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听得他的声音,大吃一惊,钟痕来得实在太快了。其实她如果对地形再熟悉一些或者多些打仗的经验,完全能料到钟痕此时能追上来,只是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看兵书更多的是看里面的故事,会想像却无实战经验的人。此时钟痕若碰上的是白洛飞,只怕是另一种景像了。
南烟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身边只有一万左右的兵马了,而附近全是西秦的军队,要逃脱的可能性极小。而青楚这边的兵马大多被白洛飞带走了,依目前的情形看来,他那边应该与原计划相差无几,若要等他来救,即使他敏捷无比,极快的现了她陷入包围,也需至少三个时辰以上。而这三个时辰内,她可以死很多次了。
南烟笑着道:“上次醉酒的事情,南烟还未向殿下道谢,若非殿下,我只怕醉倒在小店里无人看管,早就冻死了。”这句话,她自己说的都觉得假的不行,薛离紧随她的身后,又怎会冻死?
钟痕面色微微的变了变,她的意思无非是说他挟持一个弱女子突围,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冷冷的道:“久闻韩王妃聪慧过人,在下仰慕已久,难得今日这般巧,还请韩王妃到我的军营中小坐,得空时再向韩王妃请教。”他身边的副将闻言,策马便来擒南烟。
薜离在旁,长剑挥舞,转瞬间便将那两名副将斩于马下,喝道:“太子殿下好生无礼,我家王妃还未同意去你的军营小坐,你的副将便出手来擒,殿下平日里是如何带兵的?”
南烟第一次见到薜离的武功,以前他的轻功极好,心中大喜,没料到他的武功原来也这么好。脸上却是微怒的表情道:“我一个妇道人家,相公又不在身边,殿下这般相请,传出去不止毁了我的名声,也毁了殿下的名声。还是等我相公来了,与他说过,他同意了,再到殿下的军中小坐。”意思再明显不过,打死我也不会跟你去西秦,要抓我也没那么容易。
钟痕见到薜离的武功,也微微有些吃惊,没料到白洛飞身边的侍卫武功都这么好,还有天下第一谋士徐清长在身侧,他的身边实在是人才济济。有这样一个敌人,实在是有趣的紧。只是钟痕虽然不是什么卑鄙小人,却在某些事情上面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这战场之上,就无需跟敌人客气,若是客气了,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钟痕冷冷的道:“韩王妃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只是今日韩王爷只怕是来不了了。我与韩王府仰慕已久,或许还能因为韩王妃的面子再见上韩王爷。来人啦,去请韩王妃,若有人阻拦,阁杀勿论!”今日若不把莫南烟带走,实在是难消他心中的怒气。
南烟大惊,没料得他翻脸翻的如此之快,临阵对敌对她来讲实在是弱项,她手无缚鸡之力,打谁都打不过。想要阻止,却现身后也全是西秦的兵马。顿时明白刚才钟痕与她说的那几句话,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将她包围了,就不再对她客气。她心里暗暗骂他卑鄙无耻,却又奈何不了他。
现在她已没有其它的退路,兵力相距悬殊,打又打不过,骂也没人听,那就只有逃了。三十六计最后一计便是逃为上,只是她现在已经失了逃跑的先机,她又能逃去哪里?当下也由不得她多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钟痕见到她的举动,冷冷一笑,吩咐道:“生擒韩王妃!”
林子不大,七拐八拐中与西秦的追跑中,青楚的将士已折损了过半,南烟心里大急,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薜离见她神情有些焦急,在旁道:“王妃,待会我们从西面出去,我与众将士帮人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去。”
南熁一怔,问道:“我突围了,将士们怎么办?”每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她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已经难受无比了,又叫她如何弃他们于不顾?
薜离道:“王妃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想这个了,钟痕现在的目的便是抓你要挟王爷,你若是被抓了,他还不知道会日后向王爷提出多过份的要求,只要你没事,日后便能替这些兄弟们报仇。”他实在是有些着急了,知道这个平日里看来文弱无比的王妃其实是善良无比,心里是真真切切的把青楚的这些士兵们当成亲人了。
南烟还待再说些什么,跟在她身侧的一群士兵道:“王妃,薜侍卫说的极有道理,只要你安全了,日后便帮我们报仇便好!本来一上战场,我们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只要能保卫家园,我们就是死了又怎么样!”
