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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若是有同样的丹药现世,且又是大量的,自己之前的打算便落了空。徐福心里郁闷得要死,夏无且早知他性情,果然取了一个绿瓶出来,递到了徐福擤。他手中这枚丹药还是他悄悄出去买回来的,知道徐福回来必定会问起,反正花用的钱财亦是徐福自己的。徐福黑沉着脸将丹药接了过去,打开瓶塞,倒了一粒碧绿色的小药丸在自己手上,那股清香味儿一袭来,原本想说这药是假货的徐福顿时住了嘴。
这药丸一看外表比他的丹药成形圆得多,且颜色均匀,丹纹极佳,光是瞧卖相,便比他的不知厉害了多少倍,若是自己是个老药棍,肯定也买这个了!徐福郁闷得要死,想将药瓶扔了,可在夏无且面前又不好意思,只能沉了脸,忍着心头的怒火将药丸倒了进去,一边坐了下来,夏无且看他这样子,知道他气得不轻,想想仍是尊师重道,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见徒弟还是懂事,徐福脸色多少好看了些,拿勺舀了一口茶汤饮了,这才不去想那丹药的事情,将烦心事堆到一旁,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
“最近据说大王欲广招天下英才,为秦所用,且又欲立贤人馆,要教庶民识字读书?”
徐福话一说完,夏无且就听出了他话中的不以为然之色,点了点头:“师尊此言说得不错,大王与师伯等早已商议妥当……”他说完,徐福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大王实在是糊涂矣,庶民低贱,如何能识字?师兄亦是人老疯颠,想出此等主意,实在丢人现眼。”他话音一落,夏无且便低垂了眉眼,嘴角边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来,徐福恐怕忘了,他自己当初亦不过是他嘴中所说的低贱庶民之一,不过是祖上坟墓冒了青烟,又运气好拜入鬼谷门下,否则如今也不知在哪里玩泥巴,又如何能有今日,可以冷笑着称旁人识字不过是异想天开?
这些话夏无且心里连想也不敢去想,毕竟师徒之道,他心中明了,只是听徐福说起最近的事情,显然不太了解的样子,不由自主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来,接着开始将最近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一通:“……最近诸多权贵不理朝政,大王实感人才凋零,因此出此策,师尊不是回云梦山,如何对此事竟然丝毫不知?”
一看到徒弟脸上的诧异神色,徐福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之前在城门时那乡巴佬看自己反倒是如同土鳖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他深恐时间来不及,一天到晚几乎都往山里钻,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去打听这些无关紧要又与他无甚关联的事?而他跑了一趟丹药没卖出去,又来了个抢生意的,此时正是火大的时候,夏无且一句话引得他心中又跟着恶气翻涌,刚刚那人他不好动手,夏无且这小子竟然也敢露出这表情来,不揍他还翻天了!反正消息都已经打听消息了,徐福悄无声息的放下杯子,借着指点夏无且武功的名义,狠狠将徒弟揍过一回,心里的气才稍稍顺了一些。
而徐福既然回来,如今丹药又不再是独家的,徐福自然也没了之前的傲气与资本,回来就老实去嬴政处报了个道。此时嬴政也没心情搭理他,事实上最近嬴政忙得团团转,国学的事情正式定了下来,只是此时还未正式对外招生,消息却先放了出去,虽然各地之中还有人对嬴政此举感到不满,认为嬴政此举丢了秦国列祖列宗颜面,又降低了秦国规格,但不可否认的,这样一些人毕竟是在少数,而更多的人则是心里欢喜,认为秦国简直就是一个外来打工者的天堂,纷纷朝咸阳投奔而来,许多人都眼巴巴的准备等着科举制正式的开启,咸阳城中一时间管驿顿时险些被人挤暴,而一些人则是盼着国学开启,好成就许多庶民一辈子以来都未曾实现的读书识字梦想。
这样一来,徐福回来嬴政哪里顾得上,徐福此时作用已完成大半,最多剩余的不过就是用他来对付倭寇而已,此时还不到时机,待他将眼前事情处理完且不迟,因此徐福一来,他也没怎么挽留,说了几句好听的话,便将人打发了出去。
等了几个月,李斯送出去的书信至今未曾得到回音,也不知荀卿对于当个挂名老师心里会不会同意,虽然当初李斯说得笃定,不过这样长的时间还未得到回响之后,他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了,只是嬴政此时也没有真正失望透顶,因为被禹缭相召而来自鬼谷的诸人,此时已经踏上了秦国的路途!
