”福爷的眼神无奈。
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然后我转身要走。
“等一下。”福爷喊住了我。
我回头,看着福爷。
“你要去哪里?如果你打算继续胡闹的话,可是不行的,我要亲眼看着你,不让你再去做傻事。”福爷说。
“我要做的不是傻事,而是我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我说。
“那可就不行了,那我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了。”福爷说。
“至少是为了给依然赎罪,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我要把你打晕,然后关起来。”福爷说。
“我恐怕您老人家不会做的到。”我说。
“可别小看了老人家,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在道上也是一把好手。”
福爷伸手推倒了那个垃圾桶,从里面掉出来了两样东西。
一把巴雷特狙击枪,还有一把环柄西洋剑。
福爷捡起了那把西洋剑,然后剑尖对着我。
我瞬间明白了。
这张和鹰眼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那把狙击枪。
福爷就是黑弥撒说过的,上一代的鹰眼,也是最强的鹰眼。
“我的确是听过前辈的威名,但是今天在这里,您是阻止不了我的。”我说。
福爷没有说话,直接是挑剑前冲,向我从来。
我横起军刺格挡,福爷的剑法很是刁钻,而且笨重的西洋剑攻势起来之后也是拥有着无人可挡的气势。
狭窄的小屋里面没有太多让我们腾挪躲闪的空间,只能是见招拆招的对碰。
我侧身躲过福爷的一次扫击,突然间感觉到背部扭了一下,然后身体差点失去平衡。
“旧伤还在,我的脊椎骨。”我心想。
这一下的恍神,让我接下来被福爷彻底压制住了,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
“认输吧,小子。”福爷说。
我咬牙,却是依旧在腾挪躲闪着福爷的攻击,其实我现在只要用出毒素平衡获得的特殊能力,可以瞬间杀掉福爷,但是我不想福爷死。
而且我现在还是在拼命闪躲着福爷的攻击,因为只要福爷的剑尖在我身上划破一丁点伤口,他也是必死无疑。
“没办法了,先用一次紫色激素。”我心想。
我身上的所有血管瞬间膨胀,然后眼球的血丝也是弥漫。
福爷的动作,此时在我的眼里,就像是慢镜头一般,我抬起军刺,在福爷的手腕上割了一刀,然后一脚踢在福爷的肚子上。
福爷向后摔倒,手里的西洋剑也是同时落地。
我也是同时跪倒在地,感觉只是发动紫色激素这短短的几秒钟,就差点是消耗了我这句残破不堪的躯体的最后一点力量,体内的平衡也已经被破坏了。
我双手撑着地面,感觉喉咙突然一甜。
我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落在地上,大约只有硬币大小。
我看着那黑色的血液在地上迅速凝结,急忙是喊了一句不好。
“躲开它!”我对福爷大喊。
倒地的福爷刚刚爬起来,还在打算捡起那把西洋剑从而对我再度进行攻击。
而地上那摊黑色的血液在凝结之后,立刻是贴着地面,速度无比飞快的向着福爷蠕动过去。
我没有办法,只能又用了一次紫色激素,然后把速度提升到极致,在那摊黑色血液接近福爷之前,用手按住了它。
我手掌下面的那团东西还在挣扎,就算是我自己,也是第一次看清这东西的模样。
黑色的,蠕动着的,像是无数小虫子的结合体。
我按住那团东西,一直等到它的生命消耗殆尽,然后不再蠕动,分解成了红色的血液和黑色的不明物质。
我这时才缓过来气,感觉体内的每一根血管依旧是在疯狂的翻涌着,而我的大脑也是越来越疲惫,好像随时都可能睡过去一样。
果然,每发动一次紫色激素或者是红色激素,破坏了二者的平衡,这些东西就会越来越躁动,然后急切的想要夺取我的身体。
“刚才,那东西是什么?”福爷问。
“寄居在我身体里,想要夺取我身体的东西。”我虚弱的对福爷说。
然后我脱掉了身上的衣服,让福爷看清楚我的身体。
“刚才一直没有机会说,现在能说了,这场架,你不能再和我打了,也不能让我流出哪怕是一滴血来,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血液了。”我说。
福爷的眼珠子瞪大,然后看着我的上半身。
我也是低下头来,看着我那惨白的皮肤下面,如同蜘蛛网一般纵横的一根根黑色血管。
以及血管交汇的中心,我的左胸处,心脏的位置,皮肤下面不断蠕动着的一团,像是一团燃烧的黑色火焰。
“你的身体……那些东西……”福爷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
我没有多解释,穿好了衣服,然后背对着福爷。
“无论前辈您怎么说,三天后的婚礼,我是一定会行动的,林依然的父亲为了保护林家和林依然,做出了他的决定,而我为了保护林依然,也有我自己的手段。”
“只是最后再麻烦您一件事。”我转头,眼神无比真挚的看着福爷。
“三天后的婚礼,请您务必如何,一定要保护好林依然,不要让她走出房间,或者最好是带她远离这里。”我看着自己的手腕,原本是青色的血管,现在也是纯黑的颜色。
“我现在的杀人能力很强,但是我无法控制。”
“我在哪里把它释放出来,哪里就会是炼狱。”我喃喃说。
然后我走出了小屋,离开了这里。
离开后,我立刻是联系上了米奇,麻烦她帮我搞到一些东西。
“什么?”米奇问。
“血液,大量的血液。”我虚弱的说。
“刚才出了点意外的情况,我使用了两次体内的紫色激素,导致现在我体内的红色激素和紫色激素失去平衡,血镇开始控制不住了。”我说。
“你会得到血液的,万年龟,什么血型的都可以吗?”米奇问。
“都可以。”我说。
“在香山脚下的那栋别墅里等着,马上就会有你要的血液和黑道秘医前去。”米奇说。
我骑上摩托,按捺住体内的翻涌,还有昏昏沉沉的脑袋,向着香山前去。
到了地方之后,我把自己锁在了屋里,感觉我的整个身体都快要爆炸了一样,体内的血镇正在疯狂的躁动,我的血管里需要被输入新鲜的血液,来把它们稀释开来。
“我的天,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随时要爆炸开来的人体原子弹。”我心想。
回想起在无人岛上的时候,接受了红色激素和紫色激素注射的我,第一次激素失衡时候的情景。
整个实验室里的医生无一幸免,全部被血镇所感染寄生,然后惨死,如果当时不是等在门口的,师傅的忠诚仆人霍老爷眼疾手快,关上了实验室的门,等到一天后那些恐怖的东西全部失去养分死掉后才开门,恐怕整个无人岛就真的变成无人岛了。
我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我的身体,确定是没有一个伤口。
这时,房子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我以为是米奇安排的血液到了,急忙去开门。
但是门外站着的人是黑弥撒,他张开双臂,作势要拥抱我。
“好久不见,师弟。”黑弥撒说。
我侧开身,让黑弥撒进了门。
黑弥撒进门的一瞬间,手心一翻,然后手里多了一把三棱军刺。
那把三棱军刺直直的刺在了我的腹部,然后一搅。
“再见……师弟……”黑弥撒的声音已经不再是那个嘻嘻哈哈的腔调了。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然后低头,看着我的腹部。
这个“黑弥撒”的脸庞一闪,然后变成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我之前见过的一张脸。
千人一面的那张脸。
“我之前饶过你一命,现在重新拿走。”千人一面说。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
“你拿不走。”
“我的命已经被阎王爷预定了。”
“不是今天。”
千人一面皱眉,然后低头看着我的腹部。
很奇怪,那里被开了一个大口子,却是一滴鲜血也没流出来。
“你做了件蠢事,要害死你自己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