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就连白洛飞也小小的吓了一跳,他的新娘子看来脾气还不小。成亲的当日新娘子自己掀盖头在大燕的这块土地上只怕还是第一次,世人皆知莫南烟不拘世俗,却也没料到不拘到如此地步。马问天的脸更是挂不住了,虽然曾见识过她的能言善辩,却没料到做为新嫁娘的她还敢这般说话。
马致和此时见到南烟,还是初次见她女装打扮,许是化了妆的缘故,又许是那喜服凤冠的缘故,只觉得她今日实在是美。只是这份美带着讽剌,红颜的怒火只为见到他们父子,而且此时她却已成别人的新娘。
马问天的眼里划过一丝鄙夷,不动声色的道:“老夫见过众多女子,却从未见过像莫小姐这般的。这样没有修养的女子试问全天下有谁敢娶?”众一听,点头的占了大部分。
南烟正色道:“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在家里家父教我女训女戒,同时也教我明白大道理,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我也想问一下王爷,如果你要娶你的心上人,你的家人都没有意见,却跑来一个外人说不能娶,你又会做如何反应?”
马问天微微一愣,南烟继续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却也知道敢爱敢恨。女子出嫁,对一个女子而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况且我与飞不但有父母之命,又是两情相悦,楚王爷突然跑来阻止,对莫南烟而言,就是不想让我幸福,王爷这样的举止,又何来修养之说?试问对一个没有修养的人,我又为什么要去讲修养?”
马问天气得胡子都直抖,白洛飞心里暗笑,他这个娘子还真不是一般好相与的人,马问天此举实在是自找罪受。只是在他还没有说出真正目的之前,还不好就这样得罪他。
白洛飞向马问天一拱手道:“南烟说话素来直断直行,若有冲撞的马伯伯,小侄在这里赔礼了!”说罢,又是长长一揖,接着道:“薜离,请楚王爷及两位公子就坐。”
马问天受了气,岂能就这样算了,更何况他今日真正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当下冷冷的道:“贤侄听老夫一句劝,这个女子实在是娶不得。”正要在旁说一堆大道理,白洛飞听得都有些烦闷了。
南烟不等他说完,便在旁问道:“南烟说话若有得罪,还请楚王见谅。今日是我与飞的大喜日子,楚王爷却总说飞娶不得我,王爷的意思岂不是当今圣上的圣旨有误?”说粗话是她的不对,但是若有人来破坏她的幸福,她便是那只凶狠的老虎。
马问天知道她定会有此问,当下也不慌不忙的道:“我与韩王同是大燕番王,同时受命与一辈子,自然是遵从圣命。只是现在韩王尸骨未寒,世侄便娶亲,实在是玩礼数不合。我所谓的娶不得不是不能娶,而是现在不能娶。况且韩王的死讯都传的有些古怪,我们这些老朋友都还没有向他吊喧,此时又怎能娶亲?”此言一出,下面顿时议论纷纷。
说了半天,原来真的是来砸场子的,南烟这才忆起古代有个说法,好像是家里死了父母,三年之内都不能嫁娶,以示孝道,大燕不会也是这样的吧?他后面的那些话完全就是含沙射影,说白洛飞有弑父之嫌,她虽然料到会有人这样指责白洛飞,却没料到事情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在她的大婚之日。她心里恨的牙痒痒,若是可以,真想一脚踢死他。
白洛飞脸上的笑意不减,只是眼里已满是寒冰碎雪,马问天话里的意思已经是大白了,只怕这才是他今日来的目的了,他有些淡然的道:“楚王爷若是来喝喜酒的,飞欢迎之至,若是别有所图,飞在这里劝说一句,还是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先,这是韩王府的家事,关于家父的事情,外界有许多的传闻,无非是我们父子不和。只是我们父子间感情到底如何,这也是我的家事,没必要向楚王爷透露。家父仙去的事情,飞也是遵父命,一切从简,是以并未知会各个番王,只是上奏了朝庭。至于我与南烟的婚事,一是从圣命,二是从父命,并未有任何不妥之处。”
马问天听得白洛飞这样讲,心里极为不快,事情似乎出了他的预想,他一脸正气的道:“我与韩王相交多年,虽然并未长期在一起,感情却一直亲如兄弟,其它人的家事我若许没有资格插手,但是韩王府的家事我是管定了。”他对青楚这块地方,垂涎已久,好不容易待到白天城过世,懦弱无能的白洛飞接手,又有如此的良机,他怎会放弃。况且上次马致和大婚的那口气还没有出,定南王也央他阻止这件事情,他又怎能放过?