消息是禹缭带进宫中的,徐福前脚刚走,后脚禹缭便跟着入了王宫。他是在半个时辰前收到的消息,一旦得到回信,便马不停蹄的入了宫中,禹缭知道嬴政近日正为教职人选而担忧着急,不止是对于国学的教导人员着急而已,还有对于铁鹰之士的教导人员也是在暗自烦恼,如今他一旦得到回信,哪里还会耽搁,马上便入了宫。
“大王,大喜矣,多则两日,少则半日,臣的后辈等便会至咸阳城中!”禹缭这话说得时间跨度也实在太大了些,但这些刚出鬼谷的后辈们成群结队正好出了云梦山便一路旅游过来,碰着个山头都能看上半日,这样一来就算是在咸阳城外不远处,他们耽搁上两日也不足为奇。而他们若是一旦收了心赶路,自然半日能到得到。不过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嬴政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他近日忧的就是这个问题,国学如今已经建成,众人都翘首以盼早日能够开门,可惜教师人手早在多月前禹缭就已经说他包办,谁料到了这会儿人还没来齐,这还是禹缭头一回办事不靠谱,嬴政自然也没有想到,因此竟然出了这样一个乌龙,导致房舍等早已经修整完,可是却一直迟迟因为老师问题,不得开启。
这会儿一听到人已经来了,嬴政自然喜出望外:“此言当真?辛苦禹公,政令宫中置备宴席,必替诸位接风洗尘!”他这样一说,禹缭脸上不由有些挂不住,这事儿实在是他办得不好,谁料这些后辈徒侄孙一个比一个更加不靠谱,行事竟然如此率性,使他脸面险些无处可搁,禹缭冷笑了两声,决定等这些晚辈们一到,必要好好与他们再教教为人处事之道!不过此时这些只是小事而已,禹缭想了想,咧着嘴笑:“大王,此次收到的讯息中,亦有师尊之言,说是大王仁心乃德,乃天下不二之共主,大王此举功在千秋。”禹缭说到这儿,顿了顿,说实话,最近这样的夸奖嬴政听得不少,当然骂也极多,不过这样的夸奖出自鬼谷子之口,仍令嬴政生出一丝兴致来,他听得出,禹缭说这话,后面肯定有未尽的言语,嬴政扬了扬眉毛,干脆站起身来:“政如何当得鬼谷先生如此夸奖?”
禹缭捻着一把银白的胡须笑:“大王,师尊亦欲出山,愿在咸阳替大王分忧,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这话一说出口,嬴政心跳顿时便重重停了一拍!他没有料到,禹缭带来的消息竟然是这个!鬼谷子要出山教书?真的假的?嬴政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论是在后世时他所听说的鬼谷子还是这一世时知道的鬼谷子,嬴政都没有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情,顿时激动得站起身来,原地走了几步,高声道:“禹公此言当真?”鬼谷子在他印象中,不是神仙却也是形象差不多的人物,没料到此时禹缭竟然会说他要到咸阳来,而且想要在咸阳任职老师!
而禹缭心里的激动也不比嬴政少,虽然说他的师尊一向就并非是拘于陈规之人,但想要出山教书这一举动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些,他开始收到消息时也不敢置信,连揉了好几下眼睛,可是最后才确定鬼谷子是要来咸阳。王禅在禹缭心中无异于天人一般,而今没料到他效力的秦国竟然得到了其师的肯定,并且要来咸阳与他作伴,两师徒可是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真正聚到一起过,禹缭一想到这些就激动,对于嬴政心中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秦国亦是更生出归属感来,听嬴政问话,他连忙就欢喜的打了揖,大声道:“绝无虚假!臣今日收到消息,师尊近日并无琐事缠身,因此欲往咸阳前来一趟,只要大王愿意,师尊自然便来!”
嬴政当然愿意,并且对此事还是求之而不得!他不知道王禅怎么会突然想来要当老师,毕竟鬼谷子一生不知教了多少个徒弟,各种类型的都有,排兵布阵的、耍嘴皮子的、甚至还有徐福这样炼丹的方士,从这些方面可以看得出,鬼谷子确实多才,而且也好当老师,不过他能到咸阳来,还是真正令嬴政喜出望外,而一旦冷静下来之后,嬴政便开始想起了鬼谷子来到咸阳为自己做事之后的好处事。或者不能说他为自己办事,毕竟以鬼谷子之名与其才,恐怕要想让他为如今的嬴政做事有些困难,倒不如说成是不知嬴政何处使他满意,才愿意来咸阳玩耍上一段时间!
