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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说,元宝啊,你个大膘子!食色性也是不差,可你早晚要毁在一个“色”字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那把刀可不是你们家祖传的绝世金刀,而是专门为内务府敬事房输送残疾人的“刀子匠”手中的去势刀。
慕容元宝面色微愠,干笑道:“最讨厌别人打脸,俺靠脸吃饭咧。”
周纯熙再度出击,这第三拳下手更重,打得慕容元宝直流鼻血,鼻头部位秒变红肿,宛如一根火辣辣的朝天椒。
慕容元宝一下子蔫了,把头扭向一边,低眉顺眼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他这副破了相后的鬼模样倒令我不忍直视,我不自觉地扭过头去……
朱锐和丁猛把我架起来,重新控制在审讯椅上。朱锐轻轻揉捏着我的双肩警告道:“记住,就算天塌下来,你最好也别在我们周队面前提起她的母亲,那是万万不能触碰的心理禁区。”
我眯起一只受伤的眼睛,另一只眼睛也疼得眼皮直打哆嗦。我偷偷瞄了“妖妮大姐”一眼,她看上去仍然余怒未消,眉宇间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曾经在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尽管挨了揍,但我此刻却恨不起来,竟然萌生了要冒险接近她,企图打开冰美人心扉的幼稚想法。
这无异于飞蛾扑火,美得壮烈!
有一种女人,即使在悲伤或愤怒时也别有一番风韵,只一次眼神的邂逅便诱惑你生出无限怜爱之情,欲罢不能。
你凭借一张嘴就发誓要与她势不两立,但你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她俘虏了。
周纯熙扬起手,我以为她又要开始对我施虐了,可我躲都没处躲,只好闭上眼睛,微微侧转身体,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等等,有话好好说,何必刑讯逼供呢。”
此话一出口,我也觉得自己脑子真是进水了,思维逻辑一片混乱,白痴得很。
人家摆明了要揍你,你能怎么样?你敢怎么样?
“周大队长,”我做着最后的抗争,“你们能不能戴上手套,在我衣服里面塞上几本书或者干脆给我蒙上一床被子,这样就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你们不能玩忽职守,连表面工作都给省了。”
周纯熙听到这儿,竟忍俊不禁,那只高扬的纤纤玉手也软绵绵地放下了。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笑抽了,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阿寿也禁不住抿嘴一笑。
他妈的,周大美人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神魂颠倒!
我不禁想起了初恋女友林大雅曾经给我朗诵过的一首诗,便在心中默念: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妈的,被人揍了,还要把她深情歌颂,我是不是疯啦?
这时,突然有人敲了敲审讯室的门玻璃,大家循声望去,只见市公安局局长卢铮正站在门口向周纯熙招手。
周纯熙带上丁猛、朱锐和阿寿一起离去。
出了审讯室,周纯熙让他们各自去忙,自己向局长汇报工作。
“审的怎么样了?”卢铮浓眉紧蹙地问道。
“放心吧,局长,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周纯熙回答干脆。
“小熙,我承认你这几年给咱市局刑警队赢得了不少荣誉,令他们一帮大老爷们都望尘莫及。”卢铮语重心长地说,“可你将来总归是要嫁人的,说到底还是应该有个女人样子。你看你现在一有了案子比谁都拼命,快变成一个野小子了。周教授一生光明磊落,刚直不阿,清高孤傲,从来没主动求过谁。嗬!虎父无犬女,你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年你爸将你托付给我的时候,那是他唯一一次求我办事,我当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觉得终于可以压他一头了,才接收了你这个烫手山芋。现在看来……嗨,不说了。你爸信任我这个老战友,才把你托付给我,我曾许诺要好好照顾你,引导你走上一条康庄大道,图个好前程。你今回(方言,这回)可别再给我捅什么娄子了,否则我在几个市委领导面前也保不了你。这次‘猎狼’行动牵扯到各方利益纷争,非同小可,既然由我全权指挥,那么我自然要量力而行。如果出现不可把控的风险,我将随时下达终止行动的命令。上面的意思是稳扎稳打,切不可鲁莽冒进,你明白吗?”
