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豪华套房。室内只留下床头一盏橘黄的台灯,暧昧的清辉。女孩躺在床上半蜷曲身体,眉头紧蹙,面色潮红,不安稳地睡着。双手抓着被角。额头,鼻尖冒出细密的汗水在灯光折射下闪着光。嘴里还发出含含糊糊的□□声。
陆信诚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户处,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烟头一亮一灭,青烟缓缓腾起,飘然而去。他随意裹着藏蓝条纹的棉质睡衣盯着东方预示天亮的启明星。
他还从未为得到一个女人花费过心思,大多只消一个眼神,对方便心领神会,自动送上门。性是用来享受的。自愿向来是陆信诚的原则。可他这次居然主动打破原则,使用计谋来缓解内心的焦躁,也没想到意外得到她的第一次。她原来真的是如外表单纯的女孩。满足到全身心舒展。这一场□□如同顶级的饕餮盛宴,实在是全面的享受。
疯长的渴望得到宣泄之后,他又回到那个冷静自持的三少。女人上手之后的吸引力骤减。第一次见到她的必得之心也如退潮之水般消退。陆信诚重新点燃一支烟,偏过头盯着沉睡的梁意珂。
还是多点补偿给她好了。
待烟燃烧殆尽。陆信诚掏出支票本刷刷地写上一笔七位数字的巨款。轻轻地放在床头压在她的项链之下。关上台灯,带上门走人。
天色大亮,阳光穿过未玻璃射入,光亮的刺激下,梁意珂醒来,睁开困顿的眼睛,抬起沉重的胳膊,手掌挡住强烈的光线。
头转向另一边看桌上的闹钟,时针指向八,秒针滴答滴答地前行。清晨的宁静。梁意珂做起,身体像被碾压过的痛意弥漫,腰侧酸痛得接近没有知觉。艰难地坐起,她身上穿着的是睡衣,睡在这几日都住的酒店。只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明明记得她与沈朝因陪英国发行商用晚餐,之后的一切全无记忆。
她按住胀痛欲裂的头部,全身乏力,也许泡个热水澡会好点。掀开被子下床,不料双腿虚软,站不稳跌倒在地毯上。昨夜零碎的记忆浮现眼前,旖旎的气味,交缠的肢体,疯狂的亲吻,浓重的呼吸与陌生的情/欲。念及此,残存与肢体间的欢愉感一点点随着她的记忆扑面而来。
梁意珂俏脸煞白,她顾不得身体的不适,冲向洗浴间的镜子前。看到镜子里,她面色青白,眼眶泛红,嘴唇轻微破皮有些肿起。白瓷般的脖颈满布骇人的青紫斑点。她手顿住,死死抓住衣襟不敢看睡裙下面的痕迹。就算从未有过情爱经历的她此时也明白。昨晚发生的是怎样的事情?
受不住这道晴天霹雳的打击,脑中一片空白。梁意珂承受不住似的瘫倒在冷冰冰的地砖上,眼泪落下,压抑不住的抽泣变为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这一切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心底泛出一点声音,温柔地一遍遍重复。
可催眠也无济于事。
梁意珂觉得自己脏乱不堪,拖着疲惫的躯体抱膝蹲在淋浴花洒下,试图用冰冷的水冲走所有的污秽。
天哪,她跟一个甚至不知姓名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这种事情要她如何接受?她原以为第一次会和相爱的人一起度过。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下流荒唐。要怎样才变成之前干净的自己?
一瓶薰衣草香气的沐浴露倒在身上,花香散开在整间浴室。但一切依旧无济于事。她甚至还能闻到那人留下的令人作呕的体味。那人的味道像是刻在骨子里,就像不干净的她洗也洗不掉。
整个人猛烈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冷意还是恨意。牙齿咬得嘴唇出血,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血肉,一点知觉都没有。大悲之下,连痛觉都消失不见。梁意珂几近绝望地想要是她整个人也能消失就好了。
上午十点,郭芷薇的姐姐也就是她的经纪人郭芷蔷见梁意珂迟迟不起床。便从前台要了张备用门卡,开门进去。
走进卧室,空无一人,乱糟糟的被褥卷成一团。浴室里哗哗的水声。看样子在洗澡。郭芷蔷松口气,尔后暗自嘲笑自己太多疑。
帮她收拾好床铺,整理到床头柜上的物品时,愣住。铂金项链下是一张支票。抽出仔细辨认。“陆信诚?”郭芷蔷不解,意珂怎么会有三少的支票?