而就算他只是想过来看看,就算以后随时有可能抽身不干,但在这个当口,鬼谷子要来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嬴政心中欢喜异常,不论鬼谷子心中想法如何,但他此时开这个口,不止是给秦国带来好处,且使得嬴政接下来做事顺畅了许多!不论如何,嬴政心中领他这一份情!想了想,嬴政看禹缭也是一脸激动的神色,他想到禹缭对鬼谷子的尊敬,突然间开口道:“王老先生乃是何等高人,愿来咸阳实乃政之荣幸,此次如何能使先生孤身前来,待此间事了,政择日出发亲往云梦山,请王老先生出来!”
嬴政心中清楚,他这样正式的去请王禅,鬼谷子心中对他印象会更佳,往后就算是他想离开之时,亦会给秦国与自己几分脸面,就算他行事当真随心所欲,也多少会顾忌一些。而禹缭一听到嬴政话时,顿时激动,禹缭心中清楚,鬼谷子虽然在天下人心中神秘莫测,但追根究底,他身份再是神秘,再为世人称道,但不过亦只是隐居乡野的老者,而嬴政乃秦王,以如今秦国之势,得天下只是弹指间,可就这样,嬴政还愿意亲自前往鬼谷迎接王禅,如此一来他不止是纡尊降贵,而且真正给了鬼谷尊敬,亦是给自己脸面!禹缭心中清楚,自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办的事儿,招的人迟迟未至,好不容易有个积极的徐福早些来了,可是这厮却是个不靠谱的,禹缭心中顿时将几个徒侄恨得牙痒痒的,一下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的感动道:“大王隆恩,禹缭无以为报!”
鬼谷子为禹缭之师,嬴政则为君,而此趟鬼谷子要来又是主动提出的,虽然此时自荐的情况并不少,但自荐总不如主动上门求的,嬴政此时给足了鬼谷脸面,又将他尊敬鬼谷子的态度并不止是挂在嘴边而已,这一点更是令禹缭心中动容。嬴政此时激动之下也不与禹缭说这些客套话,君臣二人商议了一阵,决定待鬼谷中人一来,铁鹰之士一旦开始了训练与国学之师到位之后,便将招生的任务交到李斯手中,趁着这段时间,嬴政领禹缭等人先前往云梦山一趟!
虽然此时荀卿尚未有有消息传来,但嬴政却没有了之前的担忧与着急。没有了荀卿这样一个名望与资历足以担任国学领位的人,却是来了一个远胜荀卿名望的鬼谷子,如此一来,只消把消息放出去,秦国在世人眼中的名声与地位,可以想见会是何等情况!嬴政忍不住嘴角弯了起来,若是如此,就算楚国之中众人对秦国再是怨恨,魏、楚等国就算如今剩下来的庶民再是忠贞与坚韧,可不知这两国还能撑得到何时!到时一旦攻打这几国,嬴政多的是办法使这些人就算是仅剩还有忠诚之心,亦要教他们听到秦国一统天下时,欢呼喝彩!
秦国一统天下最重要的是民心归向,如今看来,这一切已经轻易便在解决之中了!
