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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元宝盯着眼前已经干涸的满目疮痍的临仙河,陷入沉思……河道里堆满了生活垃圾,裸露在地表的鹅卵石宛如一个个大鸭蛋,夕阳的余晖洒在上面,泛起金光。
河上面那座古朴的青石板桥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钢筋混泥土大桥。
河两岸的古老堤坝也没有了,换成了新修的。虽然一切都是新的,却没有旧的好,人总是容易怀旧,与青春一起流逝的还有那份无比纯真美好的童年,还有少年时代那份激荡着热血激情的梦想。
河边的农田被强占建成了工厂,厂里的大烟囱往外喷出滚滚白烟,直冲云霄,一根生满铁锈的大管子不停地往河里排放污水。
这里的一切都变了,再也找不到童年时的影子,环境破坏得如此严重,最后一片青山绿水终将化成历史的尘埃。
元宝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看到他的目光中闪烁着某种渴望的亮光,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仿佛听到了受伤的母亲河在哭泣在控诉,又好像在召唤那两个迷路的小孩。
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
佛爷岭上的红叶林郁郁葱葱,夕阳夺目,晚霞绚烂。然而山坳里的石料场却是另一番景象:山体千疮百孔,机器轰鸣,工人们戴着厚厚的口罩在粉尘飞扬的环境下卖苦力。
如果这是一个电影的航拍镜头,那么此刻它应该慢慢掠过……古朴的青石板桥,拉沙子和石子的大石轮车经年累月,踩着青石板桥过河,在桥面上压出几道深深的车辙。
临仙河四季长流,河水碧波荡漾,波光粼粼,两岸水草丰美。玉米地里架着电线杆,几只麻雀追逐嬉戏,啁啾调情,从远处飞来,落在电线上。【零↑九△小↓說△網】
村前有条柏油马路,村口拉起横幅“热烈庆祝香港回归祖国,坚决拥护一国两制”。村舍上空升起袅袅炊烟,并伴随着《歌唱祖国》的激昂旋律。
两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一胖一瘦,在河里打水仗。
神仙明鉴,童狡曾经以为自己是一条鱼。童年最美好的记忆都在这里……慕容元宝是个熊孩子,他喊我“狡童”,我叫他“元宝慕容”。名字可以倒着念,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瘦小孩敌不过胖小孩,扎猛子游到岸边,那里的河堤有一部分早就坍塌了,几块大石头滚落在水中。
他抄起一个用纱窗做的鱼网,围着石头转了两圈,密切注视鱼儿的动向,看准时机下网,在鱼网边踩上几脚,河水变浑浊后……鱼儿突然跃出水面,被他一把擒住。
童狡兴奋地喊道:“元宝,我抓到了一条红翅!”
慕容元宝游上岸,哈哈一笑,说:“晚晌有鱼汤喝了。”
童狡抬起鱼网搜寻一番,喜上眉梢:“噢,还有一条小鲶鱼!”
慕容元宝朝鱼网里看了一眼,撇嘴:“狡童,你这个傻瓜,这是小蝌蚪。”
水变清后,越来越多的蝌蚪从暗绿色的水藻间游出来。
童狡说:“小蝌蚪长得真像小鲶鱼,为什么它们的妈妈长得不一样?”
慕容元宝说:“世上所有的妈妈都不一样……吃完晚饭,我们去捉青蛙吧……吉祥饭店的老板说,一只青蛙可以换一支雪糕,两只能换一袋方便面呢。”
慕容元宝边咂嘴边往河里撒尿。童狡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塑料瓶子,捡起来灌了一点水,把那只蝌蚪放进去。
然后,他跑到岸上,从书包里翻出文具盒。只见文具盒正面贴满了六小龄童扮演的美猴王贴画。他撕下一张来贴在瓶子上。
童狡自言自语:“小蝌蚪,一定要找到妈妈啊……齐天大圣会保护你的。”
童狡将瓶子放在河面上,瓶子顺流而下,漂向远方。
童狡继续说:“你说小蝌蚪能找到妈妈吗?”
