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段榕走的时候,大家都非常兴奋,一则当然是共同富裕:段榕也是个色令智昏,那么清楚笔账还算不明白,顾东林拿了一千万,捐给红十字会开专项基金六百万,捐给系里一百万,那手里还有三百万。这批人有多精,他是想也想不到,这三百万,他们直接给工厂下订单,要文具和书,打算通过学校里的一些学生组织直接下放给贫困地区的儿童。
而红十字会的专项基金,刚刚是六百万,那手续都是老张去办的,里头的分配程序,他们有一定的资格追查。而那个专项基金也专门定位为文具与书本。
一回头,严润鱼立马向院里提出申请,要立项研究中国慈善ngo的运作程序,首要研究对象为红十字会,副标题专门跟踪段榕那个基金,连对照组都已经操刀弄好了。院里因为这个话题吵得正火,立马就审批了下来,还给他拨了一笔不少的研究经费。这下,一个教工宿舍,人人从中得了好处,更为难得的是,有渠道可以追踪红十字内部运作,后来严润鱼和在英国处理数据的孙涵凭借这个项目初次在社会学界崭露头角,这是后话。
当时这一批人只是对顾哲指手画脚,非常不明白他,而顾哲看着满桌子的卡,高贵冷艳哼了一声:“他卡多的是,何止那么点。真心知错就净身出户!”
老张一拍板:“放屁!理由不充分!再来!”
顾哲又高贵冷艳了一阵,然后也挠挠头,词穷了:“其实……我也不明白。我觉得我也够表达得清楚明白,可是他还在顾自料理后事,简直是料理后事料理出瘾头来,真是……”
他现在回头一想,要说段榕真要和他恩断义绝,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破绽太多。早在段榕家见父母的时候,就有了苗头:段榕虽然跟他闹别扭,对他爹妈还是相当殷勤,除了最后一天因为有事没来送,之前都带着他们到处逛,比他这亲生的还孝顺,这也是他后来听他老头老太太回家后说起来的。而且那天,段榕爹给他那10%的股份,他在场,分明可以制止,当时说的却是:“爸给你,你就拿着。”现在想来绝逼在铺后路啊。
而且光是想到在韩誉家那次,他就愈发确信段榕不会善罢甘休,那变态一样的占有欲控制欲,他要是真跟别人好上,段榕恐怕会灭他满门,造成江湖又一个复仇传奇的开始。
最后就是段榕扭头时候那句“我不答应”,那个别扭委屈不爽傲娇啊,笑死爹了,今天还闷声不响就在众人面前扔颗□□:我塞你钱你以为我愿意么!老子怕你饿着,怕你不体面,混蛋!老子不在你身边就把一辈子零用钱一次性补足,不许乱花,饿了再跟老子要!
顾东林这下百思不得其解:都到这份上了,就不会开口服个软求合?这也太傻呼呼了吧。
严润鱼倒觉得情有可原:“因为你们之间的核心矛盾没有解决。”
顾东林悚然:“难不成我还要当众脱裤子去把他喂到饱?不带这样的吧!我一个人性生活就很和谐美满啊!每天看麻仓优看到腰软啊!”
众人连连扶额:陛下,你堕落了!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五,本来要去段榕那儿的,现在没由头了,顾东林就准备了一上午的资料。雷母娘娘昨天特意吩咐他,再有一礼拜就要去日本开研讨会,让他好好准备准备,言辞之中颇有等着看你好戏的意思,让他胆战心惊。只不过最近懒散许多,一下子奋起还奋不起来,看着看着就困了,简直像怀了身孕。
刚要闭拢眼睛,手机一阵乱颤,他接起来一听,是韩誉,说今天在录音棚最后过一遍,让他来听听,然后说公司里要开大会,商量进军日本市场的事。说完之后嘿嘿一笑,“你做了股东,可以啊!快请吃饭请吃饭……”听声音,话没说完就被人拍了头。
那顾东林就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韩誉在那之后哪里还敢联系他,被段榕打也打死了,这还不是打死一个的问题,真打起来打一双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吓死爹了。他想了想,穿上外套围上围巾就挤着地铁过去了,到了公司,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就matthew一人已经开了窍,这时候痛苦地给他泡了杯咖啡:“三进宫啊……”
顾东林高妙不语,径自去了段榕自己的录音棚,果不其然韩誉正在里头引吭高歌,跟着音乐一抖一抖的,闭着眼睛那个投入。段榕的助手给他递了个耳机,顾东林喜滋滋地听,怎么说也是段榕作曲他改了一半的词,就跟看到自家小孩一样,很疼爱。
他时间掐的准,正好饭点,段榕叫了外卖,几个人就在里头边吃边聊。他们两兄弟说话他也听不懂,只有谈到韩誉的日语才有点发言权,也就停留在嘲笑并纠正的程度上。聊着聊着,又过来几票人,开始跟段榕谈在韩誉演唱会上需要邀请的日本歌手,这下顾东林来劲了,“麻仓优可以么!麻仓优!麻仓优!”