不出禹缭所料,第二日果然就有七八个人进了咸阳城。
这几个人穿着或穿着襦士服,或是穿着利落之极的普通青色麻衣,似是最为普通的剑客一般,可是身上却没有别刀剑,反倒是气质看起来都斯斯文文的,年长的约有四十岁许,须发皆黑,面容堂正斯文,眉眼间大方淡然,让人一瞧便心生好感,那年纪最长的人就是穿着一袭普通青色麻衣,不过身材高大,三尺长须及胸,随着走动而微微拂动,飘飘若仙,气质出众,一瞧便不似普通人,咸阳城中诸庶民们一见到这群人过来,不由自主的都将目光落到他身上。而最年轻的约有二十岁左右,脸色莹白,面若冠玉,气质不同。
一路过来时,咸阳城的庶民目光无一例外的都放在这群人身上,这群人也不以为意,那年纪最轻的反倒是目光左右望了望,新奇道:“秋师兄,这咸阳城如此热闹,实出乎某意料之外矣。”这年轻人说话时,旁边不时有人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也不回避,反倒见到有人看过来时,冲别人笑一笑,这样反倒使得许多好奇看过来的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那年轻人却是依旧脸含笑意的样子。
“扶离,休要胡闹,吾等昨日已与师伯通过书信,若此时还未至,恐怕会遭师伯责备!”说话的是个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林风,样貌斯文俊郎,老气横秋的教训了那年轻人一句。他这样一说,不止是那面容最为俊秀的青年脸色黑了大半,连那最为年长的人亦是嘴角不住抽动。“师伯这些年游历在外,恐怕如今修身养性,非吾等小辈可以比拟的。”不知是哪个这样感叹了一句,众人脸色更加难看,不由自主的就加快了脚步,哪里还顾得上看这咸阳的风貌。
禹缭的住所正是在最为靠近王宫的东南面处,这个地理位置来说是极好的,可不知为何,越是靠近这边,一群人却越是有些忐忑不安,那最为年长的被人称为秋师兄的中年人硬着头皮上前拍了拍那朱色大门正中镶嵌着的被一只狰狞的兽头咬在口中的铜环,那铜环拍在兽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里头只是片刻,便已经有人开了门,像是那环刚碰出声音,便已经有人在开门一般,不知为何,这中年人心里更加不安,大门开后,里头露出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脸庞来,朝外头看了一眼,木然道:“禹公早已等候诸位片刻,且进!”
一句话说得众人寒毛进竖,这会儿连那秋师兄也开始有些头疼了起来,他们这一路以来游山玩水好不自在,谁料到最痛苦的已经等在了这儿!一听到禹缭的名头,众人就知道今日没有走错,那秋师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头冲众师弟挥了挥手,僵硬笑道:“诸位师弟,师伯处已至,诸位师弟还不快快请进?”一路耽搁下来众人谁都分摊了些责任,谁也跑不脱,一听秋师兄招呼,许多人顿时头都要炸了,只觉得脚步微沉,却是不敢逃,走了几步阶梯,像是屋中有野兽欲择人而吞一般,谁料刚跨进屋门,那门‘嘭’一声便被人关上了。
那年纪最轻被人称为扶离的年轻人顿时吓了一跳,脸色紧张:“阁下如何紧闭大门?”
面目阴沉的中年人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解释,只是朝前走了几步,恭敬道:“诸位且随某来。”说完,率先朝府内走了过去。众人相互望了一眼,有些无奈的跟了上去。他们都是鬼谷出来的,也不怕有人耍暗招,几师兄弟一块儿,可说就是连王宫也敢摸进去瞧瞧。
大厅之中禹缭早已经令人备了茶水等物,自己则是候在了厅中,这几小的还要劳烦他这长辈来候着,实在也太过大胆了些,这回少不得他得要替师弟们多加教导一些了!禹缭一想到此处,冷哼了一声,众人刚走到门口,听到这声音,顿时激伶伶打了个冷颤,那秋师兄连忙快步进了厅中来,弯了腰便下拜:“师侄秋不语拜见师伯,师侄来迟,还望师伯恕罪!”他这样一开口了,后面几个小的也跟着上前过来跪了一排。
禹缭看了他们一眼,笑得亲切:“诸位师侄远道而来,又有何罪之有?还不快快请就座!”他一边说完,一边比了个请的姿势,众人一看周围根本没给他们备榻椅的,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一句远道而来听得众人干笑了几声,秋不语果然跪着没有起身,表情坚定道:“师侄等人来迟,就如此听师伯教诲,在师伯面前,何以敢言座!”
“如此甚好,不语颇有几分当年其师之志,果然不愧为师弟当年曾称赞过之人。”禹缭将人先夸了一顿,却是将人高高架起,而不将人放下,往后若是秋不语等人遇着禹缭,在他面前不跪着回话,难不成就不是其师夸过的人了?秋不语心里暗暗叫苦,众人亦都恨恨瞪他,怪他刚刚一句话自设陷井,秋不语想像得到,对着禹缭时得跪着受训,光这一条,往后鬼谷中人不知该有多少骂自己的了,这会儿在禹缭面前,却哪里敢分辨,自然都是称是。他知道自己一行人率性而为令禹缭这会儿心中有些不痛快了,不过到底是自己有些理亏,他也只盼禹缭出了这口气便不再追究此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