白洛飞冷冷的道:“飞自家父仙去后,曾亲过家父的手札与书信,实在是抱歉的很,一封关于楚王的书信也没有,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没有。飞实在是不知道,楚王府与家父是如何亲厚的?再则飞自小在朝京长大,世人皆知我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实在是不需要做出像王爷所暗示的那样的事情。再则,此事若有何不妥,也自有当今圣上定夺。韩王府不管是家事也好,还是王位的继承也好,楚王爷似乎管的太宽了些。”
他的意思很明显,韩王府是不怕楚王府的,马问天不管站在哪个立场都管不了这件事情。不管是王位的继承还是今日的大婚。有的人就是给脸不要脸,想趁火打劫,是不是看错人了?南烟也看明白了马问天的意图了,不禁感到好笑,有些人就喜欢打着卫道士的招牌,其实什么都不是。常用一些正义的嘴脸来掩藏心里龌龊的想法。
南烟在旁插道:“韩王府与楚王府向来是河水不犯井水,楚王爷此番来的意图天下皆知,只是楚王爷若实在是有想法的话,待我与飞拜过堂后再来商讨。”再啰嗦下去,只怕都要误了拜堂的吉时了,像这种人就没必要再给他面子。
白洛飞听得南烟之言,不禁感到有些有趣,看来他的这个娘子是生怕今日嫁不成了。
马问天脸色也变了变,没料到白洛飞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下也冷冷的道:“白洛飞,你不要一意孤行,不要忘了邺城之事。”邺城是青楚与宵鸣的交界之处,此时常有一些摩擦,他的这句话是提醒他今日若是不依他的话,将要以武力解决问题。
白洛飞凤眼里满是杀机,若不是今日是他与南烟成亲的日子,此时定不会忍这个老家伙。他轻轻一笑道:“楚王爷也莫要忘了玉山铁矿与磊阳刀厂的事情,若是还在这里胡说八道的话,我也敢保证,半月之内,那两个地方马上化为灰烬。”玉山铁矿与磊阳刀厂是马问天的兵器街道基地,若是那里被毁,宵鸣便失去了兵器的给养。
马问天闻言大惊,白洛飞怎么知道那两个地方的?那里都是他秘密进行的。当下心里满是狐疑,双目狠狠的瞪着白洛飞,却也不敢再强行阻止下去。
白洛飞嘴角扯过一抹冷笑:“薜离,去请楚王爷及两位公子就坐。一切继续!”
马问天气的哪里还吃得下酒,以薜离以请的动作时,他气呼呼的带着能不称官与楚寒离去了。楚寒走在最末,快出大门时,终是忍不住回看了一眼,却见到了白洛飞意味深长的一抹淡笑。他心里突然觉得马问天实在是有些可笑,今日在这里没有讨到半分好处,还受了一肚子的气。
拜天地继续进行,席间的客人继续畅饮,仿佛马问天根本就没有来过一般。只是这件事情之后,青楚的百姓都知道他们有一个不拘世从,敢爱敢恨的王妃,也知道王爷将这个王妃宠到了极致。
洞房内,白洛飞掀起南烟的盖头时想起了她在拜堂时的举动,忍不住笑道:“娘子,你当时的举动可谓是惊世骇俗。”
南烟一边拆头上重的快把她压蹋的凤冠一边道:“我不管是不是惊世骇俗,我只知道不能让她破坏了我们的幸福。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要是因为他而不能成亲,我会很难过的。”何止难过,她只怕会想办法杀了马问天。
白洛飞薄唇微微上扬,将南烟抱在怀里道:“你觉得我会让马问天得逞吗?难道你的相公就这样没用,答应你的事情难道会不算数吗?”爱上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的承诺,将每个承诺实现就好了。爱一个人,也不是嘴巴上讲讲,而是用心去爱。
南烟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低低的道:“飞,对不起,我今天太冲动了,又给你闯祸了。”虽非她本意,便是她还是感到有些愧疚。
白洛飞轻笑道:“我的娘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反醒了?只是今日的事情你不用对我说道歉,马问天的意图你我皆知,当时在楚王府时,他便已经表露了他想一统天下的野心。当今圣上病重,太子又软弱无能,各个番王间都在蠢蠢欲动。而他对青楚这块封地早就动了心思,父王的去世,他觉得有机可乘,因为我一直以软弱无能的形象示众人,他便觉得我好欺。就算没有你当日大闹马致和与婠婠的大婚,他今日也必会来阻止。”
