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转的沙漏,又一次慢慢变少。
七月十一,本该将明的天色晨曦,却仍晦暗。
甚至无边的海风渐起渐狂,吹得四面船窗哐哐猛地作响。
二楼的澡室船舱里,阿宝正欲起身关窗,却轰地砸下一道惊雷,而后传来楼船甲板的嘈杂。
她刚探出窗,闪过的数道黑影直奔楼船牢房。
随即响起俞槊的厉喝:“来人!有刺客!”
阿宝尚未回过神,便被护到了轩辕凤燃的身后。
只听嘭地重响,船窗被他关紧。
见状,阿宝便知,她被黑棺沉海那事,实打实吓到了他。
果然,黑袍皇叔回身的一刹,脸色森寒地单手搂住她的腰,后怕地紧紧拥她入怀。
船窗边静默良久。
阿宝被禁锢在黑袍皇叔的怀里。
他那精悍胸膛,温度灼热,几乎将她烫伤。
最终,她张开双手温柔拥他入怀,紧攥住他的黑袍,喃喃安抚道:“皇叔在我身边,我又怎会有事?”
说着,她踮起脚尖,一遍遍在黑袍皇叔耳边轻声哄着。
“皇叔莫要担心,我们都好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黑袍皇叔总算稍微松开了她,那双黑眸幽沉复杂地盯着她,静静盯了许久。
蓦地,黑袍皇叔反手和她十指紧扣,再次单手极用力地紧紧搂住了她的腰,俯身紧靠着她的肩窝,低沉的嗓音带着无法释怀的后怕:“不要有事。”
阿宝正欲再安抚,却听船舱走廊传来了急促敲门声。
俞槊焦急喊道:“殿下!海匪前来劫狱!!”
阿宝正想说,不要紧。
毕竟那少年是她的饵,用来钓更大的鱼。
谁料,俞槊紧接着又火急火燎,“楚姑娘亦被劫走了!!”
此话一出,阿宝惊愕,再悠闲不得。
她立即退出轩辕凤燃的怀中,转身打开房门。
被海匪喷了满脸绿色汁液的俞槊,狼狈道:“不知为何,楚姑娘竟出现在关押海匪间谍的牢房。海匪前来劫狱,顺手将楚姑娘当做人质一并带走。”
阿宝蹙眉,追问:“如今他们在哪?”
俞槊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轩辕凤燃。
但,阿宝公主显然毫无让轩辕凤燃回避的意思。
俞槊犹豫着,继续道:“劫狱的海匪们直往蛇虬岛离开之前,往楼船的桅杆射了一箭,箭羽留着字条,还请殿下过目。”
绑着字条的羽箭,被递到阿宝面前。
阿宝接过,利落打开。
却愕然发觉纸条竟是对自家皇叔的威胁。
更准确,是一封海匪下给人屠王轩辕凤燃的战帖。
铁画银钩般的笔锋,写着七月十五,在蛇虬岛的西北方向,与轩辕凤燃一决死战,报当年杀子之仇。
杀子之仇?阿宝满头雾水,眼神询问自家皇叔。
却见,黑袍皇叔眼眸暗如黑渊,森然地捏皱了战书。
而一旁察言观色的俞槊。
犹豫再三,决定履行尽忠之责。
“回禀公主殿下,当年大败海匪的那场海战,凤燃王功不可没,也正是因此,凤燃王便和海匪头领有了杀子死仇。”
曾助海战得胜?果然是皇叔的做派!!
然而惊喜又骄傲的最后,阿宝却发愁地看向黑袍皇叔,此番海匪大张旗鼓地寻仇,定然是做足了赢战的准备。
但自家这位黑袍皇叔,森寒神色间,却似已有对策。
两三个时辰之后,江海交接之处,轰隆的惊雷不断。
狂风夹着暴雨,掀起汹涌海浪。
然而奉阿宝之命追剿海匪的俞槊,却渺无音讯。
思索再三,轩辕凤燃站在阿宝身旁,边替她撑着伞,边解释道:“三年前,北疆和蛮族毗邻的凛冬山,突然出现了一桩野兽吃人的怪事。不到一个月,山脚下的那座凛冬村庄便被屠戮殆尽,仅剩下一个年幼的孩子逃出。”
“正巧,北疆铁骑巡逻经过。”
“那疯疯癫癫的孩子被救回北疆大营,经过两个月的休养,终于恢复神智,描述出了野兽袭击村庄的经过。”
回忆至此,轩辕凤燃神色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