南烟听他们一讲完,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也就在这一刻,她终是现了自己有多脆弱。只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抹了抹眼泪,使劲压下翻涌而上的伤感与感动,对众人道:“不是我一个人逃走,若寻得机会,我们便一起逃走!”
众将士一听,眼角也含着泪,他们的王妃对他们实在是太好。当下也不多说,便向西北面急行军。
一出来。便与西秦的军马遇上了,两军顿时二话不说,见面便打。跟在南烟身侧的将士,个个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又想着定要将王妃安全突围,个个勇猛无比,一时间杀出了几里地,只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终是会累,南烟身边青楚的士兵躺下的越来越多。
在这一刻,南烟感受到了绝望,心里面想起的白洛飞那张微微带着戏谑的脸庞,她叹了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形,也由不得她多想了。她的战马早被人吹倒,薜离一把将她拉上了他的马背,共乘一骑反倒利于保护她。
正在他们快要不支的时候,只见身边的西秦士兵倒下无数,南烟顿时来了精神,以为是白洛飞带大军来了。仔细一看,却是那放完火箭而归的一万士兵,那批人原本隐藏在密林之中,还未被现,却见南烟被困。为的将领便决定前来营救。
只是当时为了方便逃跑,身上的弓箭所带不多,又没有补给,只得片刻,箭便已射完。薜离见到那万箭齐之后,趁机带着南烟逃出了包围圈。南烟的泪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她知道那一万弓箭手的性命又因为救她而难保了。
一出包围圈,四周空无一人,远处却还能听到那片撕杀声。南烟只觉得心烦意乱,薜离在旁道:“王妃不用多想,自古以来战争便是如此!”他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哀伤。
南烟问道:“薜离,你若是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她与薜离是主仆关系已久,却是极少过问他的私事。
薜离淡淡的道:“我的亲人早被人害死了,要不是王爷见我可怜,救了我,又教了我武功,这个世上早已经没有薜离了。”
南烟听到后大是奇怪,问道:“你的武功是王爷教的,可是他好像比你大不了几岁啊?”薜离是白洛飞的徒弟,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薜离道:“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父母原本是朝京的一个小官,日子虽过的清贫却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十岁那年父亲因为得罪了一个小人,被人诬陷私吞赈银,满门操斩,是王爷设计将我救下,那时王爷大概十五岁吧。他虽然比我大不了多少,懂的东西可不少,后来教了我很多的东西,从那之后,我便跟在他的身旁。三年之后,他又设计将害我家破人亡的主谋给杀了,替我报了仇。我的人是王爷的,命也是王爷的。”
南烟虽在朝京,对政事所知不多,而且那些事情都是在她来之前生的,她并没有听过这些事情。只是没想到薜离还有这些过往,当下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
薜离笑了笑道:“王妃不用放在心上,其实不止是我,还有凤颜、黑影都是王爷救下来的苦命的孩子,所以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都会效忠于王爷。保护他所有在意的人或者事。”言下之意也甚是明了,就是只要他薜离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南烟被西秦人擒走。
南烟心里满是感动,正要说话,却被薜离捂住了嘴巴,示意她附近有人。薜离查看了一番,又是西秦人,眼见他们朝他们的方向搜查了过来。薜离咬了咬牙,见旁边有一棵大树,便将南烟放了上去,对南烟道:“王妃莫要害怕,我这就去引开他们,见到西秦人过来,只要不动便不会被现!安全之后我便来寻你。”
南烟点了点头,对薜离道:“你要小心!”
薜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骑着马向南边而去。西秦人一见马上有人,便策马去追。只得片刻,那群人便走的干干净净。
南烟心里微微有些感伤,现在她的身边是一个人都没有了,若再碰到西秦的兵马,她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也不知道薜离会不会有事情,白洛飞那边又怎么样呢?
