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百世轮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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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溯装置是悠悠我心专门为希尔解决问题而设计的装置。

里面蕴含了希尔的记忆，作为人的部分。

尸龙中提取出无数虚空龙残骸的记忆，作为尸的部分。

冰龙肉体的记忆，作为龙的部分。

想到希尔可能在“人”的记忆部分中就迷失自我或者选择放弃，悠悠我心在记忆世界中设置了一个AI检测，也即是记忆世界中的幽兰。

记忆世界的数千年对于外界来说，也许只是一小时不到。

悠悠我心坐在沉睡的希尔身旁等待着……一个小时后就会有的结果。

记忆世界中的所有建筑人或事物都已消失，一片漆黑中，希尔淡漠地看着面前的幽兰。

希尔已经经过了五百年的人的部分。

从一开始的拥尽一切，女人钱财争着抢着往希尔身上掉；之后的世界开始变为痛苦，希尔十五岁时逃出饭桌时的场景，被卖为奴隶时的恐慌，断手后的绝望，以及回到菲尔城处刑前的折磨……

这些负面情绪都被百倍放大，折磨希尔使他无比痛苦。

五百年的世界希尔就在这样幸福与痛苦中不断转换，度过了这部分人的记忆。

如果是一般人，经历了这五百年记忆时光恐怕早就中途放弃了，或者沉迷在这五百年时光中，忘却自我的本心。

希尔虽然没有沦落为那样，但他的脸上也多了一份沧桑，少了一份稚嫩。

五百年的阅历并非南柯一梦，对于希尔来说他是确确实实的度过的。

记忆世界中不乏娶妻生子，不乏背叛折磨，不乏荣耀巅峰，不乏地狱低谷。

支撑希尔度过这一切，便是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一点。

现实中还有我要回去做的事，所以我不能在这里停下放弃。希尔就是抱着这么顽固的思想，度过了这五百年。

“你确定要进入尸的记忆部分了吗？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的选择了。”幽兰郑重的提醒道。

“开始吧。”

希尔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幽兰化作光点消失了，她的存在意义在于保护希尔不在“人”的记忆阶段沉沦，希尔要进入“尸”的阶段，她自然也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希尔再度睁开双眼时，面前的是……

“虚一一，你做得很好。”黑衣男人独自站立在绝顶之上，在他面前，是一头体型庞大于它数百倍的虚空龙。

希尔此刻的身份，便是代入了这头虚空龙之中。

只有上位龙族才有资格拥有本名，虚空龙族不在上位龙族之列，只配以虚加出生个数为姓名。

例如第十三代虚空龙中第五十三个出生的虚空龙，就叫做虚十三五三。

而虚一一这个名字，代表了虚空龙族第一代第一头……

希尔本能低下了庞大的龙头，胸腔中涌上一股自豪的情感。

“能得到王的认同，虚一一无比骄傲。”

龙族中只有一人可称王，那便是原初之龙，黑龙王。

“从今以后你们虚空龙族就是上位龙族的次阶种，也算是对你这次功劳的奖励。”黑龙王化身的人类形态开口说道。

希尔这时还没有彻底代入虚一一的身份，他极度好奇想抬起头看看黑龙王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虚一一内心对于黑龙王的尊敬，迫使希尔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头。

不同于“人”的记忆世界，希尔可以自由行动；在“尸”的记忆世界中，希尔只能作为代入者体验曾经发生过的事。

如果希尔自我意识足够强烈的话，他可以战胜虚一一的思想，做出虚一一不可能做的事，甚至可以出手攻击黑龙王。

但希尔此刻容纳在虚一一的躯壳中，虚一一的情感思维不断冲击着希尔的意识，单单是维持自己名为希尔的存在就已经是极限了，根本没有余力做出别的举动。

黑衣男子渐渐离开了，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数小时，虚一一才抬起了头。

看着黑龙王消失的位置，眼中满是憧憬。

之后虚一一回到了自己的种族聚集地，宣布了虚空龙族升为上位龙族次阶种这个好消息。

当晚是虚空龙族盛大的庆典。

虚空龙族原本身为中位龙族，每年要收集大量宝物供奉给上位龙族，但此刻晋升为次阶种，意味着免除了这些负担。无数原本要拿来供纳给上位龙族珍宝被拿出来，在这场盛典中被吞噬。

