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我是吧!”平生刚吼完,就见那个瓷娃娃身体颤抖,嘴一抿,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哎,你怎么又哭了……我不是故意吼你的……”平生扭着身子慌忙解释,可那姑娘蹲在那儿,直掉金豆子。
那姑娘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平生叹了口气:“我知道……好了,不要哭了,乖。”
平生对这类女孩子最没辙,娇滴滴的,有时迷糊,动不动就掉眼泪,比琼瑶戏的女主角还会哭。其实她们没什么坏心眼,只是孩子心性罢了。对她们,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平生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
李顺见状,故意咳嗽两声,推门而入。
那姑娘如同受惊的兔子,忙不迭地跳开,跪坐在平生身边。
平生看她灵活的样子,暗自神伤。凭什么她就被绑了起来,动弹不得?!这群匪徒有没有学过什么叫“一视同仁”、什么叫“众生平等”!
“喏!”李顺半蹲着,手一推,把米饭和烧鸡摆在平生面前,虽都是残羹冷炙,但对平生来已不啻于满汉全席了。
咽了口唾沫,平生思索着该如何下嘴。
李顺似是看出她的难处,露齿一笑,朝那姑娘道:“让她喂你吧。”
刚才还受了惊吓的瓷娃娃更是一脸惊恐地抬起头,与李顺四目相对,然后慌忙移开视线。她对这个长相普通的男人并不陌生,从昨天起便由他来送饭,而且……
瓷娃娃又瞅了一眼李顺,脸微微发红。这贼窝里一群粗男人,也只有他看自己时目光温和,带着丝怜悯。
贝齿轻咬红唇,瓷娃娃脸一抬,动了动嘴皮子:“你能不能……”
“能不能离开?难道吃饭也要被监视?”平生眉一挑,噼里啪啦地就往外吐字,口气有些冲。
“好好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李顺笑笑,起身走了出去。
合上柴门,李顺仰头静立许久,才慢吞吞地离开。
欧阳倩被平生抢了话,有些不知所措。“我……”
“你叫什么名字?”平生奋力挪动身子,才能坐起来,板着脸问道,“怎么会被抓来的?”
“嗯……我、我姓欧阳……”细若蚊吟的声音。
“欧阳姐,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我……我跟着钱伯伯他们来这里做生意……他们……他们……”欧阳手指揪着身上素色布衣的衣摆,越声音越轻。
平生看着她朴素的打扮,皱起眉,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你是哪家的姐?”
欧阳猛地抬头,澄清的眸子里多了份紧张。
平生更为笃定了,头,若有所思,“千金姐乔装成丫鬟,随家里的商队出来游玩,结果被半路杀出的土匪给抓了,那其他人呢?”
欧阳眼圈红了,哽咽着,不出话来。
平生见她的表情,就猜到其他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看她又要哭,平生连忙叫道:“哎!欧阳大姐!再哭下去,眼睛都要瞎了!我叫任平生,现在咱俩可算是难姐难妹了,你喂我吃东西好吗?”平生身体前倾,让欧阳看见自己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欧阳果然破涕为笑,拿起了碗筷。
平生松了口气,看着白皙的手指夹着筷子,这破碗、木筷、简陋的饭菜,因为这一双手好像也美味了很多。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平生吃了那么久的稀饭,头一回开荤。
嚼着鸡肉,平生几乎要感激得痛哭流涕了。不过现在这不是重。
平生心里盘算着要如何逃出去。这欧阳姐绝非简单的商户姐,举止神态尽是名媛风范,拿双筷子的动作都能那么漂亮。平生可不信满身铜臭的奸商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儿。
但无论她家世如何,显然在平生的出逃计划中是个不折不扣的累赘,别帮忙了,能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女侠可不能抛弃弱势无助的可怜人,自己苟且逃生。那么,这出逃无疑更困难了。
“欧阳。”
“叫我倩吧。”欧阳倩笑不露齿,也让人如沐春风。大家闺秀啊!这哭是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笑也是笑得优雅秀气,让人心情大好。前提是她不要哭那么久,以及在一个更为合适的时刻微笑,绝不是被关在柴房里的时候。
平生暗自叹息,这孩子真是单纯得很,难听就是“缺心眼”。不过这样也好,到时候应该会乖乖听话、努力配合平生逃跑。
“嗯,倩,你先帮我把绳子解开吧。”平生从善如流,亲昵地叫着欧阳倩。
欧阳倩看了看平生手腕上的麻绳,一脸为难,“解开?”
“是啊,”平生怪道,“不解开我们怎么跑?”
“啊!是哦!”欧阳倩恍然大悟,直让平生汗流浃背。这累赘所带来的麻烦恐怕要再加一成。
欧阳倩放下碗筷,手在平生的手腕上游移,一会儿扯扯这,一会儿拉拉那儿,半晌,苦着脸:“我解不开。”
平生已经汗如雨下了。绳子绑在她手上,她自然感受得到那群人渣绑得有多紧,手腕隐隐作痛,几乎麻木。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姐怎么有力气解开这种绳结?
想到此,平生犯了难。
“那你把碗摔碎,把绳子割开!”平生灵机一动,想出办法来。
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什么杯子啊、碗啊,这碎片用来割绳子再好不过了!
欧阳倩犹豫地看了眼平生,手一指,:“平生,这是木碗啊……”
平生心一沉。刚才只顾着吃了,都没注意到这一。电视剧果然都是瞎编!哪有匪徒那么傻啊!平生想到赵铁衣的狞笑,身体轻轻颤抖。
死了死了!这下可怎么逃跑呀!不仅如此,眼睁睁的,这逃跑的机会就在眼前,就只能光看着,没辙啊。
平生看了看欧阳倩。这群土匪怎么不抓个村妇来,抓什么千金姐!细皮嫩肉的,都没力气解开绳子!
“平生,不如……不如求那个男人放了我们吧?”
“谁?”平生扭头看见欧阳倩脑袋垂到胸前,声音轻得很,不过她还是听见了,“刚才你就是想求他吧?”
欧阳倩头。
“唉……倩啊,他怎么都是和那群坏人一伙的,你以为他会帮我们?”
“可我看他像是好人……”欧阳倩揪着手指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了,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真是好人,怎么会帮着那群人一起打家劫舍?”平生嗤笑一声,又警告,“你可别再乱话了。心到时候逃出虎穴,又入狼窝。不定还更惨呢!”
平生哼了两声,让欧阳倩一阵黯然。
两人沉默着,各有心思。
屋外的太阳还未完全落山,平生看着金灿灿的夕阳,嘴里发苦。冲动是魔鬼!早知道一被人为起来就该用翦恒的毒药了,居然还傻乎乎地和人搏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能一举灭了这个贼窝!现在这时候,应该面对夕阳,迎风站立,身后一群东倒西歪的土匪们,绝对是潇洒极了!
但平生忽略了自己的习惯。一个练家子,又梦想着仗剑行天下的女侠生活,怎么着都不会首先选择毒药的。
就在平生悔不当初时,“砰!”柴房的门被人撞开。
李顺满脸焦急地冲进来,喊道:“外面来了个大煞星!你们快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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