现在已是四月初了,树叶已长的很是茂盛。她一个人躲在树上,若不出声音是极难被人现了,战从早上开始打,现在已到了傍晚,天际间残阳若血,和着远处通红的火光,有着说不出来的寂寥。风吹得树叶哗哗直响,树叶每响一下,她的身体都忍不住会一下抖。
从早上到现在,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她是又惊又累又饿又渴又怕,却也不敢离开那棵树半步。她的身边,隔不了多久便有西秦人走过。次数多了,她也有些麻木了,独自倚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四月的青阳关,天气还是有些冷,刚开始她还把自己抱紧了以抵挡寒冷,到后来也抱紧自己的力气也没了。她的身体原本就弱,这样一折腾,便染上了感冒,到了晚上,她又开始起烧来,神志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隐隐听到近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她听的模糊,敌我不明,只得紧紧的靠紧了树干,以防自己从树上掉了下去。只是意识越来越薄弱,眼睛终是再也睁不开。耳朵里听得最后的一句话仿佛是“后路已断,只得撤兵。”
钟痕自南烟钻进林子后,除了派追赶南烟之外,又命人打探段玉程带领的三十万军队的详细事宜。当他听到三十万人全部受困于不归林,不归林里又大火四起,三十万将士只怕尽数命丧其中,段玉程下落不明后,顿时咬牙切齿。
后面的部队又传来消息,说是雪峰山下也起了大火,将余下的四十万军队也与他们全部断开了。钟痕便知道又中了白洛飞的计了,他原本是集结战斗力,打算一举功破青阳关与玉音关,前面的军队在玉音关口又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原来白洛飞在南烟提出她的计策时,便以防万一,紧急将余下的十万人马集结到玉音关,这一次刚好派上了用场。
钟痕一共带五十万军队进青阳关,段玉程带去的那三十万算是全军覆没了。他带在身边的二十万军队与南烟对峙被斩杀和烧死一共约三万来人,又在攻玉音关损失了三万,还有五万人去追南烟,跟在身边的只有九万来人。
而白洛飞将段玉程引进不归林后,便带着军队向林后急撤。只是那林子甚大,他还好有带了指南针,带着将士们走了约五个时辰才从南方出来。一出来后挂念南烟的安危,稍稍清点了一下人马,现只是稍有折损,一部分是在路上引西秦兵被杀的,另一部分是不小心掉进了沼泽地。当下也不做多想,带着军队便向玉音关的方向急行军。
碰到西秦的军队便杀,待到玉音关时已到傍晚,杀退围城的西秦兵后,进到关内只见到徐清长,徐清长告诉他与南烟走散,现在南烟下落不明。白洛飞闻言大急,当下也顾不得休息,点好十万兵马,带兵便要出关救南烟。
徐清长一把拉住他道:“我刚才碰到跟在王妃身边的兵,他说王妃被钟痕派兵所追,双方兵力悬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更何况这茫茫战场,青阳城的地方虽然不算太大,但方圆也有好几百里,中间又多林子与山峰,现在天已全黑,要找个人谈何容易?还是待到明日清晨再做打算!”
白洛飞哪里听得进去,一把推开徐清长,带着将士们便出关寻南烟去了。徐清长也只得叹了口气,吴忠在旁见此情形,叹了口气道:“韩王爷与韩王妃的感情实在是让人感动。”那日里他虽然主张杀钟痕不救南烟,但是此时见到白洛飞的表情,却还是让他感动不已。而且他也听闻这次的计谋是韩王妃想出来的,对南烟不禁又起了几分敬佩之情。
徐清长道:“少主的心一直孤寂无依,也只有王妃能入得了他的心里。那样聪慧的女子,实在是世间少有。只希望少主能顺利的将王妃找回来!”
白洛飞带着兵马向北疾行,夜已全黑,知道周围随时会出现西秦的兵马,一直小心前行。南烟虽然重要,他却也不愿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害的青楚的这些将士丧生。
钟痕与白洛飞却终是在南烟逃跑的那片林子外相遇了,而这一次白洛飞的兵将与钟痕数量相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白洛飞问道:“南烟在哪里?”
