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维果真带着大黄去见了柏平南。
三人吃饭时好好的,当苏维提出要将大黄转交给柏平南治疗的时候,大黄突然拉了拉苏维的衣服。
他们俩借口来到厕所,进了一间隔间。
苏维问道:“怎么了?刚才为什么拉我衣服?”
大黄搂着苏维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蹭蹭,不放过任何吃豆腐的机会:“二哥,我不喜欢他,能换其他的医生么?”
苏维摸了摸他的头发:“为什么不喜欢他?”
大黄皱眉,有些孩子气地说道:“不知道,就是看他不顺眼,觉得他好像……城府很深。”
苏维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再找别人。”
回到饭桌上,苏维向柏平南道歉,表示暂时还是由自己来治疗大黄。柏平南表示理解,并没有提出异议。
过了两天,学校开学了。
苏维早上先将大黄送到了花店,然后驱车去学校,路上接了个杨少君的电话。
杨少君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阿维,最近在你们小区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人?”
苏维心中一惊,故作平静地答道:“没有,怎么了?”
杨少君吁了口气:“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虐猫案么?有目击者称看到虐猫案的可疑犯罪人进入了你们小区……算了,也不是确定的,你注意点,要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就告诉我。”
苏维说:“好的。”
车开到学校,苏维正准备拔出钥匙,副驾驶座的车门却突然被打开,高锦跨坐了进来。
苏维震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高锦无所谓地笑笑:“跟我走吧,去个没人的地方……唔,海边怎么样?”
苏维皱眉:“我还要上课。”
高锦的态度不容争辩:“请假。”
苏维用力摁了摁太阳穴,感到身心俱疲:“高锦,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高锦打断他的话:“你和路霄做|爱了吧?失败了对不对?你感到很愧疚,看到一片鲜血,想知道为什么吗?”
苏维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高锦说:“开车。”
黑色的凯美瑞重新驶出校园,向郊区驶去。
两个小时后,车在海边停下。
苏维从车上拿了罐啤酒下车,在海滩边坐下。海风吹得他额发遮住了眼睛,他却没有用手撩开。
“高锦,你为什么会回来……”
高锦撩起鬓发,笑道:“因为你感到愧疚。”
两人无言地并肩坐在海边喝酒,高锦不断重复着撩鬓发的动作。
苏维叹气道:“高锦,你放过我吧,我想和他好好过。”
高锦肯定地说:“不可能。这太荒谬了,苏维。你是心理医生,他是病人,他对你只是移情。”
苏维摇头:“我相信不是,而且我已经不是他的心理医生了。”
高锦冷笑:“你真自大。如果他转换人格忘记你怎么办?”
“我会让他想起来。”
“哈,治不好呢?他可能会一辈子保持这种状态,也有可能变回去就再也不变回来,和你相处的时间只是他生命中的昙花一现。”
“……”
“林尹然呢?他要怎么办?你明明喜欢他,还对他进行催眠,你不肯接受他,现在却要接受路霄?”
苏维心脏一阵收缩,不自觉地攥住胸口的衣服。
“我呢?过去这十年你无时无刻不在想我吧?你明明对我感到愧疚,因为我你甚至无法去爱别的人,现在我回来了,你却不肯跟我走?”
苏维说不出话,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
高锦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手慢慢滑上苏维的脖子,在他耳边如同催眠似的小声呢喃道:“跟我走吧,苏维……来吧,跟我走……”
苏维痛苦的摇头,他每摇一次头,高锦掐着他脖子的手指就收紧些许。
耳边的话语气也越来越冰冷,最后成了命令的口吻:“苏维!放弃他!离他远一点!”
苏维想扳开他的手,却发觉他的手硬的和石头一样,丝毫拉不动。
他呼吸越来越困难,心中感到无比的恐慌,逐渐开始动摇。
高锦在他耳边大吼道:“离开他!!!离开路霄!!!”
苏维闭上眼,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他艰难地说道:“给我点时间……”
晚上,苏维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他甫一进门,大黄就冲了上来:“医生!你今天……啊,你的脖子怎么了!”
