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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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太好吧……毕竟，心儿只是勉强能吟上几句，公主的开蒙，找些满腹经纶的名家大儒才是好的……”一席话，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唉，姑娘既是出此言，那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本宫也不勉强了，但求姑娘多和翎儿走动走动，好好带带这孩子。至于古琴之事，若是翎儿喜欢，你便也顺便帮帮她。”

“是。”孟寒心再度拜了拜。

“天色不早了，回宫。”淑妃伸手轻轻搭在了锦兰的掌心，主仆二人在夜色中上了轿撵，向着宜春殿匆匆而去。也不知翎儿是否已然歇下，更深露重，可得多添一床锦被啊，淑妃的眉头又紧紧纠结了起来。

第二天，翎儿起了个大早，一睁开眼，但见母妃已然候在了榻前。手中的，是一盏稠稠的牛乳燕窝粥，犹然氤氲着热热的水汽，香气扑鼻。

“母妃！”嬴翎甜甜一笑，在宫女的伺候下浣手净面，更衣梳妆，待到打扮妥当，燕窝粥已然不烫了。一大早就能吃到好吃的燕窝，嬴翎心情大好，猜想或许昨夜一探颇为成功，孟姑娘和漓儿姐姐可以留下来了！

这样想着，一大盏燕窝粥已然咕噜噜地灌了下去，拭去嘴角的牛乳，嬴翎轻轻环住了母妃的脖颈撒娇。

“母妃，翎儿能去看看孟姑娘她们吗？”

“当然可以，”淑妃乐了乐，“而且，还要好好跟孟姑娘学学，孟姑娘的才学可是深藏不露的啊！以后，孟姑娘和她的丫鬟便住在这碧霞宫了吧！”

“丫鬟？”嬴翎愣了愣，哪来的丫鬟？努力回忆了一下，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那不是什么丫鬟，那是漓儿姐姐，孟姑娘的好朋友呢！”

“好朋友？”淑妃这才反应了过来。

昨夜她就感到奇怪，为什么那丫鬟没个丫鬟的样子，对主人也不够恭谨，她当时还以为这小丫鬟是孟姑娘从家里跟来的贴身丫头，早就习惯了和主人打成一片，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人家根本就不是什么丫鬟。

昨夜，她只顾着和孟姑娘说话，着实把那女孩晾在了一旁，现在想想不由有些悔意。算了，来日方长，等过几日再备个礼物送去便好。

阳光渐渐明朗了起来，碧霞宫厢房中的姐妹俩睡到自然醒，一起身便发现桌上多了两枚精致的珠花。这，是给她们的礼物吗？再看看那日头，姐妹心中暗道不妙，还要回乐坊中排练曲子呢！

毕竟，昨夜乃是受了公主的恩惠方才留下，如今公主不在，自然没有继续待下去的道理。回想起淑妃问话，当时孟寒心虽然面上镇定自若，其实背上早已是冷汗森森，生怕一个不当心便将这宫中盛宠的娘娘给得罪了。此番，只想带上漓儿快快离开。

“二位姑娘可是起身了？”门外，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额……是的。”漓儿皱着眉头答道。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门开了，几位身着锦裙的小宫女列队鱼贯而入，在八仙桌上随意便搁下了手中的木盘。木盘很大，似是装了很多的东西，上面还盖了一层细布，也不知细布下面的又是些什么。

“孟姑娘，漓儿姑娘好，这是淑妃娘娘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笑纳。”为首的，是锦兰，面上挂着一丝浅笑，声音柔柔的格外好听。

“多谢淑妃娘娘恩典！”孟寒心也笑了笑，礼貌地福了福身子算是尽了礼数。

“若是真要感谢娘娘的恩典，便好好提点着公主吧！公主年幼，总是爱闯祸，是该找些功课来学学了。况且，姑娘既是太子的人，论起辈分来公主还得唤姑娘一声嫂嫂呢，自然不必客气！”

“额……谢过淑妃娘娘了。”孟寒心再度福了福，又学着前世的宫斗小说里那般，给锦兰塞了几枚碎银子。锦兰默不作声地接了来，随即便欢天喜地地回淑妃那里复命了。

锦兰一离开，孟寒心软软地坐回了榻上，身子似被抽空了一般。嫁给太子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自是还早，而太子容貌气质身份绝佳，也算是良人。只是，自己若是嫁了，怕是会永远被禁锢在这高墙之中了吧？富贵虽好，但孟寒心真正想要的，却是自由。

漓儿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只眼馋着那一盘盘的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待到凑近一撩开其中几个盘子上的细布，却又不禁大失所望。盘中的，并不是期待中的金银首饰，而是一张又一张写满文章的薄绢。轻轻叹了一口气，漓儿随意拾起一张看了看，随即便扔在了一边。

“怎的那淑妃娘娘竟是送来这些，既不能吃又不能戴，偏偏我还一点也看不懂……”漓儿心中不满，小嘴巴撅得高高的，嫌弃地拾起一大把塞给了孟寒心，“诺，心儿姐姐也看看罢！”

在杜府的那段时间里，孟寒心强迫自己认了不少的秦国文字，六国文字本就相通，学字的进度自然突飞猛进。此番这些薄绢写满了字，正好一试自己的才学，孟寒心一把接过后，借着窗前的阳光细细地翻阅了起来。

“上面写了些什么？”看姐姐一脸的庄重，便知她是看懂了的，漓儿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孟寒心的肩膀，含着一丝略有几分促狭的笑意。

“都是些短诗，四字一句，写得极好。”孟寒心喃喃道，“只是，也忒是枯燥了。”这种文体，在前世她在《诗经》中倒是见过的，难道，淑妃竟是以为她对这些感兴趣？孟寒心不由苦笑。

“咦，这是什么？”不经意间，一张小小的竹片自指间轻轻滑落，上面似是也写了不少的字。孟寒心心中一奇，便俯身将它轻轻拾了起来。

“上官清心怀异心，可杀。”字迹虽有几分潦草，但她还是认得的。又看了几遍，上面的字越看越熟悉，只是怎么也想不起缘何眼熟。而这时，漓儿也凑了过来，她虽不识几个字，但却是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上面的字，怎么越看越像是父亲写的，就连那每一撇习惯性的小尾巴，也和父亲的手笔一模一样！姐姐，上面写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