钟痕冷冷的道:“若是让她落在我的手上,定要她生不如死!”想起她火烧死他几万将士,便怒火中烧。
两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双方的将士一见主帅出手,纷纷撕杀了起来,一时间杀声振天。这是青楚与西秦打仗以来,第一次兵力相当的撕杀,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青楚的将士恨西秦人的侵犯,早就想寻个机会杀个痛快,无奈白洛飞一直以巧取胜。这次终于寻得这說閱讀,盡在
个机会,又见西秦人进关来后见人就杀,不管是老弱还是妇孺,个个心里恨意滔天,杀机勃勃。
西秦人与青楚打的这几仗,不管是人多还是人少,都尽数落败,心里胆怯之意渐生,又见青楚将士勇猛异常,心里又怯了几分。如此一来,他们便节节败退。
钟痕心里大眼,知道大势已去,留下一万兵马断后,便率兵向青阳关外逃跑。他带兵败逃之后,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这几仗会一败涂地,可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可是仔细想想,却又似乎没有什么错。但他确实是败了,是白洛飞太强大还是他自己太轻敌?
百思不得其解,便问身边的副将该如何?那副将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却又不敢不回答,只得硬着头皮道:“后路已断,只得撤兵!”
钟痕心里苦涩异常,打下大燕是他从小以来的目标,难道就要因为一个白洛飞而放弃?但是现在好似不是逞能的时候,还是先回到青城再想其它的办法。叹了口气便要走,却见前面的树上掉了什么东西下来。
钟痕命人查看是什么时,有一个兵答道:“回殿下,是一个女子。”
钟痕一听是女子,顿时来了精神,待看到真是南烟时,嘴角掠过一抹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进。”吩咐众人道:“将她带回去!”心里却还是有些凄苦,难道他就真的需要靠一个女子来挽回一点自尊吗?这样做似乎太不光彩了,但现在却是他唯一的畴码。
将莫南烟带回西秦大营后,再向白洛飞来讨还一些吧!现在还不是讨要的时机。钟痕想起自己带五十万兵马攻进青阳关,短短一天的时间,却只剩五万将士随他回去,这真的是奇耻大辱!
而白洛飞率兵将钟痕断后的一万将士杀光之后,便命一半的将士去寻南烟,自己率另一半的将士去追钟痕。南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定要钟痕死无葬身之地!
白洛飞一路紧追而来,却见得钟痕好似有一掠走一人,那人的衣饰看起来极像是南烟的。他心里大急,命令将士加追赶。待见得钟痕出了青阳光,他也顾不上许多,领兵便追。眼见就要追上,却见前面火光大起。他心里微惊,下午点着燃料的火应该早已熄灭,而此时突然而来的火光,只怕是钟痕的接应军队来了。
原来钟痕迟迟未归,余下的四十万军队本在静候,却听得探子来报说殿下在青阳关内遇上埋伏,只怕会有危险。那将付恒权横再三,便亲率了二十万兵马前来接应,没想到刚好碰到逃回的钟痕。
刹那间,局势完成扭转!
白洛飞知道若是此时南烟被带走了,以后只怕都难以见得到她,心里又怒又急,如何肯撤兵?旁边的副将见情况危急,知道此时若再前行,只怕王爷都会有危险。当下无可奈何,劝又劝不住,只得冒了一下大他险,趁白洛飞不备,将他打晕,率兵退回青阳关内。
钟痕今日受到大创,心情一片颓丧,知道以目前这二十几万兵力,要攻进青阳关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此时士气低落,实在是不适合打仗。恨恨的看了眼紧关的青阳关大门,又看了看南烟,叹了一口气,便率兵回西秦大营去了。
随缘第九十九章离别之苦
南烟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身体如同火烧,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她与白洛飞在那个深谷里呆的时光,幸福而甜蜜。她看到了白洛飞在修算那个兔子笼,里面的兔子又多了很多,她在旁边帮他擦着汗,可是白洛飞一转头时,突然变成了钟痕,她大惊道:“怎么会是你?”
