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男人思索了几秒钟,然后纠结着一张英俊又年轻的脸问。
顾东林对matthew抱歉地一笑,把他拉到一边,“你知道为什么段先生不见你?”
“公司今年推一支乐队,明明应该轮到我们出道!”男人跳起来,“他们靠关系抢在我们前头!”
“知道还吵?咱们没那么硬的关系,所以只能靠明面上预约然后和段先生商量。你和他的助理翻脸,是连明面上的路都想断了么?不要跟直接或者间接给你钱的人过不去,明白?”
男人一梗,被顾东林又劝了几句,丧气又晕乎地走了,依旧放不下面子与matthew低头道歉。顾东林回过头拍拍matthew的肩,“一件西装嘛……”
“brioni限量款!手工定制!知道要多贵么?”
顾东林把罐装咖啡递给他,“嘘——咱们搞流行的,不是最清楚限量款就是个噱头嘛……糊弄糊弄傻子嘛……”说着促狭地朝matthew挤挤眼睛,“如果段榕说,这洒了咖啡的西装透着一股阁楼里的旧时光,他们还真要觉得这玩意儿高贵得要命呢。”
matthew一梗,脸色从痛苦转到了便溺,显然是想说什么但不得不掂量。
“我们穿衣服的时候,西方人还在西班牙的岩洞里画野牛嘛……所以说最底等卖劳力,中等卖智力,上等卖规则,唉,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混到前辈这种说什么,什么就是流行的地步!千金一断啊!前辈没看到刚才那小伙子的脸色,那给吓的……”
“我也犯不着跟他过不去。”matthew装作平静地翻看着西装,“不过小顾啊,我是过来人,得提醒你一句,这圈子里站队很重要,有些人一看就火不了,不用跟他们客气。”
“嗯……晚上一起吃个饭?”顾东林一边假装掏本子记,一边嘿嘿一笑,“还有不少东西想跟前辈学学。”
matthew自然很有所保留,但是吃饭是愿意的。于是顾东林就有幸第一次看到了段榕的行程表,并因其饱满性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得太过懒散。回去的时候顾哲非常自豪地对老张扬了扬头,“我所学的无非是解释,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解释永远优先于事实。”
那个艺人则出乎意料地黏上了顾东林。
那人名叫林宏,玩儿乐队的,稀里糊涂被段榕签下,塞进另一个乐队里,然后雪藏了大半年,没出道也没钱,在公司里过得很是闷气。人蛮单纯的,觉得顾东林替他说过一回话,那人就挺好,大概也觉得他挺闲,没事儿就跟他凑一块。他人高马大走在顾东林身边,旁人都要绕道的,顾东林觉得,诶,这挺方便。
自来熟了,林宏就会跟顾东林抱怨抱怨matthew有多糟糕:“挺看不起人的。”
顾东林说那算什么事儿啊。人这个东西,天生都是骄傲、自负、多疑、猜忌、贪婪的动物嘛,他看不起你,你也看不起他嘛,那不就扯平了。出来混还怕别人看不起么?就算做了皇帝,也有人看不起他,要造反嘛。
林宏抓抓头,登时觉得很有道理,瞬间醍醐灌顶灵台清明:“……唉,我也就是不太甘心,私底下跟你说说……我哪儿能跟他比呀。”一米八几的大个头,脸涨得通红通红的,垂头丧气。
顾东林哈哈一笑,若有深意地瞟他一眼:“其实你只是对他不了解……”
第二天林宏乘午饭的时候,又去找matthew预约时间。三个人坐在桌子上吃披萨,顾东林旁敲侧击:“matthew,他什么时候能过十首歌,出个专辑啊?”
matthew极其富有创造性地回答:我看这事还是求神拜佛去吧。
林宏又要怒,顾东林赶忙按住他:“说得挺有道理。我遇到难题,也去烧香拜佛,事了还去庙里还愿。感觉挺好。”
matthew嗤笑:“想不到小顾你还挺迷信。”
顾东林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这世上真有神仙。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
林宏不知道怎么话题转的这么快,matthew则“哟”了一声。顾东林见机一掳袖子,把钱包啪拍在桌子上:“赌不赌?我今天刚发工资,赌里头所有的钱!”
matthew一看,好家伙,这鼓鼓囔囔的一叠,起码有一两万,登时慢条斯理地摸出七八百放在桌子上,“装神弄鬼不算啊。”
顾东林笑嘻嘻道不会不会。话音刚落,就感到肩膀上一沉:“我走了两天,你们就开始赌钱了?”
matthew无比欢喜地叫了声“edison”,笑容满面地往里让座。段榕不客气地在顾东林对面坐下,虽然透着风尘仆仆的倦怠,却依然风度翩翩,“赌什么?”
“小顾闹着玩呢,说这世上有神仙,要证明给我看。”matthew笑得如此开怀,以至于那双满怀痛苦的眼睛都找不见了。
段榕长长地哦了一声,说这倒有趣,他也要押,把食指上的戒指捋下来搁在桌上。顾东林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么大颗红宝石,别是假的吧。matthew的反应更激烈:“edison!你带了好多年的!”
“东林装神弄鬼,那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matthew嚷嚷要是他赢去了呢。
“那神仙大概会可怜我。”段榕笑着看了眼顾东林,“不过我早就想送他件礼物,一直没想好。”
matthew登时不吭声了,眼睛也溜回来了,偷偷瞟了眼顾东林。整张桌子的气氛都硬邦邦的,连隔壁桌看热闹的人都乖乖闭嘴。就段榕神情自若,还伸手摸摸顾东林的脑袋:“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