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落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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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莽大荒，绵延百万里，无数部落，如散乱的棋子一般，分布其中。

乌山部落，就是坐落在大荒中的一个小型部落，人数不足万。

清晨，薄雾笼罩着整个大荒，天地呈现一片朦胧状态。然而，乌山部落勤劳的居民，却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活动。

此刻，在部落东边的一块空地上，一群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以二十人为一列，分成十几排，绷直了身体站在那里，一张张稚嫩的脸上写满骄傲，仿若天之骄子。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穿着兽皮衣的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身高接近两米，黑发披散，神俊挺拔。目光更是锐利，犹如猛禽，威严的扫过每一个孩子。

他名为萧战，是部落娃子们的训练队长，负责督促与指导孩子们练功。

“你们是部落以后的希望，关系着部落的存亡延续，因此部落将会倾力培养你们。”

“不久的将来，守护部落的重任，就要靠你们来承担，所以，记住你们的使命！”

萧战背负双手，语气铿锵道。

这是每个清晨他都要进行的训话。

“是！”少年们一个个挺直了胸膛，像打了鸡血一样吼道，脸上是无法掩盖的骄傲之意，仿佛看到耀眼的未来，在向他们招手。

不过此时，在队伍的最后一排，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却有一道特殊的身影。

那是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一件由劣质兽皮缝制的小衫，上面有很多破损，还歪歪扭扭的打着两个补丁。

和同龄人比起来，少年明显有些羸弱，身形单薄，个子不高，但他却拥有一副清秀白净的面庞。

他名为辰昊，同样是练武场诸少年中的一员。

在听到萧战的话以后，辰昊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了一抹油然的憧憬之色，但在片刻之后，仿佛意识到了某种现实，使那憧憬化作了不甘与黯然。

大荒的生存环境极为恶劣，多猛兽恶禽，更有其他部落欺压，随时都将面临被吞并覆灭的危险。为了生存，部落的人唯有修习武道，强壮己身，争夺生存的权利。

故而，部落的孩子们从小就有一颗向武之心，渴望强大。也只有强者，才会受到他人尊重。

辰昊自然也不例外，从小他就对武道有着发自灵魂的渴望，渴望成为强者，渴望被人尊重，渴望用实力赢得一切。

和部落大部分孩子一样，在十岁那年，辰昊正式加入了晨练的队伍，开始用心去追求属于自己的武道，努力实现儿时的理想。

然而，现实的残酷，却是将他所有的美好幻想无情打破。

自加入晨练的队伍后，辰昊几乎总是第一个来到练武场，最后一个离开，可谓付出了比他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偏偏就是这样的付出，却没有换来相应的回报。在其他同龄少年，连连传来突破的喜讯时，辰昊这里却唯独不见丝毫动静，他内心的焦虑可想而知。

辰昊以为是自己的努力不够，于是更加刻苦的进行修炼，付出了比常人多数倍的汗水。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就是停留在炼体的初级阶段，难以自拔。

如今将近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在其他少年的修为扶摇直上之际，辰昊却依然止步不前，使他成为整个练武场最大的笑柄，受到同伴的嘲讽与排挤。

这般打击，让辰昊心生黯然，因此，他很识趣的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站在了这个最容易受人忽视的角落，如一粒卑微的尘埃，不被人注意，更谈何尊重。

“哎…”辰昊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脸上泛起一抹苦涩，孤单的身影，与周围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你们参加晨练也有三年的时间了，今天我就给大家再讲一遍武修的境界，你们要牢记在心。”

前方传来萧战的声音，将辰昊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

少年们顿时眼睛一亮，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

“修行的第一境界为洗尘境，顾名思义，就是利用丹药来洗涤体内尘杂。”

“一共分为十重，一重炼体，二重气长，三重泉音，四重蜕变，五重脱胎，六重贯通，七重入微，八重晓著，九重通玄，十重返虚。”

“第一重炼体，是为武道之路筑基，通过招式和锻炼，打熬身体力量，强化气血…”

“第二重气长，武者气息悠长，体力充沛，吐气似箭，纳气如蛇…”

…

…

萧战将十重境界大致讲解了一遍，其音浑厚，如若洪钟，就连站在队伍最后面的辰昊，能都听的一清二楚，被他一字不漏的牢牢记在心底。

“你们现在正处于修武的黄金年龄，根骨的可塑性最强，可以更好的开发潜能，一旦错过这个时期，根骨定型，就会造成再多时间也无法弥补的损失。”

“因此，你们更要把握住每个清晨，切不可有懈怠之心！”

萧战站在前面，继续循循善诱道。

“现在已是春末时节，再有大约一年的时间，就是部落的夏季族比了。”

萧战目光炯炯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少年，嗓音洪亮道：“族比对你们的重要性，相信大家心里应该都很清楚，我在这里就不再做过多的强调。”

这一刻，几乎所有的少年，神情都是露出了凝重之色。族比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那几乎可以决定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至于队伍最后面的辰昊，在听到‘族比’两个字时，身体更是不由一颤，露出一脸忐忑与紧张。