钟痕表情阴冷的道:“本来就是我啊!”
一句话话把南烟从梦中惊醒,蓦的睁大眼睛,却现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白洛飞呢?这里又是哪里?她拼命地回忆,只是头痛的厉害,却还是想起她为了躲避钟痕的追兵,被薜离藏在一棵大树上,后来她起了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正在怔,却见一个丫环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喜道:“韩王妃醒了就好,我这就去请太子殿下。”说罢,也不待她答应,便径直出去了。
南烟心里警钟大敲,丫环叫她韩王妃,又是太子殿下,她不会是被钟痕抓了吧!只得片刻,她的想法便证实了。只见钟痕随着那丫环走进了屋里,见到她醒来的样子,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却吩咐道:“叫军医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事情。韩王妃在这里做客,若是怠慢了,便是我们失礼了。”话听起来像是关心的话语,只是语气冷若寒冰。
南烟一见他,便知道大概生了什么事情,她可不相信被他所摛,他还会好好待她。她是白洛飞的妻,而白洛飞与钟痕的恩怨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更何况她的手上也沾满了西泰人的鲜血,那些计策要去了许多西泰将士的性命。
只是她的身体现在还极为虚弱,头痛的又厉害,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现在在这里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便轻轻的对钟痕道:“多谢殿下相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才现她的嗓子干哑无比,说出来的声音都是又干又涩。
钟痕冷冷一笑,淡淡的道:“你也不用谢我,若非你还有些用处,我也不用费这些心思照顾你。待你身子大好之后,每一件我都会加倍向韩王讨要回来。”
南烟微微一怔,没料到他说话这么直接。想想也便明白了,现在她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他自己也没必要再费神跟她打机峰了。
她虽在病中,脾气也没好上几分,知道若是委曲求全,只会让他看不起她,见旁边放着一个水杯,里面盛满了水,喝了一口后冷冷的道:“还是让殿下费心了,怕只怕殿下高估了莫南烟的魅力,我的相公又岂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只怕到头来让殿下空欢喜一场。”她身子虚弱,这些话一说完,却也累的气喘吁吁。
钟痕见她的模样,冷笑一声,这个女子的性格还真是烈,到这个时候了嘴巴还这么硬,淡淡的道:“韩王会怎样,你我均不知道,或许王妃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吧!到时韩王若是不愿意换的话,那边只有委屈王妃了。”语气淡,面上却是寒冰冷霜。
南烟不知道他要拿自己与白洛飞换什么,但想想也**不离十,无非是青阳关和玉音关。她心里微微有些害怕,白洛飞若是真的同意交换了,她便成了千古罪人。若是不同意交换,她要怎么办?钟痕会将她怎样?实在是不敢想像。
说话间,军医已到,检查完毕后道:“韩王妃的身子已无大碍,这几日坚持喝药,多加调养便会大好。”
南烟谢道:“有劳军医!”那军医却是理都不理她,向钟痕施了一个礼便出去了。她心里苦笑,看来这军医不是有钟痕的吩咐,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治病的。西泰与青楚的矛盾现在已成白热化的状态了,这几场仗打下来,西泰人是一点便宜都没有讨到,又如何会不恨?
