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冷笑。
转瞬,头顶黑氅罩下。
低沉的嗓音叮嘱,“别动,是萧云峥。”
萧云峥?
阿宝使劲扒拉,终于掀起黑氅的一道缝,盯着书房里。
轮椅的萧云峥,冷如冰峰:“阿宝不会放过净月。想让净月活,现在就打掉孩子,再送净月离开江南。”
萧王妃厌恶抬眸,看了眼萧云峥。
母子对峙,彼此竟都带着恨意。
最终,萧王妃顾忌温老在场,咬牙狠狠挤出微笑:“她肚里那孩子,可是你的亲外甥。”
“都说外甥似舅,你真要看着那孩子去死?”
轮椅把手的凉意蚀骨,萧云峥神色愈凛,盯着萧王妃:“您要走的那条路,搭上的是整座萧王府,父王一生忠君,从未想过背叛大启。您所为,会害父王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
萧王妃不以为意:“胜者王,败者寇。”
旁听至此,温老终于听出了不对劲。
“这一回,净月又做了什么?”
“为何云峥适才会说,阿宝不会放过她?”
话落,温老想起当年的镜湖小筑。
“当年净月诬陷阿宝和张家那小子的事。”一向揪着白胡子优哉游哉的温老,板起脸来,格外唬人:“你说,只是净月和阿宝之间闹脾气的矛盾。”
“倘若被发现是净月诬陷殿下,怕是难以善了。”
“我答应你隐瞒那件事的时候,你可是发毒誓,向我保证了净月只是一时糊涂,定好好教导,绝不再犯。”
“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萧王妃自然不会将她押注裴归尘,意图谋反的事,告诉温老。
但温老却非愚笨之人,思虑再三,便嗅到了些许蛛丝马迹,比如萧云峥适才一开口,强调的便是,将孩子打了。
那个孩子,与阿宝有关?
不对,阿宝又不可能往净月肚里塞一个孩子。
除非是,那孩子的生父,与阿宝有牵扯。
只当是,萧净月又和阿宝看中了同样的东西。
但这回,并非小物件,或许是个人。
还是个,男子。
温老回想中秋那晚,所以那个男子是?
是晏十六?还是张兰衡?或者是那人屠王?
感觉,都不像。
更何况,阿宝信誓旦旦,非那人屠王不要。
又何时,突然冒出一个男子?
以至于,能刺激阿宝,和净月相争?
思及此,温老愠怒,盯着面容肖似亡妻的小女儿,如今雍容华贵的堂堂萧王妃:“既已隐瞒了镜湖小筑之事,你竟还是将净月,教成如今这副德行?”
如此责难,萧王妃脸色难看。
但很快,萧王妃又平静下来:“净儿,我教得很好。”
“想要,便争取。”
“父亲,您从小最疼我。”
“这一回,父亲再帮帮女儿,又能如何?”
一通话,听得温老愈发云里雾里。
手心手背都是肉,自认为从未亏待两姐妹。
甚至待小女儿,还要更疼爱些。
为何,事情演变成如今的难堪境地?
温老脸色铁青:“你只告诉我,那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阿宝微怔。
原来当年那件事,外祖也看出来了。
却,帮着隐瞒。
当初,温贵妃对镜湖小筑之事,深信不疑。
其中,或许也是因温贵妃相信,都是外孙女,父亲母亲不至于偏帮任何一个。
晏海熄看着被他裹在黑氅里的公主殿下。
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失魂落魄。
“是在难过,当年的事?”他也曾听过一耳传闻。
但,阿宝却摇了摇头。
“我只是,更为我母妃难过。”
“母妃罚我禁足半年的时候,也伤心她究竟哪里做得不对,竟让我不好好念书,闹出勾搭先生,夜半幽会的丑事来。”
“她又自责,当初不该送我回白鹿山。”
“但,她本不该那般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