“族比过后，或许自己便会被剥夺修武的资格了吧…”辰昊咬了咬嘴唇，双拳紧握，指甲嵌进肉里，却浑然不觉。

所谓族比，是部落针对年轻一辈举行的一次比武盛事，意在选拔出优秀的新血。

但凡能在族比中，脱颖而出的少年，便可享受到部落更多的资源，在后期培养中，更是会被倾注更多的心血。而那个在族比中夺冠之人，他的成长，必将受到整个部落的关注。

至于那些表现不佳者，则是会被部落剥夺修武的资格，终生与强者之路绝缘。

部落不养闲人，那些被淘汰下来的少年，负责跟着大人们打理部落的事物，为部落奉献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一辈子都将在平淡中度过。部落自此以后，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哪怕一丝资源和精力。

优胜劣汰，这是大荒最残酷，却是最真实的一面。

可以说，族比相当于一块跳板，可以让有潜力的人，飞得更高。但是对于那些天赋不佳者，却是犹如一道万丈深渊，可以让他们的人生从此黯淡无光。

一想到将与自己最向往的武道彻底绝缘，这一刻，辰昊的整颗赤子之心都在滴血。

“现在开始修炼。”萧战洪亮的声音，宛若一道惊雷，打破了练武场的沉寂。

闻言，少年们一个个沉腰扎马，打起十二分精神开始了晨练。

为了能在一年后的族比，博得一个好成绩，几乎每个人都在孜孜不倦的晨练中度过。

……

随着阳光渐渐升起，部落里开始有袅袅炊烟传出，空气中弥漫着肉香的味道。

“好了，今天的晨练就到这里，明天要记得准时来练武场。”萧战叮嘱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随着萧战话音落下，那些正在勤奋锻炼的少年，发出一声欢呼，揉了揉酸痛的手脚，向着各自家中走去，准备吃早饭。但仍有少数一部分人留在了场中，继续苦练。

这其中就包括辰昊，虽然他是这批少年中天赋最差的，被大家公认为废材，却是最后一个离开练武场的人。

在少年的骨子里，流淌着一股永不服输的血液。

“无论族比的结果怎样，至少我努力了不会后悔…”辰昊目露坚定，继续沉腰扎马而立，双手握拳收缩于腰部，双腿巍然不动，似是木桩插地…

这套招式，名为【苍松不动】，可以极大程度的开发四肢和腰腹的力量，是部落流传下来锤炼体魄，最古老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此刻，辰昊的呼吸格外均匀，双目紧闭，仿佛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

正当他沉浸在修炼中时，一道充满玩味儿的声音突然传来--

“哈哈，废物，又在这里装模作样？有用吗？”

此刻，在辰昊的身后，有两名少年正环臂抱胸，一脸上戏谑的看着他。

这两人虽年纪不大，却都露出彪悍之意，皮肤更是粗糙，与辰昊的眉清目秀形成鲜明对比。

“顽石终究是顽石，再如何雕琢，也终究成不了美玉！”

“可惜白白浪费了部落那么多丹药，就算给一头猪吃了这些丹药，恐怕都能开口说话了，可偏偏你这根朽木就是不开窍。”

“哼，丹药给你这样的人吃，还不如直接喂了狗呢。”

“认命吧，废物注定就是废物，识相的，赶紧乖乖滚出练武场，省得族比的时候，出来丢人现眼。”

……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极为默契的对辰昊冷嘲热讽，话越说越是刺耳，字字如刀，将少年最后的尊严无情碾碎。

不过，他们的言辞虽刺耳，却并没有引起辰昊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自始至终，他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这二人，辰昊只听声音便很熟悉，其中一人，乃是他在部落的死对头，名叫苏凌。

因为儿时的一些矛盾，直到现在，对方还时常来找他的麻烦。而在他的修为停滞不前时，更是落井下石，极力挖苦。

至于另一人，名叫楚阳，和苏凌的关系颇为要好，同样是一个尖酸刻薄的家伙。

其实，苏凌和楚阳现在也不过是气长境的实力，在练武场的少年中，资质也只能算作低下，可他们总是乐意嘲讽比自己更逊一筹的辰昊两句，也只有在辰昊身上，他们才能寻找到一丝久违的优越感。

“咦？这还没进入夏季呢，该死的苍蝇就提前出来了…”

辰昊挺直腰身，故作惊疑地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在说了一句指桑骂槐的话后，便不以为然的迈动步伐走开了，只留给后面两个浅薄的家伙，一个笔直的背影。

“你…废物！”

见辰昊头也不回的离去，本正对着他嘲讽起劲儿的苏凌二人，脸色顿时变得难堪下来。

苏凌本想借这个机会，对辰昊好好羞辱一番。谁料想对方竟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存在，搞得刚刚就像是两个白痴在做表演一样。尤其对方走时留下的那句话，分明是在变相的骂两人是苍蝇。

“哼，小杂种，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族比过后，等着滚出练武场吧。”

盯着辰昊离去的方向，苏凌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要不是鉴于部落严禁成员之间私斗的规定，恐怕他早就上去将辰昊痛扁一顿了。

辰昊不与两人正面争辩，倒不是因为他性情懦弱，而在于他明白，这世上最苍白无力的莫过于嘴皮子。

实力，唯有实力，才能捍卫自己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