龙族以吞噬珍贵事物的珍足感来饱腹。

能够提供珍足感的不单单是宝物，声誉显赫的生物同样可以。

希尔甚至看到了宴会中有着不少血族被虚空龙族三口两口吃掉。

至于吃人类这种事倒没有，毕竟人类如此渺小实力还弱小，拿来塞牙缝都不够。

希尔敏锐地察觉到了，貌似在虚一一记忆中，此刻这个世界的人类，是最弱小无能的种族，没有任何天赋，天生没有任何异能，就连玛那也拒绝他们。

但希尔明明记得，人类中明明有不少魔法师，为何虚一一的记忆却与现实矛盾？

希尔来不及在虚一一的记忆中寻找答案，便又被虚一一身处宴会中的喜悦之情冲击，渐渐与虚一一情感共鸣。

希尔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我不是虚空龙，这里只是记忆……我不是虚空龙，这里只是记忆……

虚一一是虚空龙族的首领，也是最具才干的人，虚空龙族内部大小事务他必躬亲。

西南山脉中族人与其他种族发生战斗，虚一一调查情报，确定对方种族身份，在知道只是落单血族支部后，便率领族人利用空间优势，将其尽数抓回作为储备粮食。

每年虚空龙族新生龙蛋数量多少，虚一一都要一一统计，确定增长速度比起之前是变快还是变慢了。

……

等等等等的大小事务，虚一一就这样一步一步发展着，虚空龙族的势力也不断壮大。

因为太过操心族内事务，虚一一甚至来不及婚娶。最后还是族中其他长老以首领应表率生育为理由，硬塞了数头年轻的虚空雌龙入虚一一的山洞……

如此一百多年，直到……

“有人袭击了王？”听到这个消息，虚一一眼中燃烧着怒火，“吾王如此强大，是哪些不知死活的蠕虫胆敢面对吾王的怒火？”

黑龙王被偷袭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陆，所有种族都提心胆颤，毕竟消息里没有说明偷袭者的种族，所有种族都怕被误解牵连如此事……

那可是黑龙王啊！谁竟敢对他出手！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偷袭者的身份一直是个迷，之后还不断传出黑龙王被袭击的消息，奇怪的是，对于袭击者的身份黑龙王也没说出，貌似连他也不知道袭击者到底是谁……

这个世界上还有黑龙王无法杀死的人吗？

因为袭击者接二连三的挑衅，黑龙王的声威也有了一丝丝动摇，但所有人也都在怀疑，这是不是黑龙王用来寻找心怀不轨者的陷阱，毕竟黑龙王杀不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

虚一一也是这么想的，但袭击者在数次偷袭也无奈不了黑龙王之后，他们的目光开始转向别的龙族……

大陆上的纯种龙开始遭到了屠杀！

这个消息震惊大陆！所有种族难以想象，到底是谁敢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眼看着龙族一天天势弱，虚一一也急了，他它主动带领一批虚空龙族，依靠自身的空间天赋，在大陆各个地点抓捕凶手……

虚一一以后的记忆，是它见到了杀害龙族的凶手，并非是一人，而是数十人。

根据他们的体型和样貌判断，他们都是人类？

“这只貌似不是纯种龙啊，杀了也没奖励。”

“顺手宰了吧，免得暴露行踪……”

这就是虚一一死前听到的最后对话。

从虚一一的百年记忆中醒来，希尔一片黑暗的记忆夹缝中，捂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断喃喃地重复着一句话。

“我是希尔，不是别人……我是希尔，不是别人……我是希尔……”