苏维走近衣帽间,抬手摸了摸脖子,上面有两道红痕。
大黄担忧地问道:“你到哪里去了?和人打架了?今天坏警察、坏老师、学校都给你打了电话,问你为什么没有去学校……我打了你一天的手机你都不接……”
苏维换了鞋,慢吞吞地直起腰,对着镜子出神。
镜子里的人看上去精神状态非常糟糕,眼神呆滞,唇色浅淡。他看了一会儿,自己眼角的泪痣居然渐渐淡了,然后彻底消失,最后,镜子里的人变成了高锦。
苏维惊恐地捂住脸大叫起来,惶恐到难以自持。
大黄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他,忧心地大喊道:“医生,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过了十几秒,苏维渐渐冷静下来。他轻轻拍了拍大黄圈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他松开。
他转过身,看着大黄的脸,突然感到难过极了。
“大黄……我很抱歉,我想我还是不能接受你。”
大黄一时惊呆了。
过了很久,大黄才艰难地开口问道:“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
苏维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我不会爱人。”
大黄欲哭无泪地抱住他,将下巴搭在他肩上,不愿看他难受的表情:“不要!你现在反悔已经晚了,你不会爱就学着爱,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维感到鼻子一阵阵发酸。他忍住眼泪,拍了拍大黄的肩膀:“对不起。”
大黄说什么也不放手:“二哥……苏维,你答应我了,你明明答应我了,你不能反悔的,不能……”
苏维说:“先放开我好吗?”
大黄开始笨拙地亲吻苏维的脖颈,手去抓他的命根,以为这样就可以断绝苏维的退路,打消他想反悔的念头。
苏维一把将他推开,大黄又重新扑了上来,生涩地将舌头探入苏维口中,拉扯他的皮带。
苏维再把他掀翻,他边哭边爬起来,掀起自己的t恤:“医生……我今天买了安全套和润滑剂……你跟我做|爱好不好?”
苏维难过的简直无法言语。
大黄将自己脱的光溜溜,然后又无畏地冲上来继续解苏维的衣服。这一次苏维没有再将他推开,只是抓住了他的手,低声说:“今晚你睡客房好吗?我太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当天夜里,苏维躺在床上,木然地望着天花板,没有半点困意。
十二点多的时候大黄端着一杯牛奶进了苏维的房间,将牛奶放在苏维的床头。苏维坐起身,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
大黄低着头,说话声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医生,你睡不着的话,喝点牛奶会比较好。”
苏维木然地端起那杯牛奶,大黄显得有些促狭地加了一句:“我、我在牛奶里放了两粒安眠药。”
苏维的动作顿了一秒,将牛奶喝完。
喝完了牛奶,大黄并没有离开,一直坐在苏维的床头。两人间没有任何交谈,只有大黄偶尔擤鼻涕发出像猫一样细微的声响。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苏维终于勉强有了些许睡意。
大黄转坐为跪,在他耳边小声道:“医生,我可不可以催眠你?”
苏维摇了摇头。
大黄咬住下唇,片刻后难过地笑了笑:“好,我说过不会再做违背你意愿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今天你到底见了谁?”
苏维小声答道:“高锦。”
“那是谁?”
“……我曾经喜欢过的人。”
“他打你了吗?他和你说了什么?”
苏维沉默了很久,轻轻摇了摇头。
大黄悲伤地捉起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心口上,哀求道:“告诉我好吗,苏维。”
苏维没有再回答。
他很快就睡熟了。
杨少君早上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有些许起床气,语气不太好地接起了电话:“谁啊!”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杨警官,我可以和你见面吗?”
杨少君依稀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正回忆着到底是谁,那边的人说道:“我是大黄……路霄。”
杨少君的睡意瞬间飘到九霄云外。他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惊讶道:“路霄?你找我干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医生过去的事……”他哀求道,“可以么?你今天有空么?”
杨少君想了想,说:“半个小时后,我到你家楼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