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给我拿纸笔过来。”秦桢唤道。
白芍立刻将纸笔送到秦桢旁边的小几上摆好,又默默站在一旁开始磨墨。
秦桢起身下榻,走到几前跪坐,执笔。
笔尖在纸上空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流畅的开始写了起来。
见此模样,伴伴便也不再打扰,跑到一旁给喵者顺毛玩儿去了。
秦桢在纸上写下的,是如今朝局中各势力的分布与关系。
朝中六部各自为政。
户部与工部暂依旧中立听着皇帝命令;礼部与兵部尚书皆为晋王安插之人,属晋王党;刑部尚书为祁王的娘舅元亦景,吏部尚书一家与元家世交,自也是站祁王。
还有个锦衣卫,锦衣卫按理来说应该是誓死效忠于皇帝的,但这一任锦衣卫指挥使李沅却是对如今的皇帝极其不满。
当初皇帝即位心里极度没有安全感,因此第一个动作寻的锦衣卫开刀,试图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换上自己人,将锦衣卫完全掌握于自己手中。
李沅本为贫苦出身,因先皇看中,一步步走上指挥使之位,可不会是什么善茬。先皇贪恋美色但政权却从未有不稳,其中锦衣卫可是起了大作用。
这些年里,李沅的手中不知沾了多少人命,满身煞气,宛若阎罗,令得不少人听到他的名字便闻风丧胆。
李沅重承诺,当年答应先皇帮他,便一直未有过任何出格举动,兢兢业业将他处理好所有事情,但他答应的是先皇,可不是现在的皇帝。
新皇欲拿他开刀,他便让新皇栽个大跟头,不仅指挥使的位置没有拿到,反而被爆出不少黑料,让朝中众臣对他的期望急剧下降,更是使他刚到手的皇位一阵摇晃,差点不保。
从此新皇再不敢动锦衣卫,但锦衣卫自那之后也再未有其他动作,照常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他们到底是清闲了许多,只因新皇忌惮,事情不再常交给他们。
秦桢将所有关系详细写于纸上,一目了然。
纤纤玉指一一点过纸上标注的势力,最终停在了锦衣卫李沅身上。
一旁磨墨的白芍怔了一下。
“白芍认得李沅?”秦桢偏头看向白芍道。
白芍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道:“认得,小姐见我第一次,我身上的伤,便是李沅所伤。”
这是白芍第一次提到她当初受伤之事,秦桢便也顺着问了下去。
“李沅为何伤你?”
“我奉命杀他,失败,反被他追杀。”
“奉命?原来你曾经是有组织的么?”
“是的,我曾受命于江湖一杀手组织,专门做买凶杀人之事,而李沅,就是我那一次的任务目标。李沅……是个很难对付的人。”
“这么说,你是自那之后便来到我身边,你的组织不会对你做什么吗?”
“不会,我做了些手脚,他们以为我死了。”
秦桢点了点头,并未对此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听白芍说她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之后,便没有再问她过去之色,而是将话题又拉到了李沅身上。
“按理说,你应该收集过他的资料,也与之接触过,你觉得李沅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桢将自己写的那满满的一张纸折了起来,放到了烛焰之上,任其燃烧。
白芍视线未曾偏移半分,看着秦桢平静道:“喜怒无常,难以捉摸,行事没有章法,但又非常谨慎。他的第六感极度敏锐,很多案子都是凭他的感觉破的。最后他尤其不喜他人近身,不论男女,已过三十,至今未娶。”
眼看着纸上的火焰就快要燃到手指了,秦桢随意一丢,剩下那些纸便被扔到一边,燃烧殆尽。
她着托腮,魅惑的脸蛋带着勾人的笑容,轻道:“确实是个不太好对付的人呢~”
但这可是个重要人物。
锦衣卫虽然蛰伏了起来,但却依旧没人敢惹,为什么?
身为一个情报机构,谁知道他们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私呢?
芸娘前世也调查过李沅这个人,他对更进一步的位置没有任何兴趣,但却又牢牢把握着锦衣卫的大权,心思难猜。
如今只知道他对现在的皇帝不满,因此不作为,但若有人能让他满意呢?他会乐意帮忙,乐意效命吗?
“小姐是要去接触锦衣卫?”白芍问道。
秦桢点了点头:“六部之事有下面的人搜罗消息给祁王,他那边自然有人处理,但锦衣卫,是每个想要那个位置的人都必须接触,但如今又因局势没办法光明正大接触的势力。”
“小姐可是已经想好方法了?”
“算是……想好了吧。”
白芍露出些微担忧神情,“接触锦衣卫之事须慎重,小姐还是想好再行事的好。”
她向来不阻拦小姐做任何事,只是默默护着,但锦衣卫之事,她怕她护不住。
秦桢给了白芍一个放心的微笑,起身道:“我会思虑周全的。”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白芍又默默隐入暗处。
既是花楼,总要出去露个面儿,上元节刚过,但这人们的热闹劲儿可还没过。
花朝楼已成歌舞坊,但上午一般是没人的,所以惯例午后开门,这会儿才刚中午,楼里比较空,人们都准备去吃午餐了。
秦桢出门往花妈妈房间走去,正巧碰上开门欲出的花妈妈。
“哎哟芸娘啊~你怎的过来了?”花妈妈连忙又后退了两步将秦桢迎进门,“芸娘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秦桢笑道:“确实有事,想着最近甚少露面,趁着上次入宫之事的热度还未散,我打算将那只舞重新跳一次,时间嘛,定在三个月后。”
花妈妈大喜:“这可是大事啊,芸娘你那只舞如今可是有名的不得了,不少大人想要再看一次呢,可碍于祁王一直没有直接跟你提,如今你这主动一说,我们这花朝楼必定又要更上一层楼啊!”
“只是,为何要定在三个月后,不会太久吗?”
秦桢淡淡笑着,并未解释,只道:“只管放消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