他见南烟睁大眼睛看着他,接着道:“虽然他来阻止的理由实在是有些可笑,但是如果我要是真的像以前所给众人的好般印象,今日是必然得依他的了。只是现在青楚的封地由我当家,我又何须惧怕他们?这里远离朝京,皇帝又病重,就算知道我以前是假装的又如何,他也管不了。青楚物产丰厚,众民一心,我又何须惧他。”
南烟叹了口道:“可是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和他也没那么快撕破脸。”
白洛飞亲了一下她的脸道:“反正早晚要撕破,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胆小怕事的人,难道以他的能力还怕屈屈一个马问天不成?
南烟想起有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忍不住道:“飞,你不是不也和马问天一样,想一统天下?”
白洛飞将她扶起,凤眼盯着她的大眼道:“你觉得呢?”凤眼里似乎还有着一抹担心。
南烟想了想道:“现在大燕番王横行,各番王间都有或多或少的一些矛盾,你又靠近西秦,而西秦早已对大燕虎视眈眈。在这个时候,你这个韩王是很难当得安生的,不是被人吃掉,就是吃掉别人。”白洛飞没有说话,凤眼里看她的神色有着一抹淡淡的惊讶。
南烟接着道:“与其被人吃掉,不如吃掉别人。你如果真的想问鼎天下,我愿意帮你。”语气坚定而又有些执着,爱上了他,她似乎再没有过多的选择。
白洛飞微微一愣,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虽然没有太多惊讶,却还是让他有些吃惊,他的娘子实在是有些与从不同。
她眼里是满满的欣赏,却问道:“你哪里来的这种想法?”
南烟轻轻一笑道:“我从小生活的那个地方,对于王位的更替是很民主,谁当皇帝是由老百姓决定的,所以我们的皇帝都不是世袭罔替。我这样的想法在大燕或许是有些大逆不道,但在我们那里是很平常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有那个想法的话,我会帮你。”
白洛飞眼里染上了一些笑意,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那个想法?”
他的这个问句把南烟惹的有些不快,在她的面前还装,曾经还说过要对她说出心里所有的想法,今日却在这里绕圈子。
南烟撇了撇嘴道:“你若是没有那个想法,就不会四处扩展你的势力,不会设立那么多情报网,也不会那么辛苦在朝京潜伏多年。还有,你明明口袋里的银子多的富可敌国,却对我小气的不得了,到现在都没有主动给过我一两银子。”
前面的还正正经经,最后一句话,让白洛飞实在是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此时才现,他的娘子实在是个财迷。南烟瞪了她一眼,他忍住笑道:“没错,我是有那个心思,因为我得对跟我出身入死的兄弟负责,还得对我的家负责。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的家,我的幸福。至于银子的事情,是我大意了,一直以为你在王府里呆着,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有了,还能跟着采儿去逛妓院,想必是有些银子的,没料到娘子已经口袋空空。”
南烟重重的在那天她咬的那个地方狠狠的拍了一下,虽然事隔多日,伤口也已经有所恢复,但是她不让他上药,伤口也长的极为缓慢,这一拍,还是把白洛飞痛的撕牙咧齿。
她觉得稍稍解了解恨,他明明知道她到韩王府后身无分文,那样说不就摆明了是找抽吗?白洛飞见她这般的举动,马上讨好的道:“娘子手下留情啊,大不了以后王府的银子全归你管,我什么都听你的,成了吧!”