钟痕冷冷的道:“韩王妃好好休息,就等着好消息吧!”说罢,也不理待她回答,扬长而去。
南烟心里苦笑连连,她现在虽然算不上是阶下囚,但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现在可是能体会得到一些白洛飞在朝京当质子时的状态了,虽然好似受到了优待,其实是朝不保夕。只是她现在头痛的厉害,也由不得她想上太多,什么事情再大,也不过睡意的侵袭。
再醒来时,已是隔日的上午,丫环见她一醒来,便端了碗米粥过来道:“韩王妃已睡了三天了,得吃些东西了。”她不说还好,一说,南烟便觉得肚子饿的厉害,一口气喝了两大碗粥。
吃饱之后,人也有了精神,感冒的症状已好了许多。头虽然还有些晕,却知道已无大碍。听那丫环讲自己晕睡了三天,这三天白洛飞只怕比她还要受煎熬,一想起他,心里便觉得温暖无比。只是此时心里还是为他担心不已,怕他做傻事,却又害怕他不理她。
南烟一直在想有什么好一点的办法能从这里逃脱掉,但是她细细的思量后,便觉得机会渺茫。先她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人都打不过,就是寻着机会逃跑,只怕体力也跟不上;再则钟痕虽然几天都没有再来看她,她却被看守的甚紧,那个丫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侧。
接下来的几日里她便觉得有些无聊,想不通的事情便也不再去想,不管白洛飞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遵从便是。只是心里做好了一个打算,那便是若是他不拿城池来换她,她便得想办法保全自己的性命了。
在西泰军营里实在是有些难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知道西泰与青楚的关系,也不敢到外面乱晃。那一日她走出去透了口气,便见到了那些将士们仇恨与鄙夷的眼光。还能听到他们的冷言冷语,说的最多的无非是“她如此平庸的姿色,也不知道韩王怎么会那么在意她!也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对她以礼相待,我若是殿下的话,定要好好整治整治她。”
南烟听得苦笑连连,看来人还是长漂亮一点好,至少落难的时候,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又想起白洛飞来,还是他好,从来不介意自己的容貌,他深深地爱意与浓浓的宠意让她觉得幸福无比。只是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这一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心里不由得又是甜蜜又是悲伤!
这日她正在屋子里面呆,听得有人推门而进,抬眼一看,居然是钟痕,她心里暗自防备,他来定然是有话要讲了。南烟又见他面色不善,心里不由得一紧,转而又一松,接着又有些伤感,看来白洛飞已经做出决定了。
钟痕一进来,见她悠闲的模样,怒气不由得又上升了几分,冷冷的道:“你的相公抛弃你了,你还这么悠闲,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不知道为何,南烟见他微怒的样子,心情反而好了起来,淡淡的笑了笑道:“害怕又能怎样,我一个弱女子,现在落在敌人手上,原来就是任人宰割的对象。更何况,不管飞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他。他的这个决定是对的,莫南烟又不是倾城的绝色,也不妄想当红颜祸水,能与他一起那么长时间,这一生也知足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南烟还是很感谢殿下这几日的照顾。”
钟痕眉头微皱,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早在他们最初见面时,他便已知道这个女子与其它女子的不同,只是那日他只现她十分有趣,却没料到她还聪明无比。白洛飞他宿命中的仇人,他突然有些嫉妒起来,他的身边也从来不缺女人,但是他却很清楚的知道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像莫南烟般明知道性命难保,还能如此淡然的说话,还能心心念念自己的相公。他今日过来原本是想看到莫南烟受惊吓的模样,只是她的举动把他的算盘全打乱了。
钟痕冷冷的问道:“一个不顾安危的男人,你还需要时时刻刻念着他吗?你难道不怕死吗?”
南烟嘴角露出一枚微笑,有些苦又有些甜道:“我都说了,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他。更何况他决定是对的,若只是牺牲一个莫南烟,便换来天下的太平,我也死得其所。”她的话告诉他,她也是怕死的,只是她愿意为白洛飞死。
钟痕怒火中烧,一把掐住南烟的脖子道:“是吗?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南烟被掐的难受,却也没有反抗之力,早在秀峰庵上时,她便知道他们的实力相差悬殊,不是对手,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虽然难受至极,却将眼睛闭上,心里念着,飞,来生再见!
钟痕见她不挣扎也不求饶,反而闭目待死,心里的怒火被激到极致,他此时是真的恨不得掐死她,却又觉得若是这样掐死她,似乎太便宜她了。便松手,南烟便觉得呼吸又回来了,只是嗓子痛的厉害,一**坐在地上狂咳起来。
钟痕冷冷的看着她的模样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让白洛飞为他的决定后悔一辈子!”