段榕把筷子一拍,定定地偏头白了他五秒钟,一副要掐吧死他的模样,顾东林老老实实闭嘴,一派闲来无事地继续吃饭。等到他扭过头去继续跟人家聊,这才又轻轻喊了一句:“麻仓优!”
段榕放下饭盒就把他掐吧死了。
连带住院,顾东林近一个月都没在公司出现过,段榕身边也多了不少莺莺燕燕,现在又是这番肆无忌惮卯着力气要打过,把众人弄得纷纷泪流满面,真不知道该劝分还是劝和,全都被韩誉赶到一边谈乐谈玄去了。段榕一边掐吧他一边咬他的耳朵:“你有种再敢说一句,嗯?你再敢说,我现在就把你扒了,信不信?”
顾东林淡定抽身,看了看他的身板:“你不行。”
段榕失笑,阴测测道,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
“不隐秘的性j交在史前文明的祭祀中非常广泛,要求占主导地位的男方把性j伴侣整个抱在腰上,双腿离地,然后以向前一步后退两步的舞步绕着篝火跳舞,直到一曲终了,两人都高潮。一般来说这种性j交代表着生殖崇拜,代表着阴阳交合,代表着大地的生育能力,代表来年的丰收。而这种性j交的目的,极富有针对性……”顾东林一本正经地看他一眼,“……祈雨。”
段榕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快活地削他。
两个人在公司里呆到傍晚,正当顾东林顺其自然地要给他个机会请客吃饭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人挡在他办公室门前,戴一副金边眼镜,夹着个公文包。那人一看到顾东林,隔了十来丈都是满满一股杀气,连肌肉都绷紧了。刚巧段榕也取了包出来,看到他微微一笑,说你来了,那走吧。
本来顾东林以为那是公司里的人,还晃晃荡荡跟在一边,后来发觉楼梯里的眼光已经诡异到他不可以无视的地步,终于后知后觉有哪里不对,等电梯到了楼下,便站在一边不动如山静待变动。果然,是段榕和那人说说笑笑并肩走了出去。走到半路上还故意回头问句:“那你自己回去?”然后替那人拉开车门,一派绅士风度,拍拍屁股走了。
“omg……”顾东林吃了一嘴汽车尾气,瞪大了眼睛。
“闻所未闻,旷古烁今。”他是这么对严润鱼老张还有夏春耀形容的。
“闻所未闻,旷古烁今。”几个人一致附和。
“你们觉得这像是我被玩弄了么?”
“抛开细节似乎是的。”严润鱼道,夏春耀立即补充,“不过细节决定爱情的成败!”
“是什么可以让他一边表白表得欢快,一边当着我的面找个眼镜男膈应我?”
老张考虑:“复仇?前有基督山伯爵,后有布拉迪伯爵,sir。”
“也许是他得了癌症。”严润鱼认真,“电视剧里都那么演。”
夏春耀表示他历经千般情爱,也没看到过这么不同寻常的案例,很值得继续研究。“不过……顾老师,你难道不想……哭么?”
顾老师嗯哼了一声,心不在焉地再次展现了他的强大:“我被这个死鬼搞得经期不调。”
老张哦了一声,是因为刚流掉过一个?
顾老师捂脸说生下来也不成,对照他的暴力倾向与淫j荡指数,十五年后又是个兽父啊……
“他好歹是个搞音乐的,”严润鱼心软了一下,“在古代那也是要称为‘师’,你别把他玩坏了……”
“师兽父,”顾哲截口,“好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哲高兴了没一会儿就被提醒,过几天还要漂洋过海去,于是继续痛苦地准备研讨会发言稿,这时候倒是痛苦地颇流了几滴眼泪。一心两用中一礼拜飞速而过,一眨眼,人已经在飞机上。
他一进飞机,就看到头等舱里那颗花椰菜似的脑袋,伸手就一阵好摸:“哟,这是要去异国他乡赚钱了啊,啧啧,日元!”
韩誉也是哟,“你这是去异国他乡忽悠人家叫兽了?”
两人相视一笑是,气氛相当好,韩誉还乘机摸了把他的大腿根,揩了油水高兴死了。顾东林作势要打,他赶忙唉声叹气:“最怕下飞机了,好多小妹妹,挤来挤去挤得头都晕了。”
顾东林表示就你这么棵花椰菜,穿得奇形怪状,还非得怕人认不出来似的戴副大蛤j蟆镜,辨识度高到离谱,你就是该。呐,不想被人认出来,你就跟着我。
本来接机的时候秀上一把稀松平常,但偏偏韩誉红到发紫,偶尔也想走走神秘主义路线,段榕又不在飞机上,当即被他骗走了。那顾东林还跟他客气,一边教唆他:“你呀,头发剪一剪,衣服不要穿那么潮,再背个民工袋,别走那专用通道,那就是漫山遍野的熊孩子嘛,是不是,谁理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