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君手里捏着一大叠档案,背靠着墙,笑容痞痞的:“宝贝儿,你打算给我什么奖励?”
苏维面色沉静:“你要什么?”
杨少君向他献了个飞吻:“吻我一下如何?”
苏维说:“我可以用我的拳头吻你。”
杨少君笑了笑,将档案递给苏维:“拿着吧,别给别人看,看完了以后最好把它们销毁。这是我滥用职权拿出来的东西。”
苏维怔了怔,还是将档案接了过来:“谢谢。”
杨少君揽了揽他的肩膀:“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到你的地方,尽管开口。”
苏维浅浅一笑:“你还有多少职权可以滥用?”
杨少君耸肩:“比你想的要多。”
苏维回到了家,将自己锁进书房里,开始查看杨少君给他的资料。
警察局的人曾经调查过柏平南。他是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曾治好许多患有各种严重精神类疾病的病人,也发表过许多精神分析相关的论文。他为卢湘治疗了一个多月,一共治疗过7次,还没有来得及治好卢湘便跳楼了。
苏维继续往前翻,杨少君给的资料很全,甚至连柏平南曾经为自己治疗过都有记录。柏平南的父母是什么工作、柏平南在哪所大学就读、柏平南所学的专业……
苏维翻到一页纸,匆匆扫过一眼,正要翻页,突然一怔,视线又回了上去。他盯着那段资料,久久沉浸在震惊中难以自拔。
苏维带着路霄去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公园。
路霄在来到公园门口的时候眉头狠狠皱了一下,旋即也就如常地走了进去。
苏维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这里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路霄迟疑了一下,答道:“与你何干?”
苏维极浅地笑了笑,温柔地伸手揉了揉的头发。路霄对他这个东西感到有些惊讶,但丝毫不抗拒,甚至——很熟悉。
苏维说:“你确定你真的不想告诉我?”
路霄沉默了很久,终于缓缓开口:“我在这里第一次遇到一个人,他教了我很多……后来我希望我根本没有学过的东西。”
苏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心理学?”
路霄垂下眼不回答。
离开公园回家的路上,两人经过那间大黄曾经打过工的花店。苏维多看了两眼,走出十几步后,路霄突然开口:“你喜欢花。”
苏维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路霄接着说:“他曾经在这家花店买花送给你过。”
苏维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想起来了?”
路霄说:“我看出来的。”
“昨天晚上你站在阳台上跟别人打电话,你带着耳机,把双手都藏起来——这说明是在隐瞒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昨晚苏维和苏黔打电话,苏黔问他大黄的事情,他说,一切都很好。
“你和我谈完话以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双肩收拢,这说明你缺乏信心,但你和我说的话却说的信心满满。”
——路霄说苏维不信任他,苏维有些激动地和他争执了两句。但在这之后,他的心里其实很茫然。
“后来你又走到阳台上一个人站了很久,你身体朝前,脖子前仰,说明你在生气。”
——苏维的确在阳台上独自生了十分钟的闷气,气路霄,也气自己。
路霄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还有很多,要听吗?”
苏维望着他一时失神。
——这就等同于,路霄承认自己学过心理学了。并且,他的造诣不浅。
苏维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他说道:“路霄,你很厉害。可以告诉我,在那个公园里,你遇到过的人是柏平南吗?是他教会你这些?”
路霄迅速扫了眼他的眼睛,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你想知道的东西我全都知道,你想替我做的我自己也做得到。但我凭什么要让你知道?”
苏维的眼神写满困惑。
路霄一字一顿地说:“你不信任我。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从你眼里,看不到信任。”
苏维懊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明白。”
路霄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我要你爱上我。”
苏维点头:“可以。”
路霄说:“我说,是我。”
苏维在大街上抓住了他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
回到家,路霄正整理东西,苏维突然从背后将手搭在他的腰际。路霄浑身一僵,苏维将他扳过来面对着自己。路霄低着头,苏维看着他,僵持了约莫半分钟,苏维慢慢欺了上去。两人的唇大约距离只有几厘米的时候,路霄侧头躲了过去。
苏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为什么躲?”
路霄皱着眉不说话。
苏维捏着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你不是说要我爱你吗?”