南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她没想过要管他的银子,因为她知道太多,她还不想伤脑细胞。只是白洛飞的表情像足了现代的妻管严,而她也知道其实他是在逗她开心,他何曾怕过谁?她想起了一句话,“男人从来都不会怕哪个女人,他若是怕她的话,只是因为他爱他。”
她心里微微一甜,斜眼间却又见到他那勾魂的凤眼,略带阴柔的脸庞,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只怕真的是沾惹桃花的命,她嫁给了他,日后只怕还有吃不尽醋,闹不完的小别扭。
南烟窝进白洛飞的怀里,轻轻的问道:“飞,我长的这么普通,你怎么会喜欢上我?”
他微微一愣,将她抱的紧了些道:“因为世上只有一个莫南烟,而这个莫南烟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如此的聪慧。还有你吃醋的时候也极为凶悍,我的手现在是疼的厉害,吓的我以后是当真再不敢看其它女子一眼了。”
南烟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这说的什么鬼话?却也知道他是在告诉她,以后会一心一意待她。她又问道:“你那些兄弟们在外面,你不去陪陪他们?”
白洛飞一听这句话,笑的有些坏坏的道:“娘子不提醒我都忘了,今天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他们自有徐先生与薜离照应,谁也不敢来打扰我。”一说完,凤眼里流光溢彩。
南烟一见他这样的举动,便知道他的打算了,只是肚子在这个时候很杀风景的叫了起来,她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白洛飞有些认命的笑了笑,便抱起她到桌前坐下,桌前只有一些糕点之类的。南烟张着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叹了一口气,推门出了洞房,片刻之后便拿着一只烧鸡,一些其它的菜类回来了。
南烟咽了口口水,便极没形象的大吃起来,白洛飞忍不住想笑,此时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只怕是及不上那只烧鸡了。他慢慢的吃着,看着她吃的一脸开心的模样,心情也格外的好,他还想告诉她,他也喜欢她这自然流露的所有动作,不做作,不忸怩,一举一动他都喜欢。
酒足饭饱之后,南烟的心情也格外的好。虽然今天有一点点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根本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她拉着白洛飞道:“现在天色还早,我们来划拳吧!划输的喝酒。”开心的时候,少喝一点酒也能增添不少的情趣。
白洛飞听她讲的豪放,以为她极能喝酒,看看天色也确实还有些早,便答应了下来。谁知道她的酒品和她的棋品一样差,划十次她要输九次,虽然赖掉了大部分,却也喝不到三杯,便倒头大睡了起来。
白洛飞看着南烟微红的双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真是会出馊语音,她一睡便是一了百了,把他一个人留下来对着红烛,这漫漫长夜可要如何渡过?他的洞房花烛夜啊!
因为洞房花烛夜南烟醉酒的事情,白洛飞念叨了足有半年之久,就算以后的每夜南烟都被他以各种方式来“弥补”,却还是堵不住他的嘴巴。只是时间长了,南烟也找出了对付他念叨时最有效的方法,拿嘴堵住他的嘴不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耳朵是清静了,只是身体却清静不下来。往往堵住他的嘴之后,换来的都是一夜**。
白洛飞现那个念叨的办法实在是妙极,她时常会主动亲他,还其它的一些奖励。南烟若是知道他的这些小算盘,只怕又要找他清算,只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向来都不是太高,聪明如她,却也一直都没有现。或许就算她现了,也是听之任之。
幸福的生活了半年,白洛飞虽然每日里都极为忙碌,却也常抽出时间来陪南烟。而南烟将现代的一系列管理方法运用到管理王府的里面,倒将王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条,每日里还有不少空闲的时间。空下来时,就跟采儿聊聊天,与徐清长斗斗嘴,或者拉上白洛飞下下棋。每次南烟拉着白洛飞下棋时,徐清长就要在旁边笑上半天。
这几日,南烟虽然不是多敏感的人,却也现最近王府气氛有些怪异。白洛飞的回王府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还有三五天不回王府的记录。那日他回来时,终是告诉了她事情已经有所变化。
原来钟痕在西秦动了兵变,虽未登上皇位,却将西秦王朝的军政大权参与握手里。这段时间集结了一股兵力到了青楚与西秦交界的地上,战事一触即。
白洛飞一听得这个消息,便急忙上书朝庭,请求支援,只是圣旨还未到达,不知道朝庭将做出何种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