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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士当日在我满月宴上,曾经很是认真的告诫过我父母亲,如果日后他的话不幸应验了,可以去十余村的竹林找他。
十余村的竹林,这是我父亲细仔回想了很久,才确定这是那道士当日唯一提及过的地方。胡庄村和十余村同属于顺河镇,前者在镇子的最南边,而后者却是在镇子的最北边,两个村子相距足有四五十公里地。
等车子从医院开到家,父亲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径儿冲着我母亲草草交代了几句后,便跨着他那辆二八大杠马不停蹄的朝十余村赶去。
父亲这刚走,夜空毫无征兆的闪过一道惊雷,几乎是眨眼功夫,原本月明星亮的夜空顿时乌云密布,紧接着那雨水像是直接从天上倒下来似的,本就泥泞的土路,被大雨这么一冲刷,显得更加崎岖难走。
父亲踩着二八大杠还没等到十余村,就已经跌得浑身是泥,衣服裤子也摔破了好几个大口子,就连这二八大杠此刻也掉了链条,车子链条的孔整个被泥土给严严实实堵的死死,这黑灯瞎火风雨交加的夜里,手边也没个趁手的工具,想要将这链条重新按上,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唐山一气之下索性将车子丢在了路边,自己一路小跑顺着脑海中的记忆,摸着黑顶着风雨拼了命的往十余村赶。
等父亲赶到十余村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但是雨却没有停,不过相比下也小了很多。
再一看父亲,衣服裤子都破得不成样了,从头到脚近乎全沾着泥巴,脚上的鞋子也整个跑掉了,赤着的双脚被一层稀泥包着,脚底板还不停的往外淌着红血,疼的唐山冷汗直冒。
坐在村口粗略看了眼脚底板,两个脚底板都有不同程度的划伤,其中右脚靠脚心位置的一道大口子,连骨头都快要瞧见了。
父亲结婚晚不说,人到四十了也就才有这么一个孩子,平日里对我更是疼爱得不行,这会也是被逼急了,一个四十好几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这么蹲在路边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父亲一拳猛的砸在了地上,整个人噌的一下立了起来,抬手指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就骂:“贼老天,就算是我唐山作了孽,你有本事冲我来啊,冲孩子算什么本事,孩子是无辜的啊。”
骂着骂着声音越来越弱,双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来父亲一到十余村就将村子整个跑了个遍,可是别提什么竹林了,就是几根竹子长成的堆,也是没有瞧见一处,连这竹林都找不到,又要上哪去找那道士呢。
就在父亲哭着怨骂的时候,身后却突π的传出一道女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父亲急忙转身,只见出声的是名年轻的女孩子,慈眉善目,亭亭玉立,一袭素色连衣裙,显得很是娇小可人。
父亲瞧见女子先是一愣,紧接着连忙冲着女子一个劲的磕头,嘴里还在不停的央求着:“求求姑娘救救小福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那年轻女孩赶忙上前,单手撑着雨伞忙要拉我父亲起来,就说大叔,你先别急,有事先跟我进屋而后慢慢说,家师早有叮嘱料到这段日子你肯定会来。
说着也不等唐山答话,径直在前面引着我父亲进了村口不远处的一户破旧草房,一进草房就瞧前墙壁上挂着两幅画像,一副是玉清元始天尊,另外一副则是地府的秦广王蒋。
父亲做了大半辈子的死人生意,对于这些画像自然是一眼就能认出,而且对于道家文化,我父亲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那么些的,可是让人奇怪的是,一个道士却信奉地府的阎王,并且还将其与三清之一的元始天尊一同供奉,这还真是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那女子示意我父亲坐下来,接着打来一盆洗脚水,示意我父亲先将脚洗净,此刻脚底板的血已经将他的脚染红了大半,那女子又进屋拿了些草药敷在了父亲的伤口上,最后再用纱布给包扎了起来。
包扎完起身给我父亲倒了杯白开水,我父亲这会那有什么心思喝水,焦急的开口询问着说:“姑娘,那道长人呢,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啊,我这可等着道长救命呢啊。”
不想那女子竟回道:“果然不出家师所料,你终究还是来找他了,可惜家师在三年前就已经回天竺去了,临走的时候特意命我要将这草屋四周的竹子全部砍掉,如果你再迟上半天,或许你连我都碰不到了。”
那女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父亲匆匆的撇了眼,是张往东北中午十二点一刻的火车票。
父亲一听这人都走了三年了,去了一个只在书里出现过,甚至于这个地方连中国地图上都寻不到,想要找到当年的那个道士,谈何容易啊,要是找不到那道士,那小福岂不是……
就在父亲万念俱灰的时候,那女子又开口说道:“师傅虽然走了,但不还有我这么个徒弟在吗,如果大叔信得过我,就由我过去瞧瞧,你看行不行?”
