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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那一夜三人来临后,又过去了十天。
今夜的天空,更加的黑了,浮屠嵬没有再修行,他坐在平日的石块上,徐徐吐吶。
这十天,他竭力修行,如今瞳孔彻底被黑色占据,及腰的长发乌黑深邃,带着邪性。
虽付出了这般代价,可少年体内的山力,依旧未曾圆满,只恢复了七成,毕竟时间太短了。
老人带着行李,提着一口长枪,来到少年身旁,道:“走吧。”
“嗯!”
浮屠嵬点头,伸手将老人的行李接过,系在背上,再拿过老人的长枪,搀扶着老人向聚集地走去。
这一走,不回头。
身后,轰鸣之声滔天,那座陪伴了老人半生的石屋崩塌,绝了后路。
此去,不生则死。
然而对于老人,此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他的生命如夕阳余晖,到了尽头。
他至多只能活一年了。
……
深渊中部,矿奴聚集,十万人寂静无声,神色决然。
最前方,三位散发着念山气势的男子伫立,有玄奥之力时而散去,时而交融。
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眼中都炽热,有了希望,为他们所知的三位吞山圆满的首领,竟是融合了玄奥的存在,这一路,生机添了几分。
人群后方,老人到来,那些矿奴见到老人,眸中皆有伤悲,无声而拜,神色恭敬,即便是最前方的寻风三人,也不例外。
寻风身姿如剑,笔直挺拔,拜过老人后,他大手一挥,道:“走!”
言罢,他身周的三道玄奥气机,彼此相融,而后化作一道道符文,笼罩十万人,下一刻,此地所有人都消失了。
地面上,镇守矿场的白家侍卫脸色苍白,他们手中充满了白点的玉盘失去了光芒,十余万白点消失无踪。
“怎么会这样?”
“难道那些下贱的东西都死了不成?!”
“快,告知家族,如此大变,不是我们能担当得起的。”
众侍卫哗然,心中有大恐惧,如此变化超乎他们想象。
继而,一个侍卫奉命,带着消息离去,可在他走出百里之时,却蓦地吐血,倒飞回来。
一个黑衣身影出现在这天地间,两道玄奥气机时而交融,时而离散。
“罪人,八品大罪!”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等强者?”
侍卫中传来惊呼声,充斥着惶恐,侍卫首领脸色微白,融合玄奥的存在,称号大罪。
大罪者九品,每融合一道玄奥,便自晋一品,而融合九道玄奥的存在,便是一品大罪,是此界绝巅,独步天下,无人敢缨锋。
他白家,方圆十万里主宰,大罪者也不过四五人,最强者是一位五品大罪的老祖。
侍卫头领上前,躬身道:“前辈,白武有礼,不知前辈有何吩咐,白武等人,必竭尽所能!”
“无事,只是让尔等待在这里数日罢了。”
那人摇了摇头,来到一座山顶,盘坐在地,阖上的双目,没有出手的意思。
白武脸色变了变,挂在腰间的玉盘暗淡无光,那些矿奴绝不可能都死了,而眼前人,只是要阻止他们通报家族。
难道,那些奴隶,试图逃亡?!
一念及此,白武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着山巅的黑衣人,内心颤悚,如果此人是外来者,倒还好说,可若是深渊矿奴,那白家,将有劫难。
可是怎么可能,玉盘显化,任何奴隶的境界都休想瞒过此阵,蓦地,白武动摇了,因为那些奴隶都不见了,意味着此阵并非万能。
必须要尽快通知家族,将那些奴隶赶尽杀绝,否则日后白家恐有劫难,因为在绝境,因为叛逃奴隶而灭族的家族,并非少数。
然而此刻他不敢轻举妄动,否则那个黑衣人,必会出手。
“希望你,能快点带一个新的奴隶来这里……”
白武祈祷,他那位族兄尽快到来,以那位的实力,绝不是眼前的黑衣人可比的,即便此人是大罪!
……
深渊千里之外,一片荒凉,暗红色的石块慑人心魄,漆黑的森林寂静无声,连虫鸣都没有。
倏尔,地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交错,占地数十里,三息后,符文消失了,空旷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一道道身影,人很多,有十万之巨。
看到更广阔的天地,无数人喜极而泣,却没有人发出声音,他们都无声的落泪。
这便是自由!
终于走出了那个牢笼。
寻风挥手,率领众人向东而去。
一道道身影飞掠,动静很小,近乎无声,他们需要一个月才能进入玉城领地,这一个月,将充满了血与泪。
现在,叶楠首领在深渊之上阻止白家侍卫传讯,能瞒多久便瞒多久,多瞒一刻,也许就会少死几个人。
浮屠嵬手提长枪,背着老人跟在最后,他的身旁,是一脸漠然的慕天,还有数百位吞山圆满的青年,他们负责断后。
“孩子,其实你可以离开的,没必要因为我这个将死之人留下来。”老人沉声道,他眸子很亮,看着看不清的景色,怎么也看不够。
浮屠嵬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他灵觉竭力感知周边,一旦发现动静,便要将危机扼杀。
身旁的慕天眸中带着戒备,那些断后的青年们,隐隐将浮屠嵬锁定,只要他敢逃,他们一定会下杀手。
蓦地,奔行的浮屠嵬骤然一停,慕天也停下了脚步,眸子深处,带着杀机。
“西南五十里,有动静!”浮屠嵬开口,而后身形疾速向前。
慕天皱了皱眉,他眼睛对着一个念山境的青年一挑,然后向西南快速奔去。
那个青年点头,赶上浮屠嵬,他要看着他。
对深渊矿奴的戒备,隐隐的敌意,浮屠嵬心中洞悉,他没有解释什么,他选择留下,只为完成老人心愿而已,跟这些家伙,可没什么关系。
……
一盏茶功夫后,慕天手提着一颗染血的头颅,回归队伍,他对那个青年点了点头,继而看向浮屠嵬的眸中深处,虽有戒备之意,但已无杀机。
他实在七十里地外斩杀的此人,此人姓白,单凭此,便足以让他杀人,更何况,此人还是白家旁系。
若是让他逃了,慕天不敢相信,这条本就危机四伏的血路,将要埋葬多少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