“卢伯伯,您是谁呀?闻名警界的铁腕人物!您向来做事雷厉风行,铁骨铮铮,一不摧眉折腰,二不同流合污,三不放任罪恶。这也是我从名牌警校毕业后,坚决请求组织上把我调来这座小县城的原因。”周纯熙伶牙俐齿,思维敏捷,“畏首畏尾可不像您的风格……如果‘猎狼’行动取得圆满成功,就能一举铲除本市根深蒂固的黑恶势力,可谓利国利民。到时候老百姓还不把您当成卢青天呀?十里长街送锦旗,就怕您办公室太小,锦旗多到挂不下。从我们穿上警服的那一刻起,我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每一次跟犯罪分子狭路相逢,其实都是在拿命运做赌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非常时期更不能按常理出牌。这次,我们要捍卫警察的尊严,要与那条狡猾凶残的恶狼斗争到底,一决雌雄!”
“精神可嘉,不过……”卢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刚才我都看见了,你的审讯方式……媒体极爱捕风捉影,舆论滔滔,民意汹汹,注意遵守纪律!”
“既然是演戏,当然得走心了,演得逼真一点才不容易露出破绽嘛。唉……为了破案,我算是把自己的淑女形象彻底给毁了。要是让我家老爷子看到他一直引以为豪的掌上明珠正逐渐进化成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女汉子,估计会被气出个好歹来,说不定还会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呢。”
“哼,知道就好!”
望着卢铮倒背着手踱步离去的身影,周纯熙一改冷傲的样子,竟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刻意提高嗓门说:“卢伯伯,您跟伯母将来最好不要找一个像我这样的儿媳妇!”
卢铮迟疑地停住脚步,怔愣片刻,摇头叹息,然后又继续往前走。周纯熙见自己将堂堂公安局长搞得挺无奈,非但不觉得尴尬,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听到从走廊传来周纯熙悦耳的笑声,非但没有半点舒畅的感觉,反倒心里一阵发毛。我恨恨地盯着元宝,把他也盯得心里发毛了。
我的思绪飞速运转:周纯熙之所以对我恶语中伤,拳脚相向,无非就是想要激怒我,使我丧失理智,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来。
她这样处心积虑到底是何用意?警方向来都是单独审讯犯罪嫌疑人,可她偏偏将我与元宝关在一起,难道就不怕我俩串供吗?
“慕容元宝,我昨天从你手里接过金刀之前还是个人,一觉醒来竟被打入‘畜生’道。”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现在把你肚子里那点小秘密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若敢隐瞒半句,我就砸煞你!”
此刻,我真想抽他两个大耳刮子,可是我的双手被牢牢铐住,根本挣脱不开。
“兄弟,畜生也是人!”慕容元宝做了个躲闪的动作,狡黠一笑道,“最近霉运连连,一言难尽啊!老子也是中了某些畜生的圈套才……唉……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向你解释。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童狡也。你用屁股想想,也该猜到哥是绝对不会杀柳菁菁的。我就你这么一个过命的好兄弟,如果连你都不信任我了,我他妈还有什么脸在这世道混下去。”
“哼,现在才说这些还有个屁用。”
“我们得尽快想办法逃出囚笼,决不能坐以待毙!留得自由之身在,不怕洗刷不了冤屈。”
元宝俯下身对着我耳语,只需如此这般……
我从他期待的眼神中读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用意,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一个道理,有困难找警察叔叔……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正义也许会迟到,但它一定不会缺席。你的计划会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既然无罪,何须冒险?我坐过三年牢,大好的青春时光都白白浪费掉了,而我换来的只是一种叫孤独的东西。那玩意带给人一种透到骨子里的恐怖感,轻则将你折磨得发疯,重则足以要了你的小命。我可不想一辈子失去自由……我现在不求做个好人,只想在别人眼里看上去能正常一些。”
“呵呵,都说从里面放出来的人不管怎么被洗脑,胆子总会变得越来越大,而你却变得胆小如鼠了。看来你那三年牢算是白坐了。”元宝不以为然地说,“你当真不了解你现在的处境吗?上一次是三年,下一次呢,十年还是二十年?正义降临时,好人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好人,坏人也不是原来那个坏人了。不管它迟到多久,上天早就给它准备好了千种万种理由。而那些最宝贵的东西要抛弃你却无需任何理由。时间会不会等人?青春会不会等人?自由会不会等人?”
元宝所言句句像针一样扎心,我喟然长叹,试探着问道:“等事情结束后,你会主动投案自首的对吧?”
他脸上浮现出的激动神色转瞬即逝,反问:“你呢?”
我们彼此默然不语,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