一时半会想要找到那道士是不可能了,眼下这也没有其它办法可想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父亲一听女子这话,连连点头,生怕眼前这个人等会也坐火车跑了。
女子说她要进屋去取点家伙事,没过一会儿这女子便从里屋出来了,一身道士打扮,肩上还背着个八卦布袋,女子顺手丢给父亲一双布鞋说:“这鞋是我师傅留下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脚,大叔你就暂且凑合凑合吧,事不宜迟,我们最好现在就走。”
那女子说的急切,父亲也顾不得脚上的伤胡乱套上鞋子,咬着牙坚持着往家赶,这也为他后来的脚落下了毛病,从此不能走远路,更不能够长期站着。
而这个女子就是后来跟我结下了不解之缘的潘水莲,那年她刚好年仅二十有一,后来我才知道她还是个孤儿,打小就是被那道士带大的,哦,对了,那道士姓贾名清,的确是个天竺的道士。
等父亲领着潘水莲到家,向我母亲讲明了来意,就带着潘水莲去了里屋,而我此刻早就像个临死的老人那般,笔直的倒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依然是进气没有出去多了。
潘水莲在瞧见我的第一眼,就自顾自的嘀咕,说难怪师傅让我在这苦等三年,原来这娃娃竟然是难得一见的紫微命格。
我父母亲虽然做了大半辈子死人生意,但对于这方面的东西,却是不懂分毫,忙问:“姑娘,四年前那个道士也说小福是什么紫微命格,这紫微命格到底是个什么?难不成小福会成今天也和它有关系?”
潘水莲思量片刻说:“紫微命格放在古代,则是代表着帝王,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天生的帝王命,若是放在古代,被人知晓,立马就得杀死,免得被株连九族。”
紧接着潘水莲又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这紫微命格,才会让这娃娃多此劫难,你们不是修道之人,所以有些东西你们也不懂,你们可知道无数妖魔鬼怪,做梦都想要吃了这带有紫微命格的人,鬼怪想取其魂魄,妖魔则想占其躯体,随便一样,都不是他所能够承受的。”
而就在此刻原本昏迷不醒的我,却突然像是受了惊吓的猫,一个翻身扑在了潘水莲的身上,张开嘴巴朝着她的脖颈就咬。
这一幕发生的很突然,突然到谁都不会想到,奄奄一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我,竟然还能有如此惊人的气力,不过这一切我是一点都记不得了,都是很多年后,我父母亲同我讲的。
潘水莲毕竟是个弱女子,被我这么猛的一扑,整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右手眼疾手快的将我的脖子死死卡住,右手臂的道袍袖管下隐隐约约露出一张细长的黄符,此刻的黄符闪着淡淡的金光。
一旁的父亲说着就要上前来帮忙,却被潘水莲一声给呵住了:“你们俩赶紧到门外面去,把门和窗都给我关严实了,想要救这娃娃,就赶紧照着我说的去做,快!”
就在我父母亲愣神的时候,家里的小黑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了进来,冲着我龇牙咧嘴的叫唤着,那乌黑滚圆的狗眼竟还透着幽幽的绿光。
“屋里不要再留人了,你们俩赶紧出去,这小黑狗留下,赶紧的,再晚这娃娃就真没救了……”潘水莲这声几乎是吼出来的,我父亲一狠心硬拉着我母亲就出去了。
就在房门哐当一声关起来的时候,只听到屋内传出一声很沉闷的响声,很像是人重重的被摔在墙上发出的,紧接着就听见屋内传出一个男娃凄惨的救命声:“爸,妈,求求你们快救救小福,求求你们救救我…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