南烟心里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她便挣扎一番了,像钟痕这样的人,你越是不顺他的意思,他便越会反其道而行之。这一刻,她知道死神离她是那么的近,只是落在钟痕的手上,只怕会比死更可怕。看到他狰狞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没来由和心惊,不知道他要将她怎么样。
钟痕看着她面色由青转红,捂着喉咙在狂咳,她的身子原本就娇小,又大病初愈,看起来弱不禁风,楚楚可怜。他的心莫名的一软,却又见到她倔强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又烧了起来,喝道:“来人啊,将韩王妃带到刘婆那里,告诉刘婆,给韩王妃最特别的待遇!”
说罢,又用手握住南烟的下巴道:“你不是很淡然吗?我到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哭着来求我,记住,如果你来求我,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说罢,又对进来的士兵道:“把她带走!”
钟痕的力道很大,南烟只觉得下巴快脱臼一般,听他语气说的阴冷,又见来带走她的士兵冷漠而略带同情的眼神,她便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只怕是人间地狱。只是来求他,怎么可能?一钟痕的性格,求他只会让他看不起她,而且半点好处也讨不到。
在被士兵带走时,经过钟痕身边时,她冷冷的道:“想我求你,你就继续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心里对钟痕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战场,染上那么多的杀戮,现在又被他虐待,想想实在是气不过,便狠狠地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钟痕双目圆瞪,这个世上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他!想也不想,扬手便给了南烟一巴掌,接着咬牙切齿的道:“你若是其它人,光这一下,就够你死十次了!只是我实在是很想看看你生不如死的模样!”
那一巴掌,钟痕是用了力气的,南烟的嘴角马上就渗出血来。她心里的恨意更增,一双漆黑的大眼狠狠的瞪着他道:“你做梦!”话音还没落,便被那士兵带了出去。
那士兵将南烟带到军营最偏远的一个院落前,对一个满身肥肉四十岁上下的妇女道:“这是殿下特别吩咐送来的人,叫你特别对待。”说罢,便将南烟推到那个妇女的面前,转身就要走。
那妇女拦住笑嘻嘻的道:“老婆子笨的很,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什么叫特别对待啊?”
那士兵看了看南烟,冷冷的道:“敢对殿下不敬的人,你说该如何对待啊?”那妇女一听便会意了,一双眯着的小眼也似乎有了光彩。
那士兵正要出院子的大门,接着又道:“对了,她是青楚的韩王妃,我们很多将士都死在她的手上,所以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只是殿下吩咐了,别把她弄死了!”
那妇女会意道:“您请放心,老婆子保证让她生不如死!”
南烟听得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心如寒冰,看那胖妇女的模样,便知道不是善与之辈,她不禁为自己的未来哀悼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实在是不敢想象。
那妇女看了看南烟,嘴角含着一抹冷笑道:“原来是韩王妃,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上,还真是你的福气了!不过你到了这里,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是皇后也好,王妃也罢,都只是我的一名仆役。你仔细听好了,你每日里劈三堆柴,洗十桶衣服,活没干完,便不准吃饭。”
南烟心里叹了口气,却笑着对那妇女道:“什么王妃,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只是一名阶下囚罢了。只是初来咋到,许多事情也不太懂得,还请你手下留情!”电视里小说里类似的情节看的多了,只是没料到今日居然轮到她来承受,在钟痕面前可以不服软,却知道在这些小人物的面前,还是软一些好,至少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那妇女见她瘦弱,又没有半点王妃的架子,打量了她几眼道:“这里的人都叫我刘婆,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能提点的刚才都提点了,你只要把事情做完了,便有饭吃,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
南烟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是待看到那堆的比山还高的柴火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每天要劈三堆这样的柴,她的小命只怕会去掉一半。再看到那和她差不多高的木桶时,再倒抽了一口气,再洗十桶这样的衣服,她的小命得再去掉一半。
到这一刻,她终是明白钟痕想对她做什么了。还好只是干活,不是做其它的事情,她暗暗伸了伸舌头。只是显然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是下午到那里的,刘婆给她减了一半的量,让她今天只要劈完三堆柴就好。
听起来好像是天大的恩赐一般,等到南烟去砍那些柴的时候,实在是想崩溃。那木材由于是在严寒的地带生长,紧实无比,她一斧头砍下去,只有一个浅浅的印子。刘婆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一脚把她踢倒在地,命旁边另一个仆妇去劈,那女子一斧头便劈开了。
南烟被摔的疼痛无比,**也摔开了花,只得破着头皮去砍,这一次那根柴终于有裂缝了。她直劈了十几下,才将那根木柴劈开。按她这个度,要劈完这些柴得多长时间啊!她实在是不敢想像!