一种最坏的可能砸进郭芷蔷的脑袋中,她撞开浴室的门,拉开淋浴间的玻璃隔门。梁意珂衣衫不整,浑身湿透的缩在一角。水流顺着一撮一撮的头发而下,她头埋在膝盖间。地上散落乱七八糟的洗浴乳液空瓶。玫瑰、薄荷、薰衣草等香味混合成刺鼻的味道。大团大团的白沫散落在地板上被冲进下水道。
淋浴间一点暖意都没有。在温暖的五月,郭芷蔷感到刺骨的寒冷。她大惊失色,赶紧把水关上,摇摇梁意珂,没有回应。用尽全力拖出她,正面朝上放在床上。郭芷蔷闭着眼睛脱掉她的衣服塞进被窝中。梁意珂的嘴唇冻成青白色,面部毫无血色的惨白。
郭芷蔷赶紧调高室内气温,让梁意珂的身体赶紧温暖起来。带她到卧室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她身上的吻痕,证实她的猜想。
守在梁意珂的床边,她陷入沉思。想了想给郭芷薇拨去电话。事关梁意珂名誉之事,能相信的只有妹妹郭芷薇。
电话打完,不到两分钟。郭芷薇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轻轻敲门。郭芷蔷站起身去开门。
“怎么回事?”郭芷薇问。
郭芷蔷带她走进卧室,拿着支票递给她看。“你看出什么来了?”
“陆信诚的支票?”郭芷薇怔住,再回头望着脸色稍有血色的梁意珂,不能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郭芷蔷点头肯定她的猜测,“我给她量了体温没发烧。所以没替她找医生。我想她肯定不同意见别人。”
再怎么说,她们也与梁意珂朝夕相处两个月。郭芷薇心像被针扎的心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昨晚是沈朝因带她去参加晚宴。我以为万无一失。怎么可能还会被别人下手?”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你我都知道就算找陆信诚也无济于事。”郭芷蔷把支票放进口袋,“意珂一定不会去兑现支票。我们就替她做这件事。也许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商场上以狠辣,果断著称的陆信诚既然做了就不会保证万无一失。别说她们找不到漏洞,就算找到也不能保证胜利的结局。这个凡尘总是有许多东西凌驾于公义之上。人人平等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的童话。
何况梁意珂未必能承受来自世俗的眼光。她的家乡是一方偏远之地,依山傍水。居民善良淳朴是真,可也愚昧落后,思想僵化。要是得知此消息,她的家庭该背负上别人怎样的异样眼光。
郭芷薇明白她姐姐的意思。人言可畏。当年如日中天的阮玲玉也是因此香消玉殒。性格颇为相似的梁意珂一定不能抗住流言蜚语。最好的方法就是隐瞒。虽然是最无用的方法。郭芷薇重重叹口气,眼眶湿润。“姐,我那里有一盒消肿化瘀的芦荟胶,我这就给你拿来。”
郭芷蔷挥手,“去吧。”
送完药的郭芷薇大力地敲着沈朝因的门。
沈朝因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跟平时的他相去甚远。“我喝酒半夜才回来。飞机是在下午,你让我多睡会。”
“睡什么睡!”郭芷薇推开他走进房间,“我问你,昨晚你们跟谁一起吃饭的?”
“不就是那些英国佬!鄙虺蚣淮蛩阕叩难樱究谄约旱贡倘笠幌赂缮暮砹
郭芷薇问,“没有其他人吗?”
“你怎么知道?”沈朝因说,“向皓,向家大公子也在的。”
向皓一直与陆信诚不合,没道理会送这份人情给他才对。郭芷薇又问,“是你送意珂回房的?”
沈朝因笑着摆手,“我不知道意珂那么不胜酒量,一杯就醉。是向皓的女友送她回来的。向皓的女友从国内飞来看望他,恰巧跟我们住一个酒店。”
事情的过程一点都不难猜。有机会做手脚的人不问自明。郭芷蔷自责地想,“昨天下午就应该警惕。从不喜欢主动搭讪的陆信诚居然会跟意珂说话。要是自己多放点心思,就能从他眼神中发现不对劲。某些有钱人喜欢像追捕猎物一样得到中意的女人。不讲究道德,不理会法律,强取豪夺是一贯的方式。防不胜防。
沈朝因看着郭芷蔷阴沉沉的表情,“出了什么事情?你脸色这么难看?”
郭芷薇望着沈朝因,“我要是说出来的话,你脸色会比我更难看。”
“什么意思?”
郭芷蔷看他一眼,直接走到门口,在关门出去前,说道,“你打给电话给我姐,看要不要改签机票。我呢,去找人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