路霄缓缓闭上眼。
苏维吻了上去。
他的舌尖不急不缓地刮搔着路霄上颌敏感处,路霄显然和做大黄时一样没什么经验,浑身僵硬,不会迎合,也不会躲闪。苏维的手搭在他的后腰处,慢慢向下游走,当到达他的尾骨处后停住,慢慢摁着他的尾骨打转。
路霄的呼吸急促起来,开始伸手推苏维。
苏维结束了这个吻,却依旧强势地搂着他不放,手指隔着衣服摁着他尾骨的疤痕处:“这里刻过什么?”
路霄不回答。
苏维又要吻上去,路霄有些急促地说道:“悟心鬼。”
“悟心鬼?”苏维愣了愣:“那是什么?”
路霄挣脱了他的怀抱,背靠在柜橱上,胸膛不住起伏,脸色不太好看:“一种妖怪。那个女人刻的。”
苏维上网查了一下,悟心鬼是犬夜叉中的人物,奈落的第三个□□,完全以妖怪的面目出现,是个十分可憎食人妖。它最厉害的本事是“读心术”。
他问路霄:“你真的给卢湘下了老鼠药?”
路霄毫不犹豫:“是的。”
苏维有些头疼地扶额:“为什么?因为她虐待你?是谁教你这样的招数,在老鼠药上涂指甲油?”
路霄说得云淡风轻:“是我自己从侦探小说里学到的。因为她害死了我爸妈。”
在杨少君给的资料里写着路霄的父亲是病死的。苏维不住摇头:“为什么说她害死了你爸?你爸是怎么死的?”
路霄说:“她是第三者,她介入了我的父母中间,我妈很伤心,因此出了车祸。我爸因为我妈的事情病倒了。”
苏维隐约想起当初大黄为一个男人治疗时非常憎恶第三者的态度。他说:“当时你还小吧?这些是谁告诉你的?”他试探地问道:“柏平南?”
路霄愣了一下:“柏平南?为什么这么说?”
“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路霄回答的很快:“不是。”
苏维不相信:“真的不是?”
路霄冷冷地耸肩:“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苏维继续追问:“那你认识柏平南,对吗?”
路霄迅速看了他一眼,答道:“我知道他。后来是他为那个女人治疗。”
苏维刚想说什么,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线索——路霄很少看自己,每次他看自己,或许都是想从自己的表情和眼神里获得一些信息,比方说——刚才自己追问时心里的不确定。
苏维觉得这真是伤透了脑筋。
悟心鬼,能使用读心术的妖怪。苏维自嘲地笑了笑:似乎还真是很合适呢。和这样的人交谈,实在是很累啊。因为他只会让你知道他想让你知道的东西,而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你将无法从他寇埴得知。
也许,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来寻找真相。
苏维找到了柏平南。
柏平南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比上一次苏维从美国回来后看见他要好很多。
苏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慢悠悠地开口:“柏医生,我最近碰到了一个病人,很是棘手。他会让我想起我过去的事。”
柏平南说:“那真糟糕。精神分析师忌讳将自己的生活经历和情感经验带进心理咨询中,更不能试图以此影响来访者的思想和行为。”
苏维点了点头:“以前我一直都很冷静和理智,但我的治疗往往也收不到什么好的成效。”
柏平南笑道:“冷静并不是完全正确的,或许你置身事外,根本无法投入地跟着患者的思维去走,你固步自封,要如何治疗别人?”
苏维疲惫地揉了揉睛明穴:“可能我不适合做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吧……柏医生,前一阵子我见到了高锦……”
柏平南手里的杯子一抖,咖啡洒到了桌上。他惊讶地睁圆了眼睛:“高锦?他不是死了吗?”
苏维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柏医生,你记性真好。我一说高锦你就记得他是谁,你还记得我最爱喝的咖啡是什么。”
柏平南的表情很自然,毫无破绽:“关于你的事……我记得都很清楚。上一次杨警官找到我,说你还沉浸在过去的阴影里无法自拔,所以我又翻出你当年的档案看过。”
苏维淡淡一笑:“谢谢你的关心,我很感激。”
柏平南伸出手,温暖的掌心包裹住苏维冰冷的手:“你说你见到了高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并没有……”
苏维摇头:“不,他的确死了。我之前有一阵出现了幻觉,大黄……路霄他指点我走出来了。”
柏平南很惊讶:“路霄?他怎么帮你走出来的?”
苏维说:“他对心理学很感兴趣,这一年来我教了他一些,他自己又自学了不少。他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柏平南表现的很惊讶:“是这样么!如果你需要心理辅导的话,希望我帮得上忙。毕竟,医者不自医。”
苏维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了出来,微微一笑:“好,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