只得片刻,她的手上便布满了水泡,虎口也隐隐裂开了,直到太阳落山,她才劈好一堆柴。而与她一起干活的那些妇女,早已将或全部做完,回去吃饭了。
她又累又饿,斧头都扬不起来,可是她才坐下来休息片刻,便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回去一看,却是那刘婆拿鞭子在抽她,只听得她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偷懒,今日你若是不将这些柴劈完,就别想睡觉!”
南烟一个激灵便站了起来,狠狠的盯着那个刘婆,却又拿她无计可施,现在她是弱者,只得认命的去劈柴。在这一刻,她突然想白洛飞想的厉害,他若在身边的话,又怎会让她受这样的苦。心里一酸,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她突然觉得好像有双眼睛在瞪着自己一般,抹了抹眼泪,咬了咬牙,又劈起柴来。
她直劈到天明,三堆柴也还没有劈好,斧头上却已经鲜血淋淋。刘婆看了她一眼道:“昨日的就算了,先去吃早饭,把今日先把衣服洗了,洗好后就去劈柴。”
南烟又饿又累,按着他们的指引,排队分到了两个黑黑的馒头,这能吃吗?她才想了一下,便见到前面领到馒头的人便大口咬了起来,她也咬了一口,馒头硬的和石头有的一比,她咬了咬牙,努力咽了下去。却也只吃到一半,便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拿在手里愣,那馒头就不见了,原来是被昨天给她示范砍柴的那个女子给抢走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无能为力。也不说话,便去洗衣服的地方。他一路走过,那些女子都离她离的甚远,许是知道她的身份特殊,怕被她拖累。
南烟把手伸进那略有些凉的水里时,双手疼的直入心扉,她才现她的一双手掌早已血肉模糊。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子要怎么洗衣服?
那刘婆见她症,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骂道:“一大清早就想偷懒?”
南烟只觉得背上疼的厉害,突然想起了一个办法,对那刘婆道:“我可不可以洗二十桶衣裳,不去砍柴?”
刘婆一怔,洗衣服的活虽然看起来比砍柴轻松些,但是十桶衣服要洗完可比那三堆柴要累的多,当下冷冷的道:“这里本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你愿意洗多一些衣服也由得你,这样吧,你每天洗衣二十五桶衣服,便不用去砍柴了。”
南烟一听大喜,却又暗骂那刘婆狠毒,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洗二十五桶衣裳,但是婆婆不要管我是怎么洗衣的,只要洗干净就可以。还有我今日要几块木头当作工具,可以吗?”对她来讲,无论怎样,洗衣服都好过劈柴,她知道自己的体力就那么一点点,那样的三堆柴她无论如何是劈不完的,再折腾下去只怕是真的活不了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是做好了死的决心,可是在经历过昨天的折腾之后,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活着再见白洛飞。
刘婆见她说的奇怪,却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反正完不成任务,她是任由她处置的。当下阴阴的道:“你到晚上若是完不成任务,不但没饭吃,还没有觉睡,而且每天还要抽你十鞭,你同意吗?”
南烟咬了咬道:“好!”刘婆便不再管她,只是眼里的意味很是明了,意思是你晚上就等着挨打吧!南烟不理她,一了昨晚劈木柴的地方,拣了几块木头,又咬着牙拿起斧头劈了几块自己想要的木头,折腾了一上午,终于把她要的东西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