慕容元宝说:“真是个傻瓜。”
慕容元宝黑黝黝的脊背像泥鳅一样光滑,他那被河水浸泡过的身体,经太阳晒干后只要用指甲盖在皮肤上轻轻一划,便会出现一条清晰的白线。童狡就用这种方式在慕容元宝背上写了两个字:呆子。
慕容元宝问道:“你写的啥?”
童狡笑而不语,一屁股坐到石头上,两个脚丫拍打水面,凝视那团暗绿色的水藻……
这时,慕容元宝捣了童狡一拳,童狡猛地收回思绪。
慕容元宝问他:“想什么这么出神,做梦娶媳妇呢?”
童狡咧嘴一笑,说:“呆子!”说完,朝山上走去。
慕容元宝一边追一边说:“你丫骂谁呆子,你从小把自己当齐天大圣,我可不是猪八戒……”
沿着荆棘丛生的山路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凤凰地。周纯熙他们悄悄跟在后面,他们钻进离凤凰地不远的红叶林里躲起来,偷偷监视神秘大哥等人的一举一动。
丁猛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穿西装的黑帮分子控制着的王静怡,他压低声音说:“周队,是萌萌!萌萌暴露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慌什么!”周纯熙故作镇定,但看得出她也很紧张,她拔出枪,打开保险,“阿锐,猛子,你们从佛爷岭上绕过去,埋伏到对面的山上,听我鸣枪为号,到时一起行动,把萌萌他们救出来。”
丁猛和朱锐领命,一转身钻进红叶林深处,往佛爷岭山顶上爬去,大约过了大半个小时,他们才悄悄转到对面山上,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凤凰地里那几座空坟还在,荒草丛生,十分可怕。我走到那块曾经毁于战火的凤石所在之地,凤石的根部连接着地底的龙脉。
“我的双脚终于踏上了凤凰地!”神秘大哥看上去十分得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有种“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的气势。
我让一名黑帮分子把我要求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他递了一个篮子给我,我从里面拿出供品摆上,再拿出酒斟满,最后拿出香和纸钱,点燃三根香插上。我跪在地上,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了一遍爷爷教给我的口诀:掌中藏八卦,九星任飞伏。堪舆断吉凶,只手可遮天。龙穴砂水向,阴阳五行求。四象定分野,心中有太极。形理皆出易,天地人合一。玄门通四海,大道如云烟。何以主沉浮,观星望气诀……
香燃尽后,我向那名黑帮分子借了一个打火机,点着了纸钱,用火棒拨拉了几下,纸灰随风飞走,好像上面附着魂魄。我以酒酹地,然后跪下来磕头,众人也都跟随我一起磕头。
完事后,我又向柳平卢要了两根烟,扔给了元宝一支,我俩点上悠闲地抽起来。
我一边抽烟一边围着凤凰地转了一圈,我知道爷爷临终前交代姑姑,转达给我的那些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爷爷说我的宿命与凤凰地有关,我想那乾坤印必定就埋在这凤凰地里。
我看了一圈后,将目光定在其中一座空坟上。那座坟正是当年我曾祖父给我二爷爷修的。后来镇政府将我二爷爷的骨灰迁葬到烈士陵园,这座坟就荒废了。
我想我爷爷跟我二爷爷的关系最好,他会不会……但我不动声色,心中暗自窃笑,我扭头看向柳平卢,说:“让他们挖吧。”
有几个拿着铁锹的家伙傻站在那里,不知该从哪儿挖起。
“挖哪儿?”柳平卢疑惑地看着我,问道。
我装模作样地一会儿说挖这儿,一会儿又说挖那儿,把那些混蛋折腾得够戗!等他们精疲力竭的时候,我又跟柳平卢要了一支烟,点上美美地抽了起来。
“挖了这么久,连根毛都没挖到,你到底什么意思!”柳平卢狂躁不已。
“当然是掘地三尺喽!让他们从凤凰地最外边开始一点点往里面挖,来个地毯式搜寻,每一寸土都不要放过,肯定能挖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信誓旦旦地说。
“你耍本少爷玩是吧?”柳平卢两指一夹从我嘴里抽走香烟,扔到地上踩扁,然后向控制着王静怡的那两名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一把抓紧王静怡的头发,让她脖子后仰,另一人抽出刀架在她脖子上。
柳平卢接着恶狠狠地说:“看来本少爷得给